狗粑粑
彭程接过钱到不生纠结,前面的铺垫做得那样的好,他坚信贝贝一定会相信自己,所以得来这一切,他也只是松了口气而已。他背对着身后的网吧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仰头看他的姑娘,那期待他的清澈眸光微微闪动,几乎浸在了水底,小伙子喉头像是噎着块馒头,他也有不舍。 跟贝贝,彭程没有说全部的实话,坐庄的事儿的的确确是真的有,这一点他问心无愧,但是,他却不是贝贝,也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与她对视,彭程没法移开自己的目光,那就像是盯着即将扑来的猛虎,是含着恐惧的,是贝贝的心无旁骛,是她的最简单便给予他的信任,到让他害怕了。 彭程下意识的逃避她已经很久了,他不会白痴的看不出来,坐庄那不过就是另一个圈套罢了。脑子里装着太多的秘密,让他看起来有些闪躲,生活没有给他太多的选择,所以哪怕是圈套,怕是也得先套上了再说。富贵险中求,哪有不担风险又赚钱的买卖,这是小伙子认可的路,他知道会加倍艰辛,但人生总是要舍弃些什么的,于是他干了把狠的,用他的话说,就是让别人给操了。 —— 坐庄其实并不难,不过就是两千的门槛费罢了,力叔呜呜喳喳的吹嘘,吹得玄乎极了,他说要想坐庄手里得有两三万,否则不是赔不起的,他到是真没撒谎,彭程自己估算了一下,也觉得少了三万肯定是要够呛的。可是他没有那么多钱,再等多久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了,要想赚钱,他就得甭想那么多,于是他使了个大劲儿,就给自己准备了四千。彭程想,要是遇见个瞎麽蛄蚪眼的,一口气先搥里面三万,啥不都结了。 瞧,这也是个赌局,彭程总说,人生处处是赌局。吃喝嫖赌都是赔,只有赌博有来回,四千块钱,这是他为了这个局给自己准备的筹码。起先这钱他没打算跟贝贝要,他心里知道,自己这个玩法儿早几年就已经把贝贝给坑死了,别说四千块钱,现在让那她掏个四百看看,那胆小的娘们儿都能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上半个钟头,对她,他心里时常些男人的担当支搏起来,于是他从老板手里提了下个月工资,把包庄的钱给上了。 给钱的时候老板还说呢:“老彭,我可跟你说了,这人还得寻思正道儿。”老板话里的意思,让他晦晦涩涩的说了个碎末糟糠,但是彭程听明白了。不外乎是说歪门邪道儿不一定不通,但不一定通到哪儿了。 小伙子数着钱,抬头看了一眼老板纠结的脸,他微微笑了,这个道理他彭程比他懂,可他没有办法了,生活把他所有的出路都拉上了狗粑粑,就这条道儿还算干净。 —— 彭程预支了下个月的工资,刚开始了没几天的下个月,那是因为这个月的工资前天才开出来,开出来他就都搥进游戏里了。那天想南也在,她是看着自己把钱全梭哈了的,那笑得呀!嘎嘎的,浑身上下的那些个小零碎都跟着哆嗦起来,花枝烂颤。 彭程憋着一肚子的恼火,一句损话也没说,全陪着想南嘎嘎嘎的笑了,说了是痛快,可丢了小娘们儿,哪头划算?他心里翻个儿的闹心,那钱他本来想好了要给贝贝的,他想赢出一千三,给了贝贝一千三,自己还有一千三,那样想南就不会知道他把工资都给了贝贝了。 妈了个逼的,掂量这么久了,一手牌就傻逼了。 “我操,你们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都这么霍霍嗷?行,挺好,刺激!”想南眸光清亮的盯着屏幕上归零的赌本,那耀眼的黄色照耀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脸,依旧坑洼不平,都是金子的颜色。 “哼,家里有这条件,怎的?” 彭程微微的一蹙眉,他想贝贝了,那姑娘省吃俭用的钱都用来养活自己了,紧着他吃好的,穿好的,而且她不会笑成这个逼样。她跟他是一伙的,她从来不会多说一句重话,不会多说一句伤他心的话,无论他干了什么,一句都没有,因为他疼,她也疼。 “真牛逼呀!来存到qq空间里,存我空间里,我操。”她还说脏话。 想南极力唆使着彭程截了个屏,保存在她的空间里,仍旧嘎嘎嘎的乐。操他妈的,乐个*,彭程心里越发烦躁了,斜眼瞄着那兴高采烈的姑娘,真恨不得在她脑袋上墩上两下子,还他妈的乐,乐个什么劲儿,他左手摸着下巴,轻轻的,右手在凳子的边上,拳头越攥越紧。 “想南嗷,你今天早点回去呗!我就不跟吃饭了,我没有钱了。”好半天了疙瘩妹还没笑完,彭程却再如何都笑不出来了。 “没事儿,我请你吃,你想吃啥?”想南欢愉的瞄着彭程,挑了挑眉毛,像个要变身的妖精,这娘们儿怎这么磕碜。 “不好吧!”小伙子也笑了,他心里的狠劲儿陡然间乍起膀子,人也来了神采。啥好不好的,那是他本来要给媳妇儿的钱,都是咋没的:“旁边那家水煮鱼好吃不?” “行,不错。”疙瘩妹没被吓住:“就吃水煮鱼呗。” —— 事实证明,这条道儿也不一定没有狗粑粑,好好好,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没有,他彭程也没有遇见什么瞎麽蛄蚪眼的主,而且糟糕的是,他很快就把那两千的预备金赔光了。 彭程早就知道,在这个网站玩的不只是玩家,也包括所有花两千块钱买盘的庄家。力叔那个看似憨直的老爷们儿是操了所有的人,无论是玩家还是庄家,稳赚的只有他自己。但是,彭程却一点都不后悔,那是他为了理想应该付出的成本,可是这成本他似乎有些不堪重负,他的钱不仅仅折了进去,而且还很快被死死的套住,不少人在他的场子里赢了钱,彭程给不上了。 没钱别人还能来玩儿,那是他彭程牛逼吹得透溜。来他承包的游戏里玩的人,大多是总来网吧上网的熟客,跟他也是常常打照面的朋友,没事儿一块打打游戏,玩玩六抽啥的,捧他的场才赌上一点,没想到还真有赢的,赢了彭程给不上,很多人都不要了,但总有要的,那不是就卡脸了吗? 卡脸也就拉倒,他彭程认了,可是这钱还能该黄了?早晚不是还得给人家。彭程心知肚明,如果告诉贝贝这个细节,她一定会让自己收手,她会帮着还了所有的债务,不让他再干这买卖了。但是他不愿意那样,他不想收手,他就想这么干下去,说白了,他就想靠赌博为生,就像他那娘娘腔的三哥一样,所以这条道儿上就是有狗粑粑他得试着扫扫。 于是彭程在跟贝贝说筹钱的时候,没说已经懊糟成了这样,他把现在的处境一个人在心里咽下去了,一直干下去的信念支撑着他,不好咽也咽了,硬着头皮,闭着眼睛咽了,就为了那钱。 本书首发来自一曲书斋(m.budusu.),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