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他跟宋子文的交情并不深，说到底也就见过几次面，再一次共同参加过发布会，对付过日本人，也算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可他却明白这个战友的身份和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放眼整个上海滩，真正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貌似现在还根本没有出现。 哪怕是自己现在再风光，在对方面前，也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物，这就好比让轻量级选手和重量级选手在拳台上较量，根本没有胜算。 除了这些，还有宋子文从自己手中买走的那把匕首！ 想至此，杜海生眉头不由得一紧，又想起了那个商业间谍斯托尔，难道这老狐狸…… 嘿嘿，只要是有条件就不怕他不上套。杜海生心中冷笑。 果不其然，当所有人都表明态度，事情还没有完美解决之后，宋子文终于站起来开始说话了。 而他这看似冷嘲热讽的一句话，众人明白，宋子文这老家伙一开口，事情就就已经稳妥了，价格上面不好说，起码绝对不会赔了。 “嘿嘿，宋老弟一开口，杜小子的危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 赵天明赶紧抢先一步附和道，他知道宋子文这句话并没有说要买杜小子手中的粮食，不过他这一句话却是让一切都变成了事实，宋子文想要再反悔，恐怕要在众人面前丢大面子，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既成事实，让他不得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去应承下来。 “嘿嘿，宋兄弟还真是慷慨大方，我等不如，佩服佩服啊！” 此时此刻，陈光甫也是一脸带笑的站起来附和道，在场的哪一个是傻子，更何况是他一个金融界的巨头，赵天明的一番话，他自然能听出其中的味道，也赶紧忙不迭的站起来添油加醋，推波助澜道，如果说是用钱，他倒是能帮上忙，可这粮食，他也就认识那么多人，也是无能为力了。 “好了好了，赵兄，陈兄，你们两个就不要在这里一唱一和帮着这小子演双簧了，海生的粮食我承担二百万斤，毕竟他还有店铺，也要销售，决不能断了粮食，要是剩下的他自己都解决消化不了，那只能说明我们这几位是帮错人了。” 宋子文发现自己再不出言阻止，恐怕在场众人得轮番替自己应承下来，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己直接了当的表态，省的跟欠他们一个人情似的。 很显然，眼前这些老家伙都是毫不避讳的站在了这小子一方，自己却成了孤家寡人。 “嘿嘿，既然如此，那兄弟我在这里先谢过宋大哥了。” 见宋子文答应下来，杜海生知道该是自己站出来的时候了，嘿嘿一笑，感激不尽道。 “你这家伙，若是我没记错，好像我也是做粮食生意的吧，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你小子倒好，直接把困难扔给我了，放眼整个民国，恐怕也只有你这个行事怪异的家伙能想得出来，不过，你要不这样做，也就不是你杜海生了。” 宋子文嘿嘿一笑，话语中尽是玩笑之意，显得二人很熟悉如同交往深厚一般，不知道的人还真会被他这一番话表现出来的韵味给迷惑。 “嘿嘿，这也不是小弟迫于无奈么，妈的，谁知道上海的天气这么鬼，要知道就少存些粮食了。” 杜海生狡黠一笑，道，话语中更是充满了对上海天气的不爽，自打自己穿越重生过来，几乎就没有几天好天气。 也是自己太急于求成了，此次让付红，胡蝶等人肆无忌惮的收购粮食，也没有考虑到眼下的天气对粮食造成的后果，还是自己太疏忽大意了。 最后若不是于阐于管家提醒自己，恐怕要远远不止四百万这个数目，幸好是遇到了宋子文，若是不然，自己只有看着粮食发霉捶胸顿足的份了。 “你这家伙，分明是贪得无厌，仗着自己知道这场战争不可能发生，便利用人心恐慌，纷纷选择逃离上海城的时候大肆低价收购粮食，地产和其他产业，你这显然就是投机倒把，这下好了，吃亏了，兄弟，有时候不能因为一时兴起就疏忽了外在的环境。” 宋子文开始似有一些责备的口吻，付红，胡蝶，马永贞等人的疯狂收购他早就有所察觉，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并没有采取措施，他的粮食在很久之前就做了合理的保护准备，而对方呢，想想就觉得好笑，至于后边那些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宋大哥说的极是，小弟谨记在心，以后绝不会爱犯同样的错误。”，杜海生连连点头称是，一副小朋友犯了错误的样子。 “小弟我在这里谢谢各位的帮助，今天中午在家里吃，付红和胡蝶两位丫头下厨。” 他这一番话出口，众人俱是心中苦笑，：“我说杜兄弟，咱还是去外边吃吧。” 很显然，大家对于这两个丫头的厨艺都是颇为的鸡蛋，尤其是付红的西红柿炒鸡蛋，竟然能将鸡蛋炒的跟茄子一个眼色，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个，恕小弟也无可奈何，这是那两个丫头发下的话，谁要不吃以后不准来公寓。” 杜海生狡黠一笑，眨着眼睛淡淡的说道，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让众人彻底打消了去外边吃饭的念头，不是说这公寓多好，关键是公寓里的人啊。 “去哪吃不是吃，再则，这两个丫头的厨艺还是不错的嘛！” 赵天明一打哈哈，强自欢笑的赶紧转变口风，众人俱是连声附和，杜海生看着一个个了不起的人物被两个小丫头折磨成这样心中禁不住一阵得意。 “呵呵，也是，也算是我临走之前，咱们聚一聚吧。” 杜海生淡淡的回道。 “什么？你要走？” 他这一席话，众人俱是一惊，百般不解，大家不明白他要去哪，在上海发展的不是很好么。纷纷将目光对准了他。 “恩，我要去外国一段时间，这件事情已经决定了！” 杜海生表情十分淡定的点点头，微笑着回道，语气十分的坚决…… 第二百一十三章 周晋！ 感谢取个名字好男兄弟对书中内容错别字的指正！谢谢！ “去国外，国外有什么好的，难道国外的月亮真比中国的远，我看不见得吧，再则，你到了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你懂英语么，懂德语么，一眼望去，茫茫人海，举目无亲，去那鸟屎地方干啥，老老实实的在国内呆着，其他地方不说，有我们几位在，在这上海，又有几个敢动你杜海生的，当然，你小子自己的实力就足够让所有人忌惮了，不是我不明白，实在是老子想不通，为何在这个时候你会做出如此难以捉摸的决定。” 刘天禹闻听杜海生这个有些疯狂的决定，面色禁不住一沉，一脸不爽的质问起来，他平生最看不惯崇洋媚外的家伙，见到那些打着发胶的年轻人，穿的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一交谈起来全部拽的英文，拽洋文就拽呗，跟外国人，不反对，你俩中国人聊天拽什么洋文，到外国混了几年就不知道母语怎么说了？ 这不典型的混蛋东西么？吃着中国的饭，喝着中国的水，长着黄皮肤的脸，说一口洋文，每每见到这样的人，刘天禹就恨不得上去狠狠抽对方几嘴巴子。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在上海民众心中几乎近乎其神的英雄式人物，竟然也会提出来要去国外去走走，这倒让他十分的不爽。 “呵呵，刘爷这句话有失偏薄了，杜某人当不是去国外干那些阴险小人所做的崇洋媚外的勾当。不过，现在小弟还不能告诉各位。” 出国的打算自从他开始决定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做军火商人就已经隐隐在心中种下种子，更是到跟美奈子的合作以后，开始生根发芽，直到如今民国政府和人民最重的危机已经过去，虽然国内还不能说是一派祥和，国泰民安，但最起码有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局势，他离开也正是时机。 再则，此次事件完全是处于侥幸，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总将不能次次都能达到目的，他知道自己不是神，即便是神也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是自己。 以前或许还有那样这样的事情没有准备妥当，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俱全，他不得不为了以后的军火帝国到国外寻求更为广阔的合作对象，哪怕是路途凶险他也在所不惜，现在国内的军火渠道已经被几大势力所分割，随着需求量的急速扩大，国内兵工厂包括那些军火走私商手中的军火武器也远远不够。 别看现在风平浪静，一旦烽烟再起，军火武器的需求量将会成几何倍的数量增加，这也是他作为一个重生者能够清醒认识局势的好处之一。 无论别人怎么劝说，都无法打消他去国外的念头，一旦无功而返，那他的军火帝国的梦想就要大大受挫，一旦成功，那他的军火帝国在三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将会建立起来，正好能赶上全面战争之前，到时候，哪怕是日本军队，中国军民也绝不会惧怕分毫。 “你这小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那么多人都想趁着乱世来中国淘宝，古董，字画，文物古迹在这个拥有着五千年文明的华夏大地，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中国的土地上，你随便往那一站，指不定你脚底下就踩着哪个朝代王侯将相的尸骨残骸和陪葬的青铜玉器，整个中国版图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蕴含着巨大的财富宝藏，看看清末的那些八国联军，一个传教士的死亡真的那么重要么，很显然这些无耻列强们早就凯觑到整个华夏民族的大地上所蕴含的巨大宝藏将会让他们取之不尽，足以改变前来侵略的每一个人的命运，为何日本人想要急于侵略中国，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占领土地，更多的是为了那些珍奇异宝吧，即便是曹操墓，秦始皇陵墓，一旦被发现挖掘，就足以让大和民族的发展再上一个崭新的面目。为何又去国外呢，杜兄弟？” 对于杜海生的决定，饶是如宋子文这样的人物也是一脸的不解，为何眼前这个做什么事情都三思而后行的家伙却做出一个脸自己都感觉很是荒唐的决定。 “呵呵……” 宋子文毕竟是名门望族出身，考虑事情的问题相比于六天禹来说显的更加深远，觉悟更是不止高出了一个等级，从中便能发现二人的差距。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在场众人的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希望杜海生能够好好冷静下来，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做定夺也不迟。 对于宋子文的话，杜海生只是淡淡一笑，眼中充满复杂的神色，看了一番众人道：“那么各位觉得民国的发展趋势如何？” 他这番话一出口，众人俱是一怔，谁也没有想到杜海生不理会众人的劝解，竟然岔开了话题，提出这么一个就连蒋某人和汪精卫都颇为头疼的问题来。 “现在军阀仍旧各自为战，虽然经过此次事件以后局面已经得到了一定的改善，可大家都知道这表面上的和平也是因为局势的风云突变所促成的，一旦上海甚至整个民国的形势趋于缓和，通过各种手段而得到扩充的军阀，实力大增之下，野心也定会跟着暴涨，那么，无论是北伐军，川军，湘军，东北军，山西军，黔军，桂军，如此众多的军阀派系，再加上中国工农革命军，随便那一家站出来引燃导火索，那内战的全面爆发将不可避免。” “若是真的出现这样的局面，不要说咱们，即便是蒋某人和汪精卫，也多是束手无策，甚至因为中央军的介入，整个局势将会更加的混乱不堪。” 王亚樵对于什么商业经营之类的，本来就是一窍不通，斧头会的日常经营业务都是他的副手在打理，不过王亚樵对军事颇感兴趣，尤其是对历朝历代的经典战役更是熟记于心，像《孙子兵法》等描写战争战术战略的书籍，他都爱不释手，这其中还包括《三国演义》，《隋唐志》等。 也正因为于此，他对民国的各个军阀派系了解的十分全面，比方说彼此之间的关系，恩怨情仇，都被他了若指掌，杜海生引出的话题，正好如同瞌睡了递过来一个枕头一般，整个现场鸦雀无声，只听得王亚樵站在那里神采奕奕的手舞足蹈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让众人惊诧万分。 若不是眼前这人真身站在自己面前，杜海生打死也不相信这个就是被称作民国第一个杀手本应冷酷无情，沉默寡言的王亚樵。 “我觉得——，所有事情并未想大家想想的那么乐观和简单！” 终于，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之后，王亚樵终于咽了口唾沫坐了下来，端起一杯水轻轻压了一口，甚是满足的笑着扫视了一番众人。 “呃，周管家还有何不同意见赐教的么？” 见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秀才袍坐在那里，淡淡一笑，却是一派儒雅，和于阐也是难分伯仲，颇为自信的说道。 此人正是宋子文御用多年的老管家——周晋！ 作为一个下人，无论自己的主子在外边如何风光，可跟自己也没有多大关系，今天来参加聚餐的俱是杜海生的朋友，说句好听的，可谓是各方英豪，说句不好听的，都是杀人不眨眼，吃人肉不吐骨头的主，即便自己是宋家管家的身份让他人敬重甚至畏惧，但这些人中还没有这样顾虑的。 一切也都因为身份的不同，他虽然跟随宋子文一起前来参加，但心中也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来参加几人的对话。 可是，作为一个曾经投效革命军的老人，周晋对军事也是颇有研究，尤其是对时局的变化和预测，更是让宋子文听过都大感惊讶……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论战！ 杜海生见众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王亚樵和周晋周管家二人的身上，却对自己做的事情不再关心，禁不住暗自窃喜，终于移花接木了！ 至于这两人讨论的问题是，战术还是战略，似乎这一切跟自己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话虽如此说，众人还是看出一把年纪的周晋说这番话的同时，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俱是能感受到他对这个话题所表现出来的狂热甚至到了痴迷状态。 “我觉得现在单方面讨论内战似乎一点意思都没有，一旦战争再次打响，恐怕影响整个战争走势的不单单是国内的派系军阀，有些外部影响也应该考虑其中，比方说日本人，美国人，德国人，虽然中，国，政，府是第一次世界大战胜利方，可大家也都知道，胜利方中根本不包括中国。” “你是说日本军方还会在中国各大军阀内乱的时候趁机再次侵入我华夏领土？” 周晋一番言论，王亚樵闻听也是明显一怔，半信半疑的反问道。 “为什么不呢？” 周晋不从正面回答，反而带着一脸的笑容轻声反问道，虽然语气平淡，却透着几分自信和严肃，不容人有丝毫质疑。 “这次事件，日本人已经吃了大亏，整个国际国内的局势对他们都不利，况且就连他们的天皇陛下也宣布解除对民国的军事临战状态，解散日本各个港口的船只，意思很显然，该干嘛干嘛去吧，现在这个时候，即便是战争到来，日本人还敢不顾国际形势要参与进来么？” 很显然，王亚樵对于周晋的观点不敢苟同，尤其是对于日本出兵这件事情上，他始终认为，虽然在这次事件中，日本军队并没有丝毫损失，可士气的打击却是显而易见的，集合起来的部队，都在日本各大港口准备登船，甚至有的已经上船了，准备兵发民国，开始全面侵略战争，而杜海生的一个小小伎俩，竟然让日本人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得不付出高昂的代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人没了可以重新招募，而士气没了，那这支不对也就是无魂之躯了。 “王老板的意思是，日本人迫于国际舆论压力，即便是在国内战争如你所说全面爆发以后会按兵不动？” 周晋的反击丝毫不弱，更不吝惜凌厉之词，：“难道这些狡诈无耻的日本人还没有让王老板真正认清他们的面目么？” “不管是宋朝，明朝，甚至清朝，民国，日本人对中国的骚扰和威胁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尤其是他们经常使用的卑微无耻以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手段，说话等同于放屁，承诺等同于吹风，对于他们来说乃是家常便饭，早习以为常，这次日本军方三人失踪事件，若不是杜兄弟早有所防范，恐怕现在的民国早就闹翻了天，这等卑鄙无耻的民族，我们又怎能相信他们所说的话，所做的承诺，难道王老板还真当他们是个木偶，不会动作么？” 很显然，周晋的话中表现出对王亚樵此前一番言论的凌厉抨击，甚至是质问，和最为直接的驳斥。 二人也算是针尖对麦芒，棋逢对手，难分伯仲，众人饶有兴趣的坐在沙发上喝着小茶，看二人在这里因为一件事情争论的面红耳赤俱是不觉好笑。 这两人加起来的年龄都快一百岁了，怎的还跟老小孩一样，为一个事不关己的问题争的吹胡子瞪眼，真有他们的。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众人却知道，这二位现在正在兴头上，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否则，一旦将自己拉进来可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这……” 很明显，王亚樵根本没有想到周晋会在这方面给予自己最为彻底的反击，而他的话确实天衣无缝，简直无懈可击，落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作何回答。 虽然最后王亚樵百般狡赖，甚至胡搅蛮缠，却都被周晋不慌不忙，淡雅从容的给反驳了下去，更是连连吃瘪，脸如关公。 在这次争论当中，很显然王亚樵的观点失了先机，落了下乘，被周晋步步紧逼，甚是狼狈！ 当然，众人也跟周晋是一样的观点，很显然，若是民国再次发动大规模的内战，日本甚至其他列国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趁机好好打劫一番。 俗话说趁你病要你命，哪怕中国再是一头凶猛的雄狮，可一旦没有了牙齿，又和温顺的小绵羊有何区别。 杜海生深知，若是不想让日本人趁机捣乱，唯有不发生内乱，或者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做保障，可貌似这两样在中国都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