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父亲，这件事情女儿也不知道怎么会成这样！” “哼，不知道怎么会闹到这等地步？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可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天皇陛下大为动怒，要拿你和百惠子问罪！” 老者缓缓将头昂起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话语中充满责备的味道，美奈子带回来三具尸体，他起初还以为是件好事，却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的如此之快，甚至让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虽然帮他们流云家族度过了难关，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这个烫手芋头的境地。 对于他们流云家族来说，还不清楚到底是福是祸，虽然天皇陛下接待自己的时候语气强硬，可从只言片语中他也能听得出来，天皇陛下还是话中有话，给自己和整个家族留了不少的余地，既然有回旋的余地，那就证明自己的女儿还有机恕罪，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己和老婆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视为掌上明珠，美奈子的表现也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甚至得到家族整个长老院的一致称赞，做事心狠手辣却不失心思缜密，雷厉风行却也不乏手段，脑子更是聪慧无比，这也是为何他敢于让她独自一人去上海滩闯荡的原因。 让他有些始料未及的是，没想到自己家族的死对头，跟美奈子不分伯仲的百惠子也跟着去了上海，竟然还成了上驻虹口宪兵队的少佐。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人竟然会查到自己家族走私兵工厂三八式步枪的证据，一时之间让整个流云家族陷入了被动局面，一时间整个流云家族笼罩在沉闷的有些窒息的气氛中，让他这个做族长的也是眉头不展，几天下来，身体都消瘦了不止一圈。 幸好自己的女儿反应的速度够快，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得到了完美展现，找到了一个朋友，将所有军火都脱手而出，若不然…… 无奈风云变幻，本来事情已经得以完美解决，却不料天皇陛下和军方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想要以此为借口，对中国发动全面侵略战争。 当时他就不同意这样做，虽然现在大日本的军事和经济力量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和进步，可他也深知，现在的帝国还远没有强大到侵略一个拥有者五千年文明四万万人口的华夏民族，再没有绝对实力之前，他根本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很显然，自己国内的鹰派人物已经等不及了。 他虽然想到了结果，可那也是在战争全面爆发，两国军队进入常年的拉锯战后才能出现的状况，却没有想到一切都因为那些证据而提前结束了。 想至此，他更是长长虚了一口气，对那些卑微的支那人咬牙切齿，可又显得如此无奈！ “父亲，这件事情是女儿一人所为，若是天皇陛下怪罪下来，女儿甘愿承担一切后果，不过，当初我将三本一郎三人的尸体运回来，根本没有想过他们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挑起全面侵略战争，现在竟然将所有事情都算在咱们两大家族身上，女儿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蹊跷！” 美奈子此时表现的相当平静，事到如今，早就不是人所可为，天皇陛下若是真的要怪罪自己，哪怕自己再有道理，也逃不过一死，只要能够救整个家族的性命，哪怕是牺牲自己也心甘情愿，可她这几天来想来想去，一直认为这其中定有其他阴谋，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罢了。 “恩？” 闻听此言，老者不由得眼前一亮，继而眉头紧皱道：“美奈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父亲，女儿直言，京都五大家族，又以咱们和石川家族最为强大，生意遍布日本境内，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咱们两家已经控制了整个日本国民经济的五分之一，中国有句固话，叫功高盖主，那是不是因为咱们两大家族太过强势，让天皇陛下心生忌惮呢？” 美奈子将事情的原原本本分析了一遍，虽然将的不紧不慢，但还是让身为族长的老者心头一凛，表情复杂的看了女儿一眼。 “美奈子，你可知道你说这句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现在天皇陛下强势，没有人敢反对他的意见，即便是我们和石川家族联手也不行！” “父亲，女儿自然知道自己所讲的一切，难道父亲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么，只怕父亲比自己考虑的更为全面周到吧。” 美奈子跪在地上，眼神中透着一丝冰冷的微笑，笑呵呵的质问道。 “你……，美奈子，这些话，说说就是了，再说，你也没有任何证据，全凭自己的猜测……” 老者神色惆怅，一摆手，阻止女儿继续的话，像是在警告道，他何尝不知道天皇陛下的心意，可面对现实，他又能做什么呢。 不错，家族里有不少人说自己软弱无能，在很多事情上都表现的唯唯诺诺，可他们却不明白，掌控着一个偌大的家族，千百条人的生机，性命，若是稍不留神，恐怕将会家破人亡，自己如此做，又何尝不是为了一个稳字，为了让家族能够更好的发展。 石川家族千百年来一直和自己的流云家族作对，虽然彼此难分伯仲，但也因此而牵扯了他们太多的发展精力，这又不是历朝历代的皇帝所希望看到的，平衡，一切都为了平衡，帝王心术，诡异难测，却有一个亘古不变的主题——平衡！ 不管是文武大臣，各大家族，作为帝王，都不希望看到一支独大，彼此牵制对方，不让对方做强做大，凌驾于其他家族官员头上，这才是他们的权衡。 这也是为何千百年来，流云和石川两大家族期间有很多将对方一网打尽的机会，却都未能如愿的真正原因。 每次斗到眼看一方将被另一方消灭，往往这个时候，就能看到政府的身影，他们不遗余力的出来斡旋，很显然是不想那种局面发生。 他之所以希望家族的人员都保持低调，最主要的是想以进为退，让人们看到自己家族的示弱，误以为自己家族胆小怕事，将注意力移开。 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暗暗壮大自己的实力，只要自己家族的力量强大到一定的程度，远远高过石川家族，那他们将再也没有力量跟自己较量的资本。 “父亲，尽管你一生求低调，不愿意承认天皇陛下的心机权术，但想必父亲一定要承认，这次天皇陛下拿咱们两大家族开刀，其中深意不明自会，他分明是看到了流云和石川两大家族有要脱离自己掌握的迹象，故而才会借此机会来将两大家族彻底铲除，扶持那些对他百依百顺的家族做奴才！” 美奈子一句话，老者的身体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晃动了两下，那张面孔更是阴冷。 “是啊，一定不能给天皇陛下这个机会！” 老者重重的点点头，一脸庄严的附和道，：“美奈子，现在看来咱们要摈弃跟石川家族的争斗，要合作一把了！” 像是下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老者一字一顿的说道，眼中却露出一丝难得一见的寒光…… 第二百一十一章 相求！ 民国十六年四月二十五日，迫于国际形势压力，日本政府和军方不得不低下了高昂的头颅，承认了整件事情都是大日本帝国精心设计，并且还间接承认了三本一郎三人俱是内部人员所杀，此言一出，整个世界顿时哗然，日本国内更是民心不稳，暗流涌动！ 与此同时，大日本天皇陛下宣布对民国的军事临战状态结束，东北日军停止一切行动，退回关内，至于对民国的补偿，倒是只字未提。 饶是如此，民国政府也是乐开了花，事情本来朝着最糟糕的趋势发展，一场战争不可避免，却没想到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对于眼下这个结果，无论南京还是武汉民国政府俱是相当满意，至于追究对方的问题，汪精卫和蒋某人都不是白痴，他们都明白兔子急了还要人，更何况是那些倭人。 除了口头上的抗议和谴责以外，并没有提出其他过分的要求，这也让民众们很是不满，觉得两个政府表现的都太过软弱！ 杜海生却知道，日本人这一次却是吃了一个哑巴亏，三本一郎三人是自己杀的，在国际舆论强大的压力之下，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所作所为。 要说这三人是中国人所杀，又有谁信呢！ 坐在沙发上的杜海生看着桌子上的报纸，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下日本人吃了个哑巴亏，这口气要咽下去，嘿嘿，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度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杜海生始终认为这些该死的日本人是在自作自受，他本不想这样做，可这些家伙却步步紧逼，不得不让他出此下策。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个月之久，前段日子刚晴朗了两天，从昨天又开始稀稀拉拉的下个不停，虽然不大，但还是让人心中压抑。 由于连续的阴霾天气，很多住户家中的被褥都变的湿漉漉，盖在身上异常难受。 饶是如此也未能挡住老百姓发自肺腑的快乐心情，笼罩在头顶的战争阴云已经完全消失，仿若一座大山被从身上搬走一样。 正在杜海生一副欣喜若狂之时，从门口兴冲冲的进来了几个人。 自从将日本军方想要从中阻止新闻记者发布消息未遂以后，杜海生和付红，胡蝶便回到了公寓。 最近一段时间的连续阴雨天气，让他囤积在码头仓库的粮食都开始有发霉的迹象，虽然张子涵，陈东等人积极采取了保护措施，但还是收效甚微。 来的这几位，都是被杜海生邀请而来的。 至于陈光甫承诺给他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杜海生也没有拒绝，照单全收，但他自认为自己根本不是管理金融的料，索性只是占了个经理的名额，除了例行的会议，其他事情仿若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让那些银行的员工对这个新进的老板颇为神秘的作风大感不解。 来到上海滩数月，不知不觉间，杜海生已经从一个一贫如洗的小子进入到了富人的行列，而这种势头似乎根本没有减缓的趋势。 “刘爷，王兄，陈兄，宋大哥，来来里边坐！” 杜海生见众人前后脚走了进来，赶紧起身笑脸相迎了过去。 “得，你这家伙把我们几位都召集过来，说吧有什么好事？” 论在这些人中跟杜海生的关系，当属赵天明和他最为复杂，尤其是还夹杂着女儿赵薇儿在其中，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面对眼前这小子也是有种怪怪的味道。 虽然众人也都知道杜海生这家伙够朋友，重义气，讲信誉，可也明白这小子有时候又是个神经不正常的疯子，动起怒来定会有些人葬送在他的手段之下。 所以，众人也是对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和和气气，甚是融洽，却始终因为对方的实力而有所隔膜。 杜海生何尝不知道，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一直以来自己想要低调，可有很多事情不得不让他高调应对，正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尽管自己表现的已经够和蔼可亲了，可他也明白，短时间内，这层隔膜还是无法彻底消除的。 幸好，还有一个赵天明在，毕竟在众人当中，只有他的年龄最大，且跟杜海生的关系也是尚佳，爽朗一笑，话语中有些调侃的意思问道。 “我说老赵，就这小子找咱们能有好事？不去阴曹地府走一遭已经是万幸了，好事还是指望不上，说吧，又遇到什么麻烦问题了！” 六天禹仍旧穿着他那套灰色秀才袍，头上戴着一顶黑帽子，大大方方的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雪茄抽了一口，笑笑呵呵的反问道。 若是说谁从杜海生这里得到的好处最多，恐怕除了六天禹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毕竟得了一大批军火武器，扩充了自己的实力不说，还得到了不少好处。 这也是为何在这件事情上，他宁肯得罪日本人也要竭尽所能的帮助杜海生的原因之一。 杜海生也是相视一笑，被六天禹这么一说，脸色不自觉的涨红，随即也是调侃道：“嘿嘿，我说刘爷，其他人我不说，恐怕你跟兄弟没吃什么亏吧。” “咳咳，开个玩笑，玩笑，哈哈！” 六天禹也是顿时大窘，干咳两声强自微笑道，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在眼前这年轻人那里得到多少好处，自然也不好反驳什么。 现如今局势开始明朗，虽然国内军阀割据的局面仍旧没有改观，但通过此次事件也让那些军阀头子们明白一个问题，若是再这般拥兵自重，内战不断，老百姓不但深受其害，经济得不到改善，甚至还会被那些居心叵测如日本的国家乘虚而入，要是这样，即便是打下了一片江山又如何。 “我说杜兄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好说歹说，这商业银行还有你一半股份，再怎么也是个经理，你倒好，直接将一切都交给了我，你却落了个清闲，合着跟你没什么事一样，让那些员工们天天猜这个新老板到底长啥模样，想要一睹尊荣却始终不得相见，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陈光甫也接上话来，虽然他知道让对方去参与银行的管理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对方不是金融系出身，虽然有报纸上的照片可以看，但那些员工们不止一次的要求自己这个主席将那个传说中的英雄带来，可是杜海生这小子死活不同意，虽然有报纸上的照片，却还是不能满足所有人的好奇心。 闻听陈光甫指责的话语，杜海生嘿嘿一笑道：“这个先不忙，等过段时间我一定去银行，让他们当雕塑一样看行了吧。” 杜海生说着，随即又道：“各位，兄弟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些事情想要拜托大家！” “得，我说什么来着，看看，被我言中了吧。”，此话一出，六天禹指着杜海生爽朗一笑调侃道。 众人也是笑呵呵的点头附和，无事一身轻，自从局面渐渐平静下来，众人的心情也是大好，笑声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杜海生丝毫不在乎众人的嘲笑，场中的这种活跃无拘无束的气氛，正是自己乐意看到的，微笑着看着眼前众人，淡淡的一笑。 “各位，小弟今天请你们来是真的有急事。” “呃，从你小子口中说出来的，那肯定是急事了，好吧，说，什么事情，只要能办到的我们几位尽力。” 众人俱是一怔，赵天明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有赵叔这句话就足够了！” 杜海生淡淡一笑，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大家都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天天下雨，整个上海滩阴霾潮湿，兄弟是做粮食生意的，因为这次事件，上海滩的人口已经减了不少，虽然眼下局势趋于平静，但跟之前相比还是有不小差距，尤其丝毫各种商业，工厂都已经停工停产停业，老百姓的生活不但没有改善，粮食生意也不好做，眼看着囤积的几百万斤粮食都快要发霉了，除了各位，小弟在这上海滩也没有其他门路和关系，也只有让各位帮帮忙想想办法了。” “这件事情啊！” 众人俱是一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我们尽量帮你！”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决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将杜海生仓库中囤积的四百万斤粮食分担了一部分，这已经是众人可以承担的极限，问题是还有一大半没有消化掉呢。 还有二百多万斤粮食，想要通过店铺销售的话，恐怕还得几个月才能全部消化掉，可到那时候，恐怕这些粮食早就长出来芽了。 陈光甫和六天禹两人已经将自己能想到的那些朋友也给算到了里边，这个时候，倒是真的有些爱莫能助了。 众人正在犯愁，却见一个人突然发出朗朗笑声，：“只有区区几百万斤粮食，就让你们这些在上海滩跺跺脚大地都得抖三抖的老家伙们一筹莫展。” 闻听此言，所有人俱是一脸的不爽，毕竟在座众人也是在这上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如此冷嘲热讽，脸上多多少少是有些挂不住的。 不过，当大家都怀着敌视的表情朝说话之人看去之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很显然这个人完全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作为上海滩最大的粮食商人，宋子文当然有这个底气，若是他肯出手相帮，别说四百万斤，就是四千万，五千万斤粮食，他照样有本事将其消化一尽。 刚才众人踊跃发言，杜海生暗中观察，也知道大家都尽了力，能消化掉一百多万斤粮食已经是帮了大忙，总比全部发霉扔掉损失小的多。 他也明白，这些人不过都是些小头，自己想要走出眼下的困难，唯有一个人出手便可化解，那个人便是——宋子文。 可惜宋子文打来了，随便跟众人聊了几句，便一直坐在那里，眯着眼睛保持着一贯的笑容，面对众人热情高涨的慷慨相帮，始终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老狐狸，果然够狡猾，息怒无形，现在这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分明是有条件啊！ 杜海生岂能猜不出对方心中打的小算盘，只是他不明白，对方想要和自己谈什么条件，难道是收购自己的粮食商行？似乎有些说不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