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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佑耆用自己的钱购买了一处老房子,那富贾本就不住在长安,这年头又乱得很,富贾在南方做生意,便准备把房子卖出去,尉迟佑耆眼看着这房子偏僻,人烟嫌少,便买了下来,将宇文邕安顿在这里。 尉迟佑耆怕旁人发现宇文邕,朝中局面混乱,一但宇文邕没有死,却变成了一个傻子的事情传出去,很可能会引起剧烈的动荡,因此尉迟佑耆一直把这事儿烂在心底里,谁也没有透露一句,也不需要仆役,凡事都亲力亲为,每日买一些吃穿用度的东西去看望宇文邕。 其实尉迟佑耆想了很久,他每日里都失眠,应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杨兼。 宇文邕是对尉迟佑耆有知遇之恩的人,尉迟佑耆素来念旧,他之所以对杨兼忠心耿耿,也是因着他念旧重感情,如今这种秉性,反而成了他的拖累。 尉迟佑耆并非不相信杨兼,杨兼也并非一个赶尽杀绝之人,如果他知道宇文邕变成了一个傻子,完全没有危险,很大可能会放过宇文邕。 但…… 杨兼已经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庞大的群体,这些人也会放了宇文邕么?人多口杂,一旦暴露,难免传扬出去,到时候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不只是害了宇文邕,也是害了杨兼。 尉迟佑耆想了很久很久,这简直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今日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他好像无法再隐瞒下去,一定要找杨兼商量商量才行。 然而谁知道就在这时候,这么“凑巧”,尉迟佑耆来找杨兼,杨兼却出了城,往南面去了。 “糟了!”尉迟佑耆惊叹一声,如果杨兼发现了端倪,而不是从自己口中听闻,会不会产生甚么误会? 尉迟佑耆来不及说清楚,调头便跑,大步冲出府邸,一刻不停翻身上马,喝马快速向城门冲去。 尉迟佑耆心里犹如擂鼓,疯狂催马快跑,听说杨兼离开没有多久,或许能够赶上,他一路飞驰,然而到了老宅门口,还是没有看到杨兼的人影儿,唯独看到两匹骏马拴在老宅外的大树上。 尉迟佑耆一颗心脏几乎悬在嗓子眼儿,这是杨兼的马,绝对不会记错,杨兼已经入了老宅? 尉迟佑耆不等马匹停下来,翻身跃下马背,一刻不停的冲开老宅的大门,脚下一绊,“噗通”一声直接摔在地上。 “小玉米?”一个笑声说:“还没过年呢,行这么大礼也是没有压岁钱的。” 尉迟佑耆抬头一看,是杨兼! 杨兼面上带着和往日里一模一样的微笑,并没有芥蒂、厌恶,也没有任何疏离和猜测,不止如此,还伸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世……世子?”尉迟佑耆怔愣的说:“你……” 杨兼领着小包子杨广,身后跟着近卫元胄,笑着说:“小玉米,听说你用全部的家当置办了一个宅邸,我特意过来看看,这宅子也不如何好,你用了多少财币,怕是做了冤大头罢?” 尉迟佑耆抿着唇角,紧紧盯着杨兼,说:“世子……进去看过了么?” 杨兼摇头说:“没有,我们来的时候,主人家不在,自然不好擅入,这参观宅邸……还是要主人家带路才好,不是么?” 杨兼似乎话里有话,尉迟佑耆心头狂跳,说:“世子……言之有理,还请世子随佑耆来罢,佑耆有要事,想要禀报世子。” 杨兼点点头,说:“走罢,带路。” 尉迟佑耆心中紧张,双手攥拳,掌心里都是冷汗,带着杨兼一行人往里走,到了最里面的,最偏僻的院落,尉迟佑耆站定在边角的一处屋舍门口,说:“这里面……是世子的一位故人,其实……佑耆早就该给世子引荐了。” 他说着,“吱呀——”一声,动作僵硬,慢慢的推开屋舍大门。 屋舍里的布置很简单,转身大小,一张简陋的帷帐床,一张案几,案几上摆着两只耳杯,地上甚至没有席子。 杨兼迈过门槛走进去,站定在屋舍中,左右一看,屋舍中空空荡荡,却没有一个人影。 “人……人呢!?”尉迟佑耆吃了一惊,震惊的说:“怎么……怎么没人?不可能……” 杨瓒特意避开了人烟,独自一个人到外面来散一散,他牵着马走了一会子,天气很冷,马上又要黄昏,便准备调转马头往回走。 才走几步,竟然迎面看到有人走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人烟鲜少,没想到竟然如此冤家路窄,来人正是赵国公宇文招! 杨瓒看到宇文招,本想翻身上马,驱马离开,宇文招动作很快,已经拦在杨瓒面前,抓住他的马辔头,不让杨瓒离开,笑眯眯的说:“三郎主怎么一看到我便要离开?怎么?我的面目便如此可憎?” 杨瓒冷冷的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与赵公并非同路中人,没甚么可说的。” “是么?”宇文招却说:“可据我所知,这些日子三郎主寝不能寐,食不能咽,难道不是因着听了我的话,才如此心事重重的么?” 杨瓒抓住马缰,冷声说:“放手。” 宇文招依然抓住马辔头不放,说:“承认罢,你也并非是甚么正人君子,你心中其实早就蠢蠢欲动,只不过听了我的话,那份丑陋更加明了了,不是么?你一直嫉妒你的大兄是世子,凭甚么他是世子?明明你更聪明,你更得隋国公的偏爱,可他年长了你几岁,他便是世子,而你一辈子都是老三。不只是身份和地位,就连女人,也是看上了你大兄的皮囊,而看不到你,你的才华横溢,你的锋芒光彩,全都被他掩盖住,只要有他在,你根本无处绽放,不是么?只要有他在,顺阳从来不会多看你一眼,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