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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灭亡之后,徐家来到北周效力,隋文帝上位后,徐家便在隋朝效力,一直都是朝廷医官。 徐敏齐下针的时候,和平日里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他的动作敏锐,毫不拖泥带水,蹙着川字眉,向下压着唇角,一脸肃杀之相,加之他身材高大,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严肃冷酷。 旁边的医官看他下针,登时不敢多说甚么了,因着他们都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一个小猘儿,下针竟然干脆利索到这种程度,比他们行医几十年丝毫不差。 “嗬……” 徐敏齐几针下去,杨兼登时呼出一口长气,胸口开始平稳起伏,憋得惨白发青的脸色也慢慢回转。 徐敏齐抬起袖袍擦了擦额头,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因为过于专心,嗓音沙哑,说:“行了。” 他这一声落下,众人悬着的心脏可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不由都多看了一眼徐敏齐。 谁也没想到,那个唯唯诺诺,畏首畏尾,连长枪都抱不动的医官,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杨广第一个开口,说:“你如今乃是俘虏,我们不杀你,留下你来为将军行医,你可愿意?” 徐敏齐将额角的汗水擦干净,放下针来,登时又恢复了唯唯诺诺的模样,垂着头,结巴的说:“我我我……下下臣行医……行医是分内事,自……自是愿意的。” 高延宗眼看着他露了一手,狐疑的说:“你可有法子调养将军的病情?” 徐敏齐摇头晃脑的说:“将……将军乃是……体、体虚所致……夫……夫……夫——‘夫众病积聚,皆起于虚,虚生百病’,正所……所谓……” “停!”韩凤喝止住了徐敏齐的“正所谓”,说:“你这长篇大套的我们买也听不懂,甚么狗屁的正所谓,说简单点,一句话,你能治还是不能治?!” 高延宗说:“不能治杀了!” 尉迟佑耆也虎视眈眈的盯着徐敏齐。 徐敏齐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差点一个趔趄跌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能、能能能能……能治!” 杨广也不多话,冷漠的说:“现在写方子,立刻开药。” 众人押解着徐敏齐来写方子,徐敏齐一面给杨兼诊脉,一面提笔在蜜香纸上开始写方子,把脉一次,写下几个药材,随即又把脉一次,又写下几个药材,反反复复的斟酌了好几次,这才写完一张药方,说:“好好好……好了!” 杨兼是郁结于心,加上奔波劳累,又有病根旧伤,一下子积攒在一起迸发出来的病症,因此徐敏齐主要便是给他调理身体,补血补气,养足精元。 徐敏齐写好了方子,准备去熬药,很快退了出去,高长恭为人谨慎的很,把方子递给其他医官,说:“诸位看一看这个方子,可有甚么不妥?” 其他医官反复查看徐敏齐的方子,摆出一副鸡蛋里挑骨头的姿态,只不过他们反复查看了好几遍,竟然都没有找到任何不妥。 “这……这药材原来还可以如此搭配?” “我怎么没想到……” “是了是了,这味药材也可以,妙啊!” 高长恭听这些医官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 徐敏齐去煎药,杨广天生多了一副心眼,因此并不放心,也跟着出了营帐,随同徐敏齐前后脚来到膳房,便看到徐敏齐蹲在地上兢兢业业的熬药。 膳夫们都在忙碌着,准备给将士们造饭,徐敏齐进了膳房,根本没人搭理他,只好自己去找锅子和水。他站在膳房里,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开口去问别人锅子和水在哪里,但是他又不敢,来来回回张口好几次,愣是没问出来。 有人从徐敏齐身后路过,“嘭!”一声将药锅放在火上,也没说话,转身便要离开。 徐敏齐回头一看,是一个长相有些“凶神恶煞”的膳夫,身材并不高大,只能说是高挑的类型,面目稍微寡淡了一些,脸色非常阴森,吓得徐敏齐一个激灵。 是哑子。 哑子把药锅放下,便要离开,徐敏齐连忙“哎”了一声,哑子稍微顿了一下,转头冷冷的看着徐敏齐。徐敏齐白生了一副高大的躯壳,吓得又是一个机灵,缩了缩脖子,唯唯诺诺的说:“这位……这位兄台,下下下臣看你……你的脸——脸色,应该是有内……内伤旧伤,若——若不立刻医治,恐怕留下……下下病……根……” 哑子凉飕飕的扫了一眼徐敏齐,从头到尾都没说一个字,转身便离开了,继续去帮忙,“砰砰砰”的用菜刀剁着木俎上的吃食。 徐敏齐听到菜刀劈砍木俎的声音,吓得又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多说,只好蹲在地上开始熬药。 杨广站在徐敏齐背后,没有出声,看着徐敏齐熬药,徐敏齐熬药很利索,应该是熟练工种,火候掌握的也刚刚好,熬好一锅之后,把汤药倒出来,回头一看,吓得“嗬!”狠狠抽了一口冷气,说:“小小小、小世子……您您、您怎么在这里?” 徐敏齐完全没发现杨广,杨广把汤药端过来,说:“我送过去便可,有事会叫你。” 徐敏齐低着头,缩着宽阔的肩膀,说:“哦……哦哦。” 杨广本已经要离开了,却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膳房深处,随即说:“那个哑子,身上有内伤?” 徐敏齐顺着杨广的目光看过去,恍然大悟,他所说的哑子是谁,随即点点头,说:“回回回……回小世子,的——的确是有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