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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无月镜低头看着躺在他怀里,那个已死的少年,蓝紫的眼眸被鲜血映成诡谲刺目的猩红。

    “系统。”神无月镜嘶哑着声音开口。

    粉兔子闻声从屏幕里钻了出来。

    【亲亲。】

    “我知道你们有办法。”

    “不管是多少寿命,告诉我救他的办法。”

    【亲亲,你也知道逆转生死的代价,这不是消耗寿命能解决的。】

    “所以要用什么!”

    “告诉我救他的办法!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告诉我办法,然后闭嘴。”

    【附灵术式里有一种可以将死者复生的咒术,但代价太大了——】

    “需要什么。”

    【一只眼睛。】粉兔子的声音一顿。

    一瞬间的沉默。

    神无月镜低头轻轻摘下了面具,银白的长发垂落,他抬手把手指刺入眼眶。

    鲜血开始喷溅,剧烈的刺痛随着手指嵌入血肉的动作蔓延。

    他握着那颗鲜血淋漓的眼球重新戴上面具。

    鲜血滑落,雪白的狐面像是泣出了血泪。

    他抱起顺平的尸体,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

    大概是暴雨将至的缘故吧,头顶的天空没有星光也不见明月,就连风声也屏息。

    神无月镜感觉自己像是陷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里,他无力挣扎,只能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啪——”一把刀贴着他的脸颊飞过。

    是禅院直哉。

    “原来你就是那个诅咒师啊。”禅院直哉开口,“没想到居然是学校内部的老师,看来东京咒术高专的领导层真的该换人了。”

    “不要阻拦我。”神无月镜没有理会对方的话,只是抱着顺平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悬停在他身后的障子门浮现出轮廓,绘着怨面般若的大门轰然打开,从其中出现的,是浑身缠绕着苍青鬼火的骷髅。

    由数万亡魂汇聚而成的鬼物,他身上附着的怨气能够抵挡一切咒力的攻击。

    神无月镜低头看着怀里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少年,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泛红的眼尾却凝着血丝。

    “顺平,老师不会让你死的。”

    苍青色的鬼火无风自动,雪蓝色的火光从他掌心燃起。

    远在高专的虎杖悠仁在这一刻猛地睁开双眼,他的眼下浮现出黑色的纹络,属于两面宿傩的咒力在他的身体里涌动,却无法突破神言设下的束缚。

    “该死的!”两面宿傩猛地合手结印。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力量,那个擅自欺骗了他的神明,他知道他就在附近。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附灵术式——死返!”

    雪蓝色的火焰瞬间收拢,原本被无为术式转变的少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本该死去的身体逐渐有了呼吸和心跳。

    神无月镜的身下浮现出漆黑的镜面,镜面下是黄泉枯骨、炼狱火海,无数冤魂厉鬼纠缠撕咬。

    神无月镜艰难地站了起来,披散着长发,脚踝滴血。

    缠绕着苍青鬼火的骷髅环绕在他身边,刀刃向下,完全保护的姿态。

    但即使是荒骷髅,也阻挡不了拥有苍天之瞳的最强咒术师的攻击。

    神无月镜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按着他肩膀的手温度滚烫,可那双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大片大片浓稠的暗色,冰凉得瘆人。

    神无月镜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晃动的视线一半被血液浸染,他仰着头虚弱地喘着气,鲜血染红了那只掐着自己脖颈的手。

    “五条老师,你要杀了我吗。”他微微仰头,沾满鲜血的手指在染血的狐面上划过,最后放在身前人的手上。

    他把他的手举起,又轻轻落在他脖颈最脆弱的位置,血色褪尽的指尖衬着猩红,刺目得心惊。

    “对不起,我骗了你。”

    神无月镜笑了笑,他想他现在的样子大概狼狈到了极点。

    身前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可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颤意。

    是愤怒还是其他,他不知道。

    神无月镜抬起头。

    只剩下一只眼睛的他已经看不清什么了,他疼得厉害,只能勉强地聚焦视线,凝望着那张在浓稠的黑暗中,隐隐浮现的,男人的面孔。

    摘下眼罩,那双碧海苍天般透彻无垢的眼睛好像是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可他看不清对方此时此刻在思考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好累。

    “五条老师,你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有所顾虑啊。”

    明明像你这样的人,生来就不该有弱点。

    可你偶尔的恻隐和温柔,却总是被不怀好意者利用。

    神无月镜按住了那只手,仰起了脖颈。

    “动手吧。”

    第30章 成为咒术师的第十四天

    神无月镜大概能猜到那个特级咒灵为什么要给他发那条消息了。

    附灵术式施加的诅咒无法被同样身为诅咒的咒灵覆盖, 除非他主动解咒,否则只有他死了那个诅咒才会消失。

    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担心的, 应该不是这个吧。

    神无月镜虚弱地咳出一口血。

    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又顺着面具的缝隙,滴在那人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