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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体恤,儿臣感怀至极。”太子笑了笑,“不知父皇属意哪位皇弟?” 建宁帝没直说,笑笑道:“你怎么看?” “九皇弟如今才六岁,当然不考虑他;煜王不甚懂事,又不爱操心正事,怕他不会上心;言王性子倒好,就是人太过内敛,也从未经手过政事,怕他上不了心,至于容王……”太子想了想,斟酌道,“他性子也是极好,此前儿臣与他说过几句话,是极让人省心的,就是身子骨还没好,不好让他操劳。” 建宁帝说:“时至今日,大周共出生了九个皇子,大皇子夭折,安王被黜,七皇子八皇子也早早地去了,九皇子还年幼,如今能用的就剩下你们四个,偏偏除了你之外各有各的不足。言王不中用,煜王不服教,若非要比较,朕还是属意容王。” 建宁帝才下床不久,面色不佳,苍白的唇色和眼下的青影让他看起来有些阴郁。太子听着他虚弱却冷淡的声音,温声安抚道:“父皇也不必着急,等陈院首将容王治好些后,再委以重任也不迟。” *** 易安院中,桑榆坐在廊下熬药。 他听见声响后回头一瞧,又见侍女端着一盆红色的浑水出了主卧房,偏巧郡王正沉着脸坐在他身旁鐾刀,那鐾刀布擦过足足手掌宽的刀身,发出沉闷的摩擦声,让他又担心又觉得背后一凉、浑身瘆得慌,通红干涩的双眼又忍不住湿润起来了。 好端端的,他家少爷怎么竖着出去、横着出来了呢! 来郡王府问候的人正是松瑞。他用又轻又快的眼神撇过两人的表情,低声安抚道:“小郡王是有福之人,郡王请先安心。” “借公公吉言。” 江裕话是朝他说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快要蹦闪出火花的刀,好似下一瞬便要提刀砍人似的,这模样显然是恨极了啊。松瑞收回眼神,没再说话讨人烦了。 好半会儿,大老远从京郊军营赶过来的王渑才踏出了房门,一边擦手一边走过来道:“伤口都处理干净了,墨余在里面处理些细小的伤口。小郡王伤得不轻啊,内伤外伤挨了个遍,从伤口渗入体内的麻药还需要时间清除。” 他比了个手势,道:“三处箭伤,五处剑伤,最重的一道便是背上的一道剑伤,手掌长的伤口,这一个月内是别想到处闹腾了,安心养伤吧!” 江裕手指使力,鐾刀布猛地擦过刀面,发出刺耳的一声响,他将刀插入鞘中,说:“时辰不早了,今夜留宿府中,先去歇着吧!” “成,有事儿找我便是。”王渑和松瑞互相点头致意,打着呵欠离开了。 “公公,进去瞧瞧吧。”江裕看向松瑞,他知道松瑞的身份——魏德的义子,宫中内宦二把手,他也知道他此行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是明着体恤,暗着打探虚实罢了。 “娘娘听见消息时大为慌张担忧,奴婢瞧个清楚,好回去给娘娘说,郡王爷,失礼了。”松瑞行了一礼,朝身后随行的太监打了个手势,自己进了房间。 墨余坐在床边,闻声转头看了一眼,他什么也没说,起身让了位。 松瑞走了过去,只见平日闹腾得跟猴儿似的小郡王还未醒来,面色苍白难看至极,床帐内外满是伤药的味道。他低吁了口气,朝墨余道:“还请尽心照顾小郡王。” “身为少爷的近卫,此乃分内之责。”墨余侧手,沉声道,“公公慢走,路上当心。” 松瑞点头,转身出了门,与江裕说:“陛下和皇后娘娘还在宫中等着消息呢,奴婢便不多留了。郡王爷放心,陛下将此事交给了太子殿下,是定然要给您和小郡王一个交代的。”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带着一众人快速离开了。 墨余踏出房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院门处。 “骄尧山是野山,我看乐沂脖子上有勒痕,两指粗细,暂且断定为麻绳一类的物件,两个小子又浑身湿透,肯定是在山下的湖里滚了一圈。骄尧山下有瀑布、湖岸有野竹林,的确是个刺杀的好地方。杀个‘纨绔’却带着箭,箭上还淬麻药,便是提前准备周全、部署完备,决意在今日取易安性命,不能出丝毫差错。”江裕沉声道,“有招子在一直盯着他们。” “我……我……”桑榆拿着竹扇跑了过去,“今日来传话的人是世子身边的仆从,我们两个讲话时声音小,外头的人肯定是听不见的。郡王府中除了府外守门的侍卫和鱼干哥、少爷本人,便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要去骄尧山了。” 墨余眼神锐利,“刺客笃定少爷和世子会去山底玩还能提前部署周全,这只有一种可能——去骄尧山这个提议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江裕握着刀,说:“记住,陛下虽然下令让太子查办此事,但那三个活口不能交给太子,否则易安便要暴露。我去一趟肃国公府。”说罢转身,快步出了易安院。 “你且去收拾汤药。”墨余吩咐了桑榆,转身看了眼廊角处,迈步进了屋子,转身关上了房门。他大步走到床边,将垂下的床帐挂了起来,果然瞧见“昏死”过去的大少爷正用颈部靠着床头,呼吸很轻。 “翠花还被绑在骄尧山,你把它带回来,顺便去山底看看尸体还在不在,若是在就把尸体处理好,萧怀川的武器并非寻常刀剑,若是有人要从刺客尸体上找线索,怕多生不必要的麻烦。另外,”江砚祈睁眼,微微偏头看向窗户的方向,倩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