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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魏德躬身,恭敬道,“马上要下雨了,回得晚了怕路不好走,娘娘还请快些回去吧!” “什么?”淑贵妃瞳孔一睁,哭嗓喊道,“陛下,陛——” “娘娘!”魏德打断她,快声道,“按照律法,安王犯的是死罪,陛下已然恩赐,娘娘莫要再妄图其他,快些回去,这样对您,对安王,对英国公府都好。” 淑贵妃昂首质问:“这是陛下的意思?!” “娘娘说笑了,奴婢哪敢妄言呢?”魏德叹气,“陛下今日在宣明殿议事,只是召了太子殿下和几位大臣,而不是在早朝上当众处理此事,便已然是给安王留了颜面,何况幽禁总比死罪好许多。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焦心,可也得体谅陛下的心意啊!” “太子……是太子对不对!”淑贵妃怒然哭道,“是他要排除异己,是他忌惮我儿是不是?是皇后,是皇后授意他坑害我儿,陛下,陛——” “砰!” 名贵的玉碗被人从宣明殿中扔了出来,正巧砸在淑贵妃面前,玉片碎裂,差点划过她的脸。 “啊!” 淑贵妃惊叫,摔坐之间看见建宁帝走出来,居高临下地道:“一月思过之期未过,你便堂堂正正地出宫、还在宣明殿前吵闹不休,怎么?你儿子在朝野之间丢脸,你就在宫内丢脸么!皇后是中宫之主,是你的主子,岂容你以下犯上?至于太子……” 建宁帝只觉得好笑,“你儿子什么德行,也配让太子忌惮?” “我儿……我儿!”淑贵妃摇晃着起身,哭道,“陛下口口声声我儿,难道瑛儿就不是你的儿子么!” 魏德闻言浑身一颤,正欲出口劝慰,便听建宁帝冷酷道:“令朕满意,才是儿子,令朕不喜,便只是臣子,犯蠢的臣子更是废子;至于后妃,更要懂规矩知分寸,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淑贵妃,你逾矩了。” “废子……不喜、分寸?”淑贵妃倒退两步,撑着圆柱道,“那容王呢?他从幼时开始便让陛下那般轻贱,比之不喜尤甚,陛下又拿他当什么?是废子还是畜生!还有容妃,那个让您不喜容王、那个胆敢死在您面前的女人,她——” “放肆!” 建宁帝勃然大怒,宣明殿外的所有人猛地跪地高呼:“陛下息怒!” 魏德跪着挪到建宁帝脚边,磕头颤声道:“贵妃娘娘是担心安王爷才一时口不择言,陛下息怒,息怒啊!” “莫提那个名字……莫提!”建宁帝呼吸微急,眼神阴昳,死死地盯着又怒又惊的淑贵妃,一字一句地道,“闭上你的嘴,再敢提她一句,朕活剐了你!” 淑贵妃浑身一颤,喉咙里被塞入了一团棉花,叫她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她看着陛下,看着自己的夫君,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在那一刻陷入了谜团。 建宁帝几步走到淑贵妃面前,看着她因为后怕而落泪低泣,狠声道:“记住朕的话,别把‘容妃’这个名字再说出口,否则朕就叫你亲眼看着萧瑛下地狱,再活剐了你。朕是踩着兄弟们的尸骨坐上的皇位……” 他靠近脸色煞白的淑贵妃,俯首道:“朕亲手送先帝下了地狱,容妃死在朕面前时,容王才两岁,她肚子里还怀着容王的弟弟!” 淑贵妃双眼陡然睁大,她不可置信地往后靠在柱上,像是浑身脱了力般,发髻上的步摇因为她的颤抖轻轻摇晃,惊慌害怕地尖叫着。 建宁帝看着她这副模样,倏地笑了,“你说得对,她胆大包天!还怀着孩子就敢决绝地跳下城墙……你知道么?她站在东城墙上的时候还对着朕笑呢!朕当时就在城下,看着她站在我大周的城墙上,看着她死!那时朕比你此时怕太多了,可她还是死了。她站在大周的东城墙在为朕‘壮行’,她在报复!” 她在报复……建宁帝笑着,又好似在哭,好似恨极了。 “她拿她们母子二人的性命报复我……可我还是半点不犹豫地率军出征,灭了西乐,你瞧!”建宁帝指着自己,慢吞吞地评判,“残忍绝情,薄情寡义,朕这样的人,不怕再杀一个儿子!” “啊——”淑贵妃心神剧震,眼前一黑,晕厥倒地。 “没用,没用……”建宁帝低笑,复又大笑,“没用!” 他转身,猛地踉跄着摔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宣明殿前一片惊叫哗然,魏德声嘶力竭,起身踩着衣摆扑来—— “陛下!” *** “吐血了?”江砚祈合上书,“我之前瞧皇帝身体挺好的啊,这淑贵妃也是有本事,把人气吐血了。” “也不能算淑贵妃气的。”墨余凑近些道,“事关……容妃娘娘。” “萧怀川他娘?”江砚祈吁了口气,越发觉得皇帝奇怪。 都说皇帝讨厌萧慎玉是因为他娘身份禁忌,可皇帝会因为一个纯粹禁忌的女人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么?头一回入宫时,他的确在皇帝面上看见了对萧慎玉明白的不喜欢,但上次萧慎玉昏迷“快死了”的时候,皇帝那模样……怎么说呢?看不出来是否心疼,却又像是不舍得让萧慎玉死。 他说:“诶,你觉得皇帝到底是怎么想这对母子的?” 墨余垂眸,声音很冷,“他既然已经将绝情之事做到了极致,怎么想都没有意义了。” 江砚祈闻言看向他,似笑非笑地道:“你还挺愤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