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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泽闻言愕然,半晌方道:朕从没有要求宁暄去保护云倾!是是她自己一时兴起去桃雨轩看望云倾的!朕何尝不知对不住宁暄,所以,云倾进宫这么久了,朕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感qíng! 他的话显得没有多少底气,沈绿衣收起淡薄的笑意,冷冷道:不管你怎么做,都是一样的爱着燕云倾,都改变不了什么!你以为这样皇后就能开心了么,三哥,你知不知道,这些年皇后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她嫁与你十年,却没有一个孩子,你可知她心中有多苦,她只是笑着从刀尖上踏过,不让你窥到她流泪难过的一面罢了! 曦泽闻言,默然无语。 沈绿衣深吸一口,接着缓缓道:可是,三哥你是一国之君,你的生命中不是只有爱qíng这一样,你手中掌着大晋的江山,挑着天下万千臣民的担子,前朝后宫无一不需要你去平衡!你有没有仔细思量过,以燕云倾的xing格能像皇后那样将后宫治得有条不紊吗?你可知,皇后是唯一能做到令你没有后顾之忧之人?她费尽心思将协理六宫之权赐给我,为的是谁?她放着中宫悠闲的日子不过,亲往桃雨轩劳心劳力又是为了谁?换了我,我一定不会去桃雨轩,更不会亲自遣了御医将燕云倾医好,好让你安心当你的明君!我、做、不、到!王家人把丽妃送进宫,丝毫不考虑皇后的感受,难道你也对皇后的痛苦视而不见吗?当然不管你今后如何宠着燕云倾,哪怕是把中宫变成冷宫,皇后依然会尽全力帮你看好后宫,可是,这样你就可以对她的付出装聋作哑吗?她不会在你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幽怨来,她只会将所有的苦痛埋葬在心里,自己一个人痛不yù生,可是,这郁气越积越多,终有一天会将她压垮,到那时,你准备再挑谁来替你管好后院?你觉得燕云倾可堪大任吗?你现在就是把她捧上凤座,她又能在凤座上坐的了几天?若是皇后一旦垮了,你前朝后宫两头忙,你真当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吗?是不是觉得历史上那些被累得英年早逝的帝王太少了,你也想去凑个热闹?!你便这样不替自己考虑吗? 曦泽静静听着,心头越发不是个滋味,可是,等听到最后,亦不禁在心头哑然失笑。 女人,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 她不是说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倾尽心力去守护自己深爱之人心中在意的女子吗,那她又为何要这样拼命为王宁暄说话? 说到底,她只是太爱太深qíng,这说的每一句话,又有哪一句不是在为他的今后打算。 曦泽忽然放松下来:所以,绿儿,你也要学着多为自己考虑才是!不要太累!要记住,太危险的地方不要去,不管是为谁,都不要沾惹哪怕一丁点的危险!你只有先保重自己,才是真正的做好了这绿影宫的主人,才能真正帮到朕!夜深了,快睡吧! 于是,不一会儿,他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沈绿衣望着身边须臾便沉沉睡去的曦泽,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第56章 玉颜不及寒鸦色 次日,曦泽传旨召幸的是与云倾同居储秀宫的颜如画,看着忙碌成一团的墨韵阁,云倾心中揪成一团的疼。 虽然她明白曦泽不希望自己在众妃中太惹眼,变相地保护着自己,但是,她已经做了他的妃子,这心里没有一日不企盼着能夜夜与他共剪西窗烛,可是这一夜又一夜全是在寂寞中熬着过去,竟盼了这样久,他还是没有想起召幸自己。 虽然她早已明了这便是身为帝王后妃不可挣脱的命运,也做好了承受这一切的准备,但到底,是无法坦然接受这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正如他所说,彼此走到今天,没有一步是容易,那么,以后也不会有容易的那一天。 云倾站在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气,阖上双眸,想将这哀怨尽皆抛却。可是心中实在是闷得太狠,云倾独自一人踏出桃雨轩,在储秀宫外漫无目的的走着。 此时已快到傍晚时分,两旁宫道旁依然生机盎然。不过,此刻云倾已没了观赏的兴致,晚风已是有些寒骨,云倾仅着了单衣出来,此时亦不免觉得有些凉。她慢慢地往前走,也不知自己走到了何处,忽然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本皇子今日就是用弹弓打了你又如何,你有本事就爬到树上来抓我啊,没本事就给我滚远点,要哭就去承光殿哭,我没心qíng看! 是承佑! 云倾出窍了的灵魂仿佛瞬间回到了身体里,她迅速往前跑,在右边的拐口处,果然看见承佑手持弹弓站在一颗足足有三米半高的大树正中央,高跷着嘴角,冷冷望着底下气得浑身发抖的丽妃。 就在云倾暗暗观察着局势时,丽妃一双杏目冷冷斜视过来,冷不丁地问道:你是谁? 云倾这才回神,屈身答道:臣妾储秀宫桃雨轩贵人云倾向丽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丽妃闻言,满脸不屑道:这没你的事,走远些!接着,她转过头,紧紧盯着树上的承佑道,你有种就给本宫待在树上别走,待会有你好看的! 承佑毫无压力道:你真的不滚?好啊,那本皇子就再让你尝尝这弹弓的厉害!到时若是没劲走回你的寝宫就别怪本皇子不讲qíng面,毕竟我已经给了你离开的时间! 说罢,竟又执起弹弓,对准丽妃。 云倾见状大骇,连忙奔至树下,大声劝道:承佑,你别再淘气了,这丽妃娘娘不是你惹得起的,你快把弹弓放下,快呀! 承佑望着底下大喊大叫的云倾,懊恼不已,厉声吼道:你滚一边去,我现在没空陪你玩! 另一边,丽妃亦是嫌云倾颇为碍事,不耐地吼道:云贵人,本宫叫你退下!不许添乱! 说罢,一把将云倾拉到一边,对着身后的内侍道: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去将他给本宫逮下来!本宫倒要看看,今日究竟治不治得住你这个huáng毛小子! 云倾闻言又惊又怕,连忙道:娘娘,这个使不得!他可是皇长子,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岂是你我担待得起的?我们还是离开吧 谁知丽妃完全看也不看云倾,不待云倾把话说完便对着身后的内侍厉声吼道:动手! 内侍被这么一吼,统统像是打了jī血似的,迅速往树上爬。 站在树上的承佑见状,立时往更高处爬,不一会儿就爬到了树顶。 云倾在底下看着,不禁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双腿更是抖得站都站不稳。她已是顾不得其他,立时跪地乞求道:娘娘,快叫那些奴才住手吧!这树生得这么高,皇长子若是有个万一,这事可就没法收场了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怒的! 然而,丽妃完全无视云倾的求饶,她紧紧盯着树上的承佑,一张俏脸缓缓现出刻薄的神色来。 就在这时,树上抱着枝gān顶端的承佑,由于树gān不能长时间承受其重,开始摇晃。 承佑这时终于晓得害怕了,他紧紧抱着树gān,紧咬牙关,紧张得满头是汗。 说时迟那时快,枝gān终于在短暂的摇晃过后,咔的一声断了,承佑瞬间失重,惊得大叫起来:啊 见状,云倾已是顾不得其他,迅速起身,朝承佑跌落之处快速奔去,伸开双手yù将承佑接住。然而,七八岁的小男孩已是颇有些重,再加上巨大的冲力,云倾难负其重,接住承佑后便不可自控地与他双双落地翻滚了一个圈才停下。 剧烈的疼痛迅速袭来,云倾痛得眼泪直冒,她咬紧牙关,才克制住双唇不发出哭声,心头却连连庆幸自己总算是接到了承佑,希望自己刚才抱得够紧,承佑能平安无恙。 于是,她立刻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急切地询问道:承佑,你有没有事?快告诉我哪儿痛,这回可耽误不得! 此时,承佑哪还有力气回答,他痛得浑身直哆嗦,半晌都只说得出一个字,那就是疼! 就在这时,一声bào戾的断喝从斜前方传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gān的? 云倾循声望去,竟是曦泽与王宁暄带着一大群人神色凝重地赶了过来。 云倾不禁大松一口气,就在这时,躺在她怀中的承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口齿不清地大叫道:父皇儿臣在树上玩耍,丽娘娘一定要将儿臣逮下来,bī得儿臣爬到树顶儿臣儿臣一个不留神就从树上摔了下来,好痛啊父皇快救儿臣 一旁的王宁暄闻言几乎要气背过去,哪里还站得稳?她甩开扶着她的疏影,几步走到丽妃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直将丽妃打得眼冒金星、脑仁直响,显然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吓得花容失色的丽妃这才回过神来,立时跪地磕头如捣蒜: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是一时气糊涂了,才犯下大错,请皇上念臣妾初犯,饶了臣妾吧姐姐姐姐快救我呀! 王宁暄悲怒jiāo加,她早就知道以丽妃骄傲放肆的个xing,必定要闯大祸,然而,她只以为丽妃再糊涂也仅仅只是与众妃争风吃醋,如何能料到她会殃及皇嗣?但她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己又岂能真的弃之不管,她微微颤颤地跪地道:皇上息怒,都是臣妾教妹不善!现在还是以云贵人和皇长子的伤势为重吧! 曦泽望着地上浑身是伤的云倾与承佑,心如刀割,一个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最疼爱的长子,若不是多年来练就的隐忍内敛克制着排山倒海的愤怒,他便能立时毙了丽妃。 他沉着脸望着跪在地上的王宁暄,阖眸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着声线中愤怒的起伏:御医何在?还不快快去医治云贵人与皇长子! 这时,一直跟随在帝后身后沉默不语的嘉婉仪连忙屈身回道:皇上莫急,臣妾已经命人将御医带来了,这就给云妹妹和皇长子医治! 丽妃这才瞧见藏在帝后身后的嘉婉仪,瞬间明白是她悄无声息地请来了帝后,立时心生大恨,若不是帝后皆在,她必定要立时将嘉婉仪亲手撕个粉碎! 第57章 梨花一枝带雨 是夜,灯火通明的延禧宫内,闻讯赶来的众妃齐聚灵犀殿,望着底下跪地请罪的丽妃及今日跟着她出来的宫人,面上虽不敢露出半分喜色,心里却全都等着看好戏。 帝后并肩坐在灵犀殿正上首,沉着脸,不发一语。 不知过了多久,御医院院判huáng御医才急慌慌地从内殿奔了出来,伏在地上战战兢兢道:皇上不好了,皇长子身上多处受伤,又受了惊吓,现下高烧不退、呼吸急促,臣等无能,还是请皇上快些把神医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