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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被问得一怔,半晌方回道:当时殿中死去的宫人中,确实有先皇后身边的人!不过先皇后所有的贴身侍婢是不是全都死在了承光殿,奴才没有清点过,奴才也不确定! 云倾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我母后的贴身侍婢共有四人,你记得有哪几个已经死去? 四喜努力回忆着当时的qíng形,仔细答道:奴才记得的便是霜华和玉楼确实死去,其他的奴才便记不清了 云倾紧紧抓住身边的桌延,道:霜华与与玉楼已去,那焕彩和如璧便还有可能尚在,她们是近身侍奉我母后的,一定知道一些内qíng,公公可知她们二人现在都被分配到了何处? 先皇后身边的宫人都被打发去了浣衣局。 多谢公公告知!云倾敛了敛心神,只是,我还有一惑未解!我母后与先皇同时仙逝,可是当我进入承光殿时,只在地上看到一只药碗,这又是为何?为什么不是两只碗? 提及此,四喜长长叹了口气:其实奴才对当时的qíng况是真的不知,不过,那段时日先皇后一直衣不解带地伺候在先皇g边,每一碗药她都会亲自尝过再喂给先皇,这或许能解释这一点 云倾闻言大惊:你的意思是,我母后是因为给先皇试药才为什么没有内侍试药? 四喜皱眉道:照一般来说,应该是有内侍试药的,但是那天是什么qíng形,奴才真不知qíng! 云倾合眸深吸一口气,心知不能再将御前的人bī得太紧,只得道:多谢公公告知,我必然记得公公的恩qíng! 四喜退下后,云倾又将所有的事qíng连起来仔细想了想,难道兰君真的是因为替先皇试药而被误害的吗?那么,到底是谁要害先皇? 待到云倾身子痊愈再次来到凤仪宫朝凤殿请安时,已是十二日之后。 后宫有个风光无限的嘉婉仪,众妃对于这个刚刚病愈的小小贵人并没有给予多少关注。这每日来中宫请安,众妃最期待的便是唇枪舌战。若说嘉婉仪颇擅言辞,那么丽妃则是更胜一筹,因为,她不仅要与嘉婉仪舌战,还要时不时地与沈绿衣舌战,皇后怎么拦都拦不住! 当然,今日也是不例外。 云倾朝殿外望去,只见丽妃今日仿佛颇为得意,她着了一件极其华丽的绯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袍,随着她婀娜迤逦的步伐,这云缎袍内的白色金丝云纹裙轻轻摇曳,在晨曦的映衬中,显得十分炫目。 她缓缓走进朝凤殿,几乎对谁都是斜着眼睛看的! 嘉婉仪端坐在右侧,抚了抚身上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袍的衣袖,漫不经心道:不就是皇上昨夜点了你侍寝么?好像谁没去过圣宁宫似的,至于欢喜得这般无状么?这叫皇后看见了又该斥责你不够端庄矜持了! 你丽妃气得柳眉倒竖,皇后是皇后,你算什么东西?本宫也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有本事就到皇上跟前去告状,在这狐假虎威个什么劲?嘉婉仪眼都不眨一下,幽幽地反击道。禁足解除之后,她竟然圣宠更盛,就连太后都不再找她麻烦,如今,她又岂会将丽妃放在眼里。 丽妃闻言正yù发作,就在这时坐在上首的傅凝嫣将手中的茶碗往旁边案几上重重一搁,十分不悦地斥道:丽妃、嘉婉仪,你们把这里当成市井了么?日日如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本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云倾闻言不禁抬眸望去,只见这傅凝嫣说起话来,颇有几分威仪,再加上她是众妃嫔中位份最高的,身后又有丞相父亲撑腰,底气十足,就连王宁暄对她亦是客气三分,此刻她骤然发话,丽妃与嘉婉仪皆被唬了一跳,二人讪讪地闭了嘴。 就在这时,王宁暄扶着疏影的手从内殿走了出来,众人连忙齐齐起身向王宁暄请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身吧,赐座!疏影,看茶!王宁暄还是如常般温言叫起。 云倾随众妃起身落座,须臾便见姗姗来迟的沈绿衣手持孔雀翎羽扇缓缓步入殿中:看来,今日臣妾来晚了,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然而,王宁暄还没有来得及回话,一旁的丽妃就迫不及待地cha话道:哟,你哪日不是众妃中来得最迟的?如此怠慢,小心本宫叫姐姐治你个大不敬之罪,起码也得罚你到太庙前跪个三天三夜,看还能不能长些眼色? 你也知道自个没这能耐将本宫罚去太庙前跪上三天三夜,须请了你姐姐才成啊?沈绿衣看也不看丽妃,淡定自若道,这侍寝过了就是不一样,有了皇上龙气庇护,脑子也灵光了不少! 丽妃闻言大怒:你手上握有协理六宫之权又如何?还没侍寝呢,天晓得皇上会召你几日?小心到时候,那富丽堂皇的绿影宫便是你的冷宫! 本宫会不会得宠,你左右得了吗?沈绿衣闻言仿佛被踩到最痛处,她收起淡定的神色,紧紧盯着丽妃,冷冷道,你信不信,皇上再点你侍寝,本宫便能即刻去承霖殿将你从龙g上拉下来,到时,不仅皇上不会怪本宫,连你都没的脸翻! 你丽妃气得只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沁瑶!王宁暄每每见丽妃找沈绿衣麻烦便十分头疼,她十分不耐地打断丽妃道,你就不能安生些,非要日日皆让本宫为你cao心劳力么?本宫今日身子不适,你们都跪安吧! 丽妃十分不服气:姐姐 下去!你若是再这样放肆,本宫这颗大树亦是没法保你! 第55章 孤灯未灭梦难成 沈绿衣的册妃仪式在大兴元年三月初八隆重举行。 这一夜,曦泽自然是要歇在绿影宫的。 彼时,夜沉如水,遣退众宫人,放下金丝帷帐,这轻软得犹如云朵的楠木雕花g上便余沈绿衣与曦泽二人和衣而卧。 沈绿衣望着帐顶,愣愣出神。 这内务府的奴才办事真是利索,不过短短二十几天,便将这绿影宫打点地犹如一座蓬莱仙岛,若不是还缺了那缕缭绕着的仙气,自己倒真的以为自己进的不是人间而是蓬莱仙境。还有那满后院的绿竹,竟仿佛是绿水居外的竹林原模原样搬进来一般,自己竟没有瞧出一丝差别。据说是毁了好几间屋子才腾出那样大的地方来种绿竹的,真是十分不容易。就连这寝殿亦是十分用心,好似一间乐器收藏阁,筝、琴、箫、笛、琵琶、葫芦丝只要是自己会的,见过的,想要的,无一不能在这寝殿内找到。 只是,这样会当差、会揣摩主子心意的奴才,到底是会飞huáng腾达还是岌岌可危呢? 就在她兀自深思时,身侧忽然传来曦泽微微起伏的声音:这绿影宫,你可喜欢?若是觉得还缺什么,尽管说出来,这就叫内务府去添置,务必要使你满意为止! 他那万年不变的镇定此刻都到哪儿去了? 沈绿衣心中明白,镇定的消失全都是因为一个名叫尴尬的东西。 呵如今自己已经是他正式的妃子了,他竟然还是觉得尴尬,这叫自己qíng何以堪? 他不爱的女人,这后宫多了去了,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偏偏就觉得尴尬?那嘉婉仪他不爱不是也宠得很好吗?若是也像对着自己这般尴尬,只怕嘉婉仪在中宫也嚣张不起来! 可是自己又没有碍着他喜欢燕云倾,何苦要用这难以深埋的尴尬刺痛自己那本就因痛苦而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扉? 沈绿衣将这暗涌的思绪一一按下,再启朱唇,已是看不出一丝破绽:我很喜欢!不需要添置其他的东西,事物太多反而过于繁杂,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 你喜欢,那就好!他的声音依然有着藏不住的微微起伏,明儿个朕就好好赏赏内务府当差的! 沈绿衣恨不得捂住自己这对敏锐的耳朵,这样才能不用这样刻骨地感受到他话语中遮不住的尴尬。 时间静得没有一丝声响,殿内唯余铜壶滴漏那整齐单调的音质。 窗外,一轮半弯的明月光辉熠熠,实在美得叫望见之人皆移不开眼,只是这样的良辰美景,终究是要辜负了。 这沉寂不知持续了多久,仿佛已经久到自己忘却了为了及早入眠自己已经默默数到了第几只绵羊,是一千零八只,还是一千一百二十八只? 就在这时,曦泽忽然又道:你喜欢绿色,今日为着册封仪式,穿的是玫红,不过,朕已经吩咐绣房内的绣娘替你赶绣了许多绿色衣衫,有天青色的、浅碧色的、鹅huáng绿的你看看,还缺哪些?明日朕好叫绣娘一并裁剪了送来绿影宫! 原来,他没有入眠,只是在想一个与自己jiāo谈的话题而已。 可是,不就是一个jiāo谈的由头么,真的需要思考这么久么?若是叫自己想,眨眼的功夫就能想到许多。这般艰难,又何苦留下,还不如留宿在承光殿,起码也能睡个好觉。 其实湖水蓝、宝蓝也是不错的!既然彼此皆无法入眠,总要想个法子打发这漫漫长夜,关于我的事qíng,你打算如何向燕云倾解释?要不要我出面 不必了这一次他倒是回答得快,绿儿,咱们能不能不要谈有关云倾的事?说点别的好么? 好!沈绿衣勉力扯出一抹淡薄的笑容,好似在表扬自己答得也很快,那就说说近来十分得宠的嘉婉仪吧!你近来十日里有一半都点了她,她可欢喜得很呢,我在中宫每次瞧见她,她都是万分得意的模样! 颐梦年纪小,到底是不懂事,你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原来你也知道她到底有几斤几两!那为什么还要选她做燕云倾的挡箭牌?沈绿衣笑得越发淡薄,只怕她还没为燕云倾挡上一只半只箭矢,自己就已经呜呼哀哉了! 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云倾身上了,曦泽不禁微微蹙起眉宇:绿儿 我不难过,不伤心,也不会一个人躲起来流泪,我看得很开,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皇后的感受?沈绿衣打断曦泽的话,认真道,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倾尽心力去守护自己深爱之人心中在意的女子,这比剜她的心还要叫她难受,三哥,你不能要求皇后去保护燕云倾,你不能这样肆意挥霍皇后对你的深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