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烦闷

    十月的天气，闷热与凉爽时有反复。等第二次月考临近，几场大雨携来初秋的气息，火热的夏天“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要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说起考试，沈云兮有点烦。

    第一次月考时，沈云兮左边正巧坐的是上次对她耍流氓的那个刘海帘。

    他名字沈云兮都被动记住了——那个方理，人特别不安分，还把作弊的主意打到她身上来，考前就舔着脸过来言语骚扰，考中眼珠子又一直粘在她身上，考后嘴皮子也没闲着。沈云兮烦不胜烦。

    其实沈云兮知道，他来搭讪不是为了考试，就是浪荡惯了，兴趣来了不撩皮就痒。

    上回她考了全班第三，这次月考应该分不到一起了吧，沈云兮暗暗祈祷。

    秋天的气息日渐明显，天高云淡，耀眼的阳光暖暖的，凉风阵阵吹拂，人也心旷神怡。

    这个季段，最适合上体育课。

    盛夏天气燥热，别提各种运动了，随便走一走动一动就一身薄汗，大家巴不得坐在有空调的教室里。现在倒好，人人待不住，都想去运动场蹦跶蹦跶，活络一下久坐酸硬的筋骨。

    沈云兮也是一样。

    这节体育课，全班跑了几圈，老师下令自由活动之后，大多数男生往篮球场一拥而上，剩下的同学则是两两拿起羽毛球拍。沈云兮也不例外，活跃地加入其中。

    除去几个自己练的女生，大家分成两组，每组两两对决，一局输的那个下场，换人上来，如此轮换，而其他人在旁观战。

    沈云兮做观众的时候看得津津有味，投入之余手痒痒的。不过前几个实力相差大，没等多久就轮到她了。

    沈云兮球技很好，打了两局，对手换了又换，她仍在场。旁观的女同学都在惊讶地感叹——真是小小的个子巨大的能量强稳的实力。

    直到第三局数学课代表叶蓁上场，多赢了沈云兮两分，她才终于下场。

    沈云兮额头沁出了一串汗珠，她看着何栩对战，在旁边歇息了一会，然后离开场地去小商店。

    今天打得畅快，天天听课做题，沈云兮好久没有这么肆意地运动了，现在感觉自己气色都好了许多。她在商店买了包纸，再拿了瓶水，刷完卡，身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但又令她厌烦的声音——

    “沈云兮你也在这啊，我们又碰到了，缘分啊。”方理拦在沈云兮面前，脸上挂着和往常一样轻浮的笑，嘴里同样是轻浮的语调。

    沈云兮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抿抿唇，绕开他继续走。

    方理也不在意，依然嬉皮笑脸地迎上去：“你买了水啊，正好我也渴了，给我喝几口呗？”

    沈云兮瞥见他手上的水瓶，心里冷笑一声，扬了扬下巴：“看到那里的水龙头吗？你要多少有多少。”

    “我就要你的啊。”方理见沈云兮开口，更来劲了，试着伸手来拿她手里的瓶子。

    沈云兮眼疾手快地避开，方理两手围了过来，姿势像要圈住她的身子似的。沈云兮躲得快，然而，她还是被他碰到了手背，以及被蹭到了一点腰部。

    心知他喜欢占人便宜，但今天的举止尤为过分，沈云兮心里的厌恶感陡然成倍上涌，脾气上来，即要发作。

    “方理，还在磨蹭什么？你他妈又在调戏妹子……赶紧的，成御他们又要赢下一局了！”

    一个男生手臂箍着方理的肩颈，嘴里喋喋不休的，很快拉走了他。

    沈云兮深深吐出一口郁气。

    总算走了。

    沈云兮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有20分钟放学，今天运动得差不多了，她打算回教室。

    路过篮球场，一群男生你争我抢的，正玩得热火朝天。沈云兮想起刚刚那个男生的话，不由得往球场上望了望。

    她这一望，正巧看到成御在场边仰头喝水，他喝了整整一瓶，而后和陈斯惟说着什么。

    高大修长的身形在阳光下尤为醒目，脸上的薄汗在光线的反射下闪烁耀眼的光芒，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特有的活力。

    视线静止不动之时，沈云兮听到场上有人笑着喊他。

    “成御，我一来你就下去了，别不是怕我吧？”

    又是那令人反感的声音，沈云兮的视线撇到一边。

    “球技不行，跟你打没意思，你也只会嘴上吹吹牛逼了。”成御嗤笑一声，神情既张狂又无所谓，“有项勤干你就够了。”

    “就是！”场上的项勤应和一声，笑得响亮又爽朗，“方理你他妈也太不自量力了，连我都赢不了还想跟成御打？”

    “来来来，我们清清场，把地方腾出来，让方理给项勤干……”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场上场下瞬间歪题，围着荤话放声大笑。

    沈云兮面无表情地走远，心情却霎时变糟，胸口堵堵的，闷得慌。

    一连好几天，沈云兮都是闷闷不乐的，可表面不动声色，别人看来并无异样，只是觉得她话少了些。

    明天放假，今晚不自习，傍晚成阿姨在厨房做饭，沈云兮过去帮忙洗菜。

    其实之前沈云兮经常在厨房打下手，起初成阿姨不让，但经不住沈云兮软磨硬泡，便随她去了，让她帮点小忙。

    寄人篱下，但成阿姨把她当亲女儿一样，沈云兮心里记下这些好，暂时也只能用这种微不足道的行动来回报成阿姨的照顾。

    丈夫长时间不在家，成阿姨倒觉得沈云兮来了，有人陪她聊聊天谈谈心，家里都没那么冷清了。更何况沈云兮礼貌又乖巧，还时常关心她，主动帮忙做事，这种勤快又体贴的女孩子让她觉得特别窝心。成阿姨心里想着，比起儿子来，还是女孩儿贴心啊。

    吃完饭，沈云兮坐在客厅看电视，成御正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打游戏。

    开了语音，游戏里传来阵阵嘈杂的人声，你一句我一句，嗓门大得不行。

    几个人声有点耳熟，说得次数多了，沈云兮听出了项勤的声音，其中还有方理。

    不怪沈云兮辨识能力强，几个月来，她偶遇次数最多的陌生人，便是方理。

    不想看到的人，偏偏总有机会碰到；不想接触的人，总是死皮赖脸杵到跟前。沈云兮觉得自己跟踩狗屎似的，一踩一个准，背到家了。

    方理嘴里不干净，目光又不怀好意，跟只挥之不去的苍蝇一样，沈云兮反感不已。

    拜他所赐，现在别说声音了，就连背影，沈云兮都差不多能一眼鉴别出来。

    此时又听到方理的声音，还是从成御手机里传来的，沈云兮的心情登时直转而下。

    看成御的样子，和方理很熟吧。

    物以类聚。沈云兮脑子里冒出这四个字，按掉电视，一言不发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