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历练（三）

    顾皎对萧少阳说：“是的父亲, 我金丹后期了，我还重修了一遍, 现在修为停滞了, 祖父让我出来历练。祖父让我尝试看看做个散修，体验下世情。”

    萧少阳闻言微微笑道：“你祖父教过很多弟子，为父当年金丹突破元婴时也同你一样, 隐瞒了身份去体验世情, 花了十年时间就突破到元婴了。你不用总想着要突破，就先到处走走, 你这十来年潜心修炼也累了, 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十年？”顾皎歪头想了想, 她现在是金丹后期, 寿元起码也有七八百年, 花个十年时间突破也不是很久, 说来还是当凡人的时候比较舒服，天劫只会在每次晋阶时候出现，别的时候都不会有。等晋阶人仙之后就不一样了, 过上一段时间就有天劫, 这大约就是天道的制衡吧？

    萧少阳以为女儿觉得十年时间长, 他开解女儿说：“你日后修炼的日子长着呢, 不在乎这么几年时间, 等你进入元婴以后你就会发现, 你修为停滞的时间会越来越长。”

    顾皎点头：“我知道。”想想祖父为了突破玄仙, 花了多少年时间？人类从原始人发展出科技文明都没花那么多时间。顾皎早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萧少阳目光又落在萧霖身上，“你也金丹后期了？”萧霖比顾皎就大了十岁，刚满三岁就到了萧少阳身边, 萧少阳虽不至于将对女儿的想念移情在他身上, 可他对的情分也不同于别的弟子，他对萧霖的修为也十分关心，“你正好跟你师妹一起突破，你要多多照顾你师妹。”

    萧霖等着就是这一句话，他颔首说：“师傅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师妹的。”

    顾皎瞅了萧霖一眼，她不觉得两人需要一起突破，他们修炼的心法不同，对修炼的感悟也不同，怎么可能一起突破？不过这话就不用跟父亲说了，他镇海眼已经够辛苦了，没必要让他再为自己分心了。

    萧少阳所在的海眼威力极大，海眼平静的时候他还能跟女儿说上几句，海眼动荡的时候他就只能专心致志地化解海眼动荡引起的海啸。顾皎也不打扰父亲，而是坐在云端上，垂目望着汹涌起伏的海水，心中很是感慨，大自然威力真是无穷的，父亲即便是仙人，遇到这种天灾也只能顺势尽量减少海啸造成的伤亡，而不是强行压制。

    萧霖问顾皎：“师妹，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顾皎说：“祖父和父亲不是让我当散修吗？我就做散修该做的事情。”顾皎暂且抛下一切，想着自己如果是散修，来了极北之海后会做什么事？肯定是等着这里的集市开始，将这里价格不贵、在内地又价值不菲的东西带回去。

    萧霖听说顾皎准备等集市开集，心中十分诧异，他没有想到这丫头还有这份经营头脑，他微微笑道：“你准备买什么东西？”

    顾皎说：“我去集市看看再说。”修行界最好买的，无非就是女人用的美容物品和修士恢复真元用的丹药，这两样极北之海都有，顾皎准备都买点回去试试看。

    萧霖微微颔首：“我跟师妹一起去。”

    顾皎也没推辞，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个帮手总比自己孤身一人安全。

    萧少阳暂时理顺了海眼的爆发后，听说女儿要去集市逛逛，心里也惊讶于女儿居然会想到这一层。姑父对自己比对女儿狠多了，女儿出来历练，什么宝贝都带在身上，他出去历练的时候身上只有一柄剑，别的一无所有。

    他也是吃了一番苦头之后，才知道散修担心的不仅仅是修炼时候的安全问题，还要为修炼物资奔波。萧少阳说：“你去吧，好好修炼，路上小心。”

    顾皎说：“父亲，你也要小心，等我晋阶元婴以后再来看你。”顾皎很想多陪陪父亲，但父亲压制海眼明显需要很大精力，顾皎不想再让他分心，修士寿元悠长，不在乎一时的聚散离合。

    萧少阳道：“好，为父等你好消息。”

    顾皎和萧少阳告别以后，就离开了无极宗驻地，去附近的荒岛暂时休息。无极宗占据的这片海岸线附近岛屿众多，因此地过于荒僻，无极宗弟子很少来这里，这里的岛屿几乎都是人迹罕至的荒岛，也只有集市开集时才会有人。不少散修在此临时驻扎。无极宗也不管这些散修，这里的集市就是无极宗联合海族开办的，散修来得越多，对他们就越有利。

    顾皎和萧霖到达荒岛时，已经有不少荒岛被人占据，两人也不凑热闹，找了一个离海岸线较远的一块礁石住下。顾皎看着岛屿上人数诸多的散修，她不由问萧霖，“师兄，为何宗门不在这里开个正经的集市？这些人来的时候好歹也有个住的地方？”

    萧霖摇头说：“在极北之海厮混的散修，大部分都是低阶散修，本身囊中羞涩，很少有人会愿意住在正经的集市，宗门之前也曾将一个飞舟洞天搬来，飞舟在这里停留了百年，收入还抵不上洞天的消耗，后来宗门就把飞舟撤了，做了这么一个小集市。”

    顾皎问：“为何这里的散修为都低？”

    萧霖说：“因为这里是海族的地盘，除非是想人族和海族开战，不然大能修士是不会来此开宗立派的。”

    顾皎恍然大悟，她都忘了这里大部分是海族的地盘。

    萧霖和顾皎搭好了帐篷，两人正准备各自入帐篷打坐休息，却不想萧霖腰间的玉佩动了动，萧霖点开玉佩，里面出现的人正是无极宗在极北之海的管事，他请萧霖回去帮他们举办唱买会。顾皎和萧霖运气不错，本来现在这时候举办的集市并非年底一年一次的大会，只是寻常集市，交易的物品也不会是太珍贵的东西。

    不料昨天居然有一个散修来集市的当铺里要当了一对几乎蕴养了五万年明月珠！众所周知，明珠都是珠蚌才能蕴养出来的，然而有意识的珠蚌是都不愿意蕴养明珠的，谁也不喜欢在肉里养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所以这种蕴养万年以上的明月珠是很少见的，大部分都是人为特地养殖的。

    只是除了海族，还有谁能有闲情逸致养上五万年的珍珠？就算有也起码是天仙以上的大能了，这样的大能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花了长时间蕴养出来的明珠卖钱？他们也不会缺这么点灵石。

    因此这对明珠算是极北之地近两年来，收到的最珍贵的宝贝了，无极宗准备为它举办一场唱买会。萧霖是无极宗弟子，又向来沉稳精干，被理所当然地抓了壮丁。

    萧霖接到宗门传讯，眉头紧皱，“师妹，我去去就回。”

    顾皎说：“师兄不急，我在这里也不会有危险。”要在往常，她肯定跟萧霖一起去帮忙了，但现在她觉得自己还是离萧霖远一点好。如果不是怕长辈担心，顾皎挺想甩开萧霖一走了之的。

    萧霖如何不知这丫头心里打的主意，他无奈地说：“你等我回来。”她年纪小，来了上界后就被人呵护保护着，根本不知道上界散修的生存环境有多险恶，他哪里放心真让她一个人独自体验散修生活？

    顾皎乖巧道：“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萧霖是真心关心自己，她也不能太冷漠，不然就太伤人了。顾皎送走萧霖，在礁石外又看了一会夕阳海景，海浪涛涛，顾皎不由想起了自己之前那幅云海图，她不由取出云海图，想要继续完善自己的阵图。云海图自己完善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画一幅真正的海浪图了。

    “道友好笔力。”顾皎低头画了一会，就听到耳畔响起了女子轻柔的声音，顾皎抬头望去，就见一名青袍女子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礁石上，双眼目不转睛的自己的阵图。这女子的容貌在美人辈出的修行界只能算寻常，但周身有一股书卷的清气，显得她气质非凡，她见顾皎抬目望向自己，她赧然对顾皎行礼道：“我冒昧了，道友恕罪，我这人最爱画画，看到道友画技出众，才忍不住出言打扰道友雅兴。”

    这青袍女子谈吐文雅、笑容明朗，让人一眼见了就心生亲近，顾皎对这位女子第一印象很不错，她拱手笑道：“这里也不是我家的地盘，道友不必如此多礼。”她在公众场合画画，就有被人评价的心理准备，若不是灵感突如其来，她也不会在这里画画。

    青袍女子说：“在下一元宗杨持盈，敢问道友台甫。”

    一元宗？顾皎闻言有些惊讶，一元宗在上界是跟无极宗齐名的大宗门，这位杨道友身为大宗门弟子，怎么会在极北之海？顾皎自我介绍道：“我姓顾，单名皎，是一名散修。”顾皎在下界用萧嫣当化名，到了上界天极萧嫣之名过于出名，顾皎只能改用顾皎了。

    顾皎以前不敢用真名是怕人会利用自己真名勾魂，到了上界她就不怕了，她的魂魄早被父母和祖父保护着，除非有人可以突破一位帝君、一位玄仙和一位天仙的防护，不然是不可能勾走自己魂魄的。

    杨持盈见顾皎举止从容，言之有物，不像是散修，她倒不是看不起散修，而是散修生存环境艰难，奋力修炼都耗尽了他们所有精力，他们哪来环境培养这份从容？这位“顾皎”道友怕是某位大家族出来体验生活的弟子吧？杨持盈见多了这样的人，看破不说破，她笑着问顾皎：“顾道友也是为了那对明珠过来吗？”

    顾皎说：“这种数万年的明珠少见，我也就是看看热闹而已。”顾皎留了一个心眼，无极宗对外只说是数万年的明珠，没说是五万年的，她也不会对外人说确切年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