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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楚楚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那是什么?” 原来场子中央用高高的铁栅栏围起了一大片空地,那里面站着一个彪形大汉,双拳紧握在胸前,神情有十分紧张,而在他的面前,居然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猎犬,那猎犬正呲牙弓背,在地上刨着爪子。 更令人吃惊的是,空地的边缘处,还放着两个巨大的铁笼子,一个笼子里是一头狼、而另一个笼子里,居然是只老虎。这两只畜生看过去都很焦躁,在笼子里不停地转圈,时不时地撞击笼子。 虽然离得远,方楚楚还是哧溜一下躲到了阿狼的身后,娇嗔道:“郑三,你带我来看什么呀?怪吓人的。” 郑朝义看过去也有点呆滞:“这、这又是什么?” 霍安搓了搓手,殷勤地道:“三公子,您却不知,斗鸡不够刺激,这里的客人已经看腻了,如今我们玩的是斗兽,就是让人和畜生打斗,看看哪边能赢。现在场子下面那人前头已经赢过一场了,这是第二场,许多人都押他赢,要不要小的也帮公子下两注?一注才五百文钱,图个有趣。” 郑朝义毕竟是个公子哥,玩心也重,看了一眼场子,问道:“那旁边的狼和老虎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还让人和这两样东西比试?” 霍安“嘿嘿”一笑:“对啊,那赌注就高了,斗狼的场子,一注是一两银子,斗虎的场子,三两银子,公子您若有兴致,我这就找人给你安排一场斗虎,不消说,绝对是精彩的。” 方楚楚从阿狼后面探出头来,气愤愤地道:“你们这不是草菅人命吗?好端端的人,去和畜生打架,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报官来抓你们。” 郑朝义也皱起了眉头:“霍安,你这行径就有些不妥了,一个不好,出了人命,该如何收拾?” 霍安胖乎乎的脸上一团和气:“三公子明鉴,我可是良民,岂会干那些有违法纪的勾当,其实这些斗兽之人皆是大户人家的奴隶,原本就和牲畜等类,都是主人家叫他们下场,若是赢了,主人家能得一大笔银子,若是输了,也不过是少头牲畜罢了,不值什么,权当是赌博,一本万利,不亏的,别说青州城,就连邻近的长邺州府,也有人专门带着奴隶过来赌一把呢。” 霍安此人,平日就惯会做事,日常给郑刺史孝敬了不少银钱,郑刺史对于他那些不明不白的生意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郑朝义原是知晓的,此时也不好苛责,只是看了一眼场子下面,目中颇有不忍:“你这玩的花样也太稀奇了,还真是闻所未闻。” 本朝蓄奴之风由来已久,虽然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吏大臣对此多有诟病,但积习难返,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商户富豪,家中多有奴隶为劳役。奴通买卖、类牛羊,身份卑贱,常被主人家随意打杀,亦无人追究。 霍安贩卖奴隶的生意能够做得风生水起,心肠自然是硬的。 “公子过奖了,我这是在商言商,不过想多赚两个钱罢了,幸得客人们捧场,这门生意做得还不错。”霍安面上笑容不变,将目光转向阿狼:“我看方姑娘带来的这个奴隶就不错,看过去是个能打的,怎么样,郑公子和方姑娘要不要赌一把,叫他也下去试试。” 第12章 塞上曲12 奴隶与猛虎 阿狼的神情只是冷冷的,一幅无动于衷的模样。 “我才不要!”方楚楚却愤怒了,“人和牲畜怎可混为一谈?阿狼是活生生的人,他的命值钱得很,不是用来给你逗乐子的,你再胡说八道,我要动手……不、我要叫阿狼动手打你了。” 阿狼的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他捏了捏拳头,发出“嘎达”的脆响。 好像是被猛虎盯住了一般,周围的空气都沉了下来。霍安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警惕地向后挪了几步:“姑娘不玩就算了,何必动怒,伤了彼此和气。” 说话间,下面那只猎犬已经动了,它一声吠叫,跃起有一人多高,直直地朝着那个大汉的面门扑了过去。 大汉大喊一声,挥舞着拳头迎上去,那猎犬凶猛而矫健,避过了拳头,扑到了大汉的脸上。 看客们一阵惊呼。 方楚楚捂住了眼睛:“不看了,我们快走。” 郑朝义讪讪的,落了个两头没趣,当下就要带着方楚楚离开。 临走,阿狼却顿住了步子,回头看了霍安一眼,他适才始终保持着沉默,此刻终于出声:“我且问你,我从何处来?又是因何成为你的奴隶?” 他那回眸一眼,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剑刃,骤然间,一股煞气直逼过来,霍安的皮肤似乎都产生了一种刺痛的错觉,霍安又倒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想离这个男人更远一点。 其实,这个男人原本并不是霍安的奴隶。三个月前,霍安的商队到长邺行商,从长邺城外的苍澜江边经过,捡到了这个男人。 男人伤得很重,浑身都是刀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拖着这一幅濒死的身躯从那么湍急的水流中爬上来的。他偶尔一两下从昏迷中短暂地醒过来,商队的人发现他的记忆混乱,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说不清楚了。 霍安起了贪念,这种事情他本是做惯了的,回到青州后,买通了府衙的小吏,立了一份卖身契,把这个捡来的男人当做了自己的奴隶。 后面种种都不消说了,霍安现在面对着阿狼,心里很有点发虚,但他终究老奸巨猾,面上不露分毫,只是假笑道:“我手下的奴隶成百上千,哪里会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