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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张程勉掐灭烟头,平静的回忆着:“当年那起女尸案、赵显龙零贩案、以及三两哥主导的宁远州运贩毒团伙清缴行动,都和剑潭冶炼厂有点虚头巴脑的牵连。你爹他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事,直到三两哥侦破了王保昌那两起百公斤以上的运输毒品案,他们两个才拿到剑潭冶炼厂运输车参与运毒的关联线索。但是,等你爸立了案批到搜查证并进厂开展侦查勘验时,高炉封炉、厂子停工、工人全部回家待岗,那冶炼厂狗屁倒灶的事情已经在整个源州闹得沸沸扬扬,所有的线索又仿佛大火后的余烬,只剩下一把一捏就碎的黑灰,什么都查不了了。” 闻言姜铎低头不语,饶是那会还在学校里念书的他,也或多或少听到过一些关于冶炼厂领导贪污啊,合同诈骗啊,补偿款不到位啊,逼得走投无路的农民喝农药啊之类的传言,甚至在当时,时任剑潭县副县长、县公安局局长的张明也被牵扯了进去。 九年前,就在林边疆潜入坝下开展工作后不久,剑潭厂因为新建厂区征地补偿的事情被附近的村民一纸诉状告到了省里,甚至有行为过激的村民,提着两瓶农药就到省政府大门口静坐。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事一开始却被悄悄压了下去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直到姜明远等人的注意力全部转向宁远,开始部署王保昌运毒集团的清缴行动时,剑潭冶炼厂因为涉嫌合同诈骗、非法占地、被侵害利益的农民不惜到省政府门前喝农药等弱势群体过激维权的舆论热点,才定时=炸=弹=一样爆了出来…… 一开始,以舆论为先导,瞬间各种传言、调查、报道、虚虚实实铺天盖地而来。 紧接着,以国土资源部门介入调查为开端,一幕又一幕的贪腐证据和暗箱操作被人深度挖掘了出来,再包裹以各种猜测、臆想和添油加醋闲言碎语之后被迅速扩大传扬至整个临潭县。之后,以省纪委督办和介入调查为=导=火=索,剑潭冶炼厂党委及领导班组被迅速控制,统统请进纪委调查处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烫嘴茶。 最后,以检院立案侦查坐实证据为终结,冶炼厂领导班组被牵连进去一大半,厂区领导小组职务一撸到底,而新建厂区因为涉及国土资源使用争议问题,剑潭冶炼厂进入整厂停工、高炉封炉、资产清算和资源重新调配的困难境地。 而在当时,因为多次协调均以失败告终,却忽然又莫名其妙的拿到剑潭山村委会和当地村民小组签字同意的征地补偿协议,本来还以为自己运气真好,正准备开开心心新建公安训练基地和看管场所的张明局长,却突然被省厅和纪委一纸传唤到了省里交代问题,真的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辩白不清楚,差一点就真的交代到省城里了。 想到这,姜铎皱眉疑道:“那不是早就不能查了么?为什么你说我爸是因为这个厂跑去越南的?” “不是厂子,而是厂里的人。”张程勉接着说,“具体情况姜队没告诉我,纯属我个人臆测。三两哥家出事后,赵虎失踪,厂子上下从人员到资产全部清洗的干干净净,按理说应该是彻底玩完不可能再翻出什么东西来了。但是你老爸好像还是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他去越南前,曾让我呈批过一份查询平远地区十多年前户籍档案的协查函。但自从你爸出了车祸以后,不管我再怎么打听,他都闭口不提这件事。” “大概是害怕了吧……”姜铎两眼直视屋外拢住所有亮光的黝黯山色,山涧里还有两三点晦暗不明的灯火隐隐闪动着,但相较于整个黢黑的天与地与山,这点光亮,实在微弱得可怜。 “三两叔的事,对他打击挺大的,但我老爸那人一个人闷惯了,三两叔一走,他大概也不知道该找谁倒苦水。” “所以!你还不让你爸省点心?真让你爸知道你和小涛的事情,他怎么受得了那个刺激!” 听见这个,姜铎没有立即搭茬,而是犹疑不定的开口道:“其实,没准,我爸早就知道了……” “?!”张程勉惊骇的嘴里的烟都掉了出来 姜铎却继续回忆着:“那年,小涛受了枪伤那晚上,我爸怎么审他他就是不吭气,后来我爸气急了就拿我开刀吓唬他,结果那皮带还没抽着我两下呢,小涛就冲过来抱着我一个劲的哭,我爸才作势一扬手还要再打我,他就什么都说了,……我就觉得吧……我爸应该还不至于瞎到那种程度吧。” 张程勉一时语塞,拼命压住想抽他两巴掌的冲动暗骂:这小混蛋是在炫耀他和小涛搞基搞得轰轰烈烈情比金坚么?这种平白无故被强行灌了一大口狗粮浑身不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半晌,姜铎却又开口问:“张大哥,你会害怕么?” “那不是废话嘛!”张程勉立即骂道,“谁又不是超人挨了枪子还能吐出来!命可只有一条呐……” 姜铎却语调平缓的说,“可小涛就不知道害怕。” 闻言张程勉也不说话,再想起林逆涛这熊孩子那能日上天的胆量,确实让他愁得揪心。“说起来,几年前原本我还计划着带你和小涛一起出去玩来着,结果因为小涛受了伤,这事就黄了……等咱们把小涛找回来,咱们再补上啊!” 姜铎立即笑起来却满脸嫌弃的说:“不约!不约!张大哥你再跟我俩出去玩你不嫌臊得慌啊?你要是太闲,你就多带着老辉那只单身狗出去遛遛,省得他成天憋着玩游戏快憋成神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