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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蔷说不出话。 林朗让她一度害怕见光,她每回看见光时想到的都是自己一个踉跄上前,步入光照,后方却空无一人的情景。 林朗明白冯蔷心结,他回来一趟,既是再见女孩一面,也是想要努力帮她将心结打开。 “你是我拼了命要带进光里的姑娘。”林朗摸了摸女孩面颊,“我怎么能让你因为我怕光啊?” 冯蔷在日光里紧紧抱着他,什么也没说。 就是抓紧最后的时间,紧紧抱着他。 * “也不用太过于感伤。” 单间休养室之外,说这句话的是小秋。 盛珣过来做义工,一做就是两天,还每天都清早出门深夜回家,小秋自然不可能在家闲着当孤家寡鬼,也跟了过来。 周围没有玄术师,也暂时没察觉通灵者的痕迹,小秋大大方方在盛珣身边显形,和盛珣一起靠在疗养院走廊的一扇落地窗前。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会忍不住觉得很遗憾。”盛珣轻轻叹了口气,他把窗户推开。 这个季节桂花开得正好,风卷进来一阵馥郁香气。 “一次离别也不一定就是终局。”小秋和盛珣一起看了一会窗外,他忽然伸手,指尖刚好托住一朵被风吹着卷上来的小花。 “只要缘分未尽,还有可能再见面的。” * 单间里,林朗不只帮冯蔷拉开了窗帘,接着,他就还努力让女孩自己打开了窗。 “这个季节的桂花,好香啊。” “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桂花是真的很香。 第78章 桂花香 林朗离开在一个充满桂花香气的午后,冯蔷又撕心裂肺大哭一场,不过这次,她没有再拉上窗帘,也没有关上林朗帮她好不容易打开的窗。 阳光照着她,就像那个人一样,她再不会躲到黑暗里去找人,以后每想起对方,她就会去拥抱光。 盛珣一度被女孩误认为是某种近似“死神执行官”或“地府代言人”一类的角色,而直到在她狠狠宣泄了情绪之后,她听到有人走到近前,再一抬头看见一张年轻陌生的脸。 她方觉盛珣有体温也有心跳,是个货真价实活着的人。 “谢谢。”冯蔷哑着嗓子接过盛珣递给她的纸巾。 她自己手边的盒子已经空了,昨夜就差不多已被她要哭完了。 林朗在走之前专门去找过盛珣,再次向盛珣郑重表达过感谢。 冯蔷知道眼前的人是能信任的人,她刚经历过大喜与大悲,也暂时没了一些平常状态下才会有的矜持,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哭得形容狼狈,又把狼狈展露在陌生人跟前。 反倒是因为盛珣熟悉林朗,了解他们俩的故事。 在这个明白一切的人面前让难过诚实袒露出来,冯蔷会觉得自己的悲痛更能受理解。 盛珣也没有与她说什么话,只是安静陪着女孩将大哭后难免的抽噎期给度过去。 好半晌,冯蔷缓过来一些,就告诉盛珣:“我之前还以为,你会像那种影视片里的角色一样,拿着一个计时怀表或者别的计时工具进来,然后宣布时间到了,朗哥得走了,接着不由分说把他带走。” 女孩说这些话时的嗓音仍然很哑,她也不是非要找个话题跟盛珣搭话。 只是在林朗离开后,又恰好有个知道事情经过的人在跟前,她就忽然想要说点什么。 没有来由,漫无目的。 盛珣清楚这种状态下的人需要的不是闲聊,女孩想要说话,实际上是在借着诉说缓缓平复她激荡的情绪。 盛珣听得很耐心,做好了一个沉默的聆听者。 还是终于情绪渐稳的冯蔷意识到这样不太好,她过于理所当然的拖住了一个其实并不熟的陌生人。 “不好意思啊。”冯蔷反应过来后说,“耽误你这么久,硬是让你听我说了半天的话。” 相处已久的情侣间总是互相影响,冯蔷道歉时的口吻跟林朗也很像,特别喜欢在句尾加上语气词,尾音稍显上扬。 她对着盛珣说了这么久的话,话也仅是一直围绕着她和林朗的事打转,丝毫没问及盛珣是做什么的,也没有去探究盛珣的来历。 非常有礼貌且克制好奇。 盛珣给的纸巾差不多都已被又抽到了底,女孩顶着一个红彤彤的鼻子瓮声瓮气,道过歉后又表明自己已经好些了。 盛珣在林朗走后特意多陪冯蔷坐了一会,除了不放心女孩状态,再加上这两日他算是疗养院志愿者,义工有责任看护休养者的状态外。 其实就还有第三个原因,促使他走到女孩近前。 “有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认为,你应该拿着这个。” 盛珣将一个小小的物件交到冯蔷手中。 冯蔷起先不明所以,那东西入手纤细光滑。她本能地接过来后低头去看,才发现是一个红线编织的绳圈。 “心里有惦念,便可以把它一直戴着。”盛珣说,“如果哪天你决定走出去,是可以往下一站前进了,它也不用取或者扔。” 留在原地,红线绳圈带来的念想,是对有缘人还会再遇到的祝愿。 选择往前走,它就会变成一道护身符。 因为用情至深的人所希望的是对方过得好,而不是把念想变作一份束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