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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令忽然听见的女孩愣上好一会。 蓦地,冯蔷才手忙脚乱掀开罩在头顶的外套。 她动作幅度太大,把自己头发都扯乱了。 外面就急忙伸过来一双手。 “哎,哎。”手的主人用那声音又说,“别别别,你不是总说自己头发都要掉没了,要成为当代秃头少女代表了吗?怎么这么大力的上手猛拽,不怕自己真秃了啊?” 冯蔷胡乱在黑暗中摸索的手也被那人给握住了。 她在昏暗中感到那只手冰凉,而她的眼泪灼烫。 她不管不顾把那人的手连同手臂一起抱进怀里,终于在时隔两个多月后能够再哭着喊他一声:“朗哥?” 冯蔷以为自己是在大喊大叫,又哭又笑。 但她的声音抖得实在厉害,也已经很久没和人好好说话,声音又细又小,也只带着浓浓哭腔。 “是我是我。”林朗平常就话痨,今天更是像个复读机,女朋友问他一句,他答话时就要先把答案重复两三遍,怕说少一遍对方就不信了似的。 “真的是我,真是我、” 冯蔷于是摸索着又揪住他衣领,反反复复顺着领子摸到肩膀,又去摸他手臂。 最后她只敢小心翼翼搭着林朗肩膀以上,声音由弱渐强,最终是放声大哭。 “我们先说好啊,就哭个二十分钟的,好吗?”林朗来回摸着女孩的头发,“你不想和我多说说话吗?一直哭多累啊,我都怕你二十分钟直接哭完,人就没了力了,那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见面就可要没了,多亏呀。” 林朗的话听起来是轻松又愉快的,他还在想方设法逗冯蔷开心。 但他眼睛其实也是红的。 鬼哭起来不像人,会有眼眶酸胀眼周泛红等生理变化。 鬼哭起来一旦眼红,就是真真正正的眼睛发红。 他怕自己的红瞳仁吓到冯蔷,毕竟这姑娘以前看个据说最不吓人的恐怖片都吱哇乱叫。 但林朗还没来得及把状态调整好,冯蔷却是已经抬起头来,还借着那一双红眼睛迅速找到了林朗的脸,双手捧上他脸庞。 “你有……”冯蔷吸了吸鼻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兔子眼睛?” 林朗就也不躲了。 他们的时间有30小时,这是褚商卡着最高上限为他们争取到的时限。 时间再一长,冯蔷到底是个精神体魄都尚虚弱的女孩,林朗留的时间过长反而会拖垮女友身体。 这对幸得重逢的情侣说了很多话,很不能将一辈子的话都提前说清。 林朗陪冯蔷度过了一个白天加一个夜晚,时间刚好够他再陪女孩迎来一个有日出的早上。 “去试试开窗吧,小蔷。”林朗在日出将要到来时说,“你不想亲眼看看我吗?” “不会我一拉窗帘,你就又消失么?”冯蔷问。 他们在过去的一天里都是身处黑暗,冯蔷对“光”有着很强的心理阴影,连一盏灯都不愿打开。 期间唯一一次女孩接触光线,是疗养院定时放饭,前来送餐的人有着一把冯蔷陌生,林朗听起来却很耳熟的声音。 是盛珣。 盛珣作为林朗的“陪同监护”,这个周末他走褚商那边的途径,申请了这家疗养院的志愿者,来当两天义工。 林朗只能远远冲盛珣比了一个感谢手势。 盛珣在门边轻轻颔首示意不用客气。 冯蔷取过餐后就关上了门,看起来是没有注意这个插曲。 谁知今天,女孩在反问完林朗是不是拉开窗帘后就要消失,她还又补了一句:“昨天的那名义工……他就是帮你能来看我的人,是吗?会不会我现在一拉开窗帘,最后看你一眼,他也就要又来敲门,告诉我们时间到了,会把你带走了?” 林朗就有些意外:“啊?你昨天注意到了吗?” 冯蔷便像从前那样用拳头轻轻砸了林朗肩膀一下。 “我在你心里有那么傻吗?”女孩说,“我昨天什么都不表现,就是害怕我一看出来,他就要告诉我时间到了,你得走了……哎还好没有。” 林朗听得就笑。 “不会的。”他最后向冯蔷保证,“我不会你一开窗帘就马上要走,更不会消失,你就去拉开它一下,我们试一次,好吗?” 林朗耐心地劝说着。 好不容易,冯蔷就终于点了脑袋。 林朗还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将女孩又握住。 “你看,我拉着你。”他说,“你要是还是担心,就我们一起拉。” 冯蔷便说:“那就一起。” 这会已经是早晨七点半,今天又是个晴天。 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一个冰冷,一个温暖。 它们交握着往前,冯蔷甚至还做了深呼吸。 她的手指在触碰上窗帘边缘时停顿了片刻,流露出犹疑的样子。 但林朗的手就比她坚定许多。 唰—— 是窗帘终于被拉开的声音。 也像是清晨阳光忽然落进屋内的声音。 冯蔷在光芒中眯起了眼,她眼睛还在适应着光线的明暗变化,手却更快一步,是条件反射把身边人给抓紧了。 她掌心里的手冰冷,却依然存在。 林朗转头对她笑:“我就说我不会消失吧?” 林朗还说:“我这会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的,那太不好了,看把我们小蔷都拖成了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