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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蚡打的就是个背锅位,总之好事没有坏事全来,他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除非他有本事复制车骑将军曹时式的奇迹,否则无论怎么打荣誉都和他没多大关系,但是他有可能打出奇迹吗?目前看来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田蚡比起纸上谈兵的赵括还要大有不如,好歹赵括有能耐顶着赵国空虚的压力强行刚杀神白起,要不是赵王到处求粮食都没求到才导致粮尽援绝的赵军陷入崩溃。白起自己也没把握能打出那么惊人的战绩。 曹时又是什么人?朝廷里很少提他,但是民间基本是把这个人当做曹参二世,敢吹的就把他捧成汉家第一大将,理由是曹时平灭夜郎、南越、闽越三国,逼降东瓯,破城五十三,俘虏三王得王族二百余口,二千石以上高官数十人,大破匈奴语雁门。再破匈奴与阴山,俘虏匈奴裨小王二十余人,收复失地数千里,单从功劳簿看起来绝对比韩信要华丽的多。 韩信当年的战绩也就协同灭魏。主力灭赵、协同灭齐以及最后阶段灭西楚的垓下之战,中间还犯下几次巨大的政治错误,险些就要自立为王面对汉军的攻击。两次被夺去军权也显示出时任汉王的刘邦对他屡次动摇的愤怒和不满。 曹时没犯过严重的政治错误,反而屡次协助天子立下大功在身。本身也是军功爵列侯们的旗帜性人物,早前年少轻狂行为乖张跋扈。近几年行为越发低调沉稳悄无声息,据田蚡所知,天子对曹时既信任又猜忌,不断挤压军功爵的高官位次既是一种削弱,也是在不断试探他的底线。 有点类似当年汉文帝削弱列侯的手段,不断试探列侯们的反应试着削弱,虽说皇帝更加清醒的认识到列侯们很重要,但是皇权的唯一性让年轻的天子更倾向于清除妨碍皇权的军功爵贵族,当年汉太祖刘邦屡次提拔自己信任的心腹为列侯,甚至还让儿时玩伴卢绾封王,文景时期更不用说打压的姿态有多强,当今圣天子只不过在重蹈覆辙而已。 田蚡出了个懒身掉头下山,北军都尉们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大将不动三军也不得动弹。 “太尉,我军有半天的形成没走完,还继续向北行军吗?” “大家也累了,我看歇着吧。” “累?” 都尉们傻了,眼看要出边塞又停下来,前面走半天歇半天好歹一天行军三十里,今天拔营的时候就比较晚,满打满算一共也就走二十里地,就这么点路程快马走半个时辰能走一个来回,到此为止再也没有人怀疑太尉田蚡的心思。 他就是存心不想去打匈奴。 或许田蚡的小心思瞒不住北军的高级军官,但是远在几百里外的四路偏师可并不知道田蚡掉链子,他们依然按照原计划及时出塞,四路大军出塞的时间只相差两个时辰。 公孙贺领兵走的最快,他向来自诩是个匈奴通,父亲公孙昆邪就是北地义渠的戎族后裔,刚出塞就一马当先的离开渔阳郡,所部一万骑每天推进一百二十里,行军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一路上掠过的匈奴部落被直接无视掉,那些被打残的匈奴部落见到汉军骑兵如丧考妣,这种弱小的敌人根本不值得公孙贺动手。 他的眼里只有打到龙城生擒匈奴单于,退而求其次的目标是打下左贤王庭生擒左贤王,他很自信自己有能力也有信心复制车骑将军曹时的胜利。 “什么叫曹时式的胜利!我要让你们记住公孙贺式的胜利,我要直捣龙城让天下铭记我的名字!”当天傍晚公孙贺所部在漠南草原上扎营,他在篝火旁做出著名的演讲,题目就是公孙贺式的胜利。 公孙贺式的胜利只存在于理论中,为了展示以他自己名字命名的胜利,他用了整个晚上的时间给一万骑兵普及什么叫做公孙贺式的胜利,最后绕来绕去把他自己也给绕糊涂了,含含糊糊结束注定没有结果的演讲。 北军骑兵一个个疲惫不堪差点倒在草甸上呼呼大睡,本来奔行一整天行进一百二里就劳累的想去休息,偏偏又被公孙贺拉来搞个普及知识的大演讲,说一堆毫无意义的废话来证明自己比车骑将军更牛掰,北军骑兵累的都懒得去反驳他的愚蠢言论。 当天晚上只有少数人坚持守夜,当第二天一早篝火渐渐熄灭,北军骑兵走出营帐愕然发现十几里外冒出左贤王部五万骑兵。 表面上分析三大块,一万敌五万,兵力上存在绝对悬殊的差距,披札甲与披皮甲,防御上占据绝对优势,铁制马镫与土制马镫,高桥马鞍与土制马鞍差距不大,双方纸面上的差距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大,也不是不能打一打看具体战况走向。 可是战役还没打,主将士气就率先崩溃,那战争可就真的不好打了。 公孙贺从睡梦中被拽起来,两个军官架着他披上战袍骑上战马去指挥战争,他愕然发现几里外黑压压的匈奴军,打着银狼旗的左贤王部主力军团,虽说没有看到传说中的王帐骑兵,可那毕竟是五万货真价实的骑兵,可不是他这个只会吹嘘的匈奴通。 公孙贺吓的腿差点软了。 他只是个喜欢吹牛的小年轻,从十几岁跟着太子党玩伴,后来太子党了皇帝,他也凭着伴读的资历平步青云,几年升迁至二千石的轻车将军,从此步入高级官僚的平坦大道,可坏就坏在他这张属破锣的臭嘴巴。 公孙贺喜欢吹牛,而且是特别喜欢在皇帝面前吹,仗着年纪大经常拿自己编纂的故事忽悠人,最典型的忽悠是把他爹公孙昆邪说过的一星半点故事添油加醋的加工,不然成功的忽悠住年轻的小皇帝,还把他自己塑造成朝廷里的匈奴通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