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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个什么汪公子就出现了?他叫什么来着,好像来头不小的样子。” “他叫汪文兴,行政院长汪精卫的侄子,这小子多灌了几两黄汤调戏念慈,被我揍了一顿又扔秦淮河里了,转天我就被陆大开除了,为了这女人,我连军衔都没保住,可是当我再次去翠禧楼找她时,却发现汪文兴居然就睡在她的床上 “大队长你也知道,翠禧楼是秦淮河最有名的风月场,她作为头牌交际花,如果不是自愿是没人能够强迫她的,可笑我还想着替她出头呢,还想着要维护她的清白呢,其实她早就已经,已经……”说到最后,高慎行已经哽咽不能成声 这个钢铁一般的硬汉子,终于还是在人前流露出了内心的柔软。 徐十九拍拍高慎行的肩膀,表示安慰,他完全可以理解高慎行当时的心情,只要是个男人就绝对无法忍受这样的背叛,这也难怪,后来姚念慈与高慎行数次见面,高慎行对她都是爱搭不理的,换成是他徐十九,也一样不会理睬这个女人。 不过徐十九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情恐怕不那么简单。 高慎行刚才说的虽然简单,但他跟姚念慈必定有过一段热恋,一个是风华正茂的陆大军官,前途无量,一个是秦淮河的名媛,秀色无双,两人之间应该还是存在真爱的,否则高慎行不会伤得这么深,姚念慈也不会到现在还对高慎行念念不忘。 徐十九便问道:“如果现在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最想做什么?” “如果我说最想把小日本的天皇给干了,你肯定不信。”高慎行说着自己也乐了,可是很快笑容又变淡了,叹息道,“其实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问,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不会为她做这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徐十九点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就这样。” 高慎行摇头道:“她也许是个美人,我却算不上英雄。 “不,你是英雄,一个真正的英雄。”徐十九望着高慎行,非常认真地说道,“既便没人记得咱们的名字,既便没人传颂咱们的事迹,但是我坚信,后人会永远缅怀咱们,也会永远感ji咱们,感ji咱们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所做的一切。” 高慎行抱着枪,淡淡地笑了:“让你这么一说,死……好像也不那么可怕了。” “来吧,慎行,我的好兄弟,让我们一起上路!”徐十九用力拍了拍高慎行的肩膀,再转过头来时,日本兵再次上来了。 ########## 三汉口,74军正在有条不絮地渡河。 由于首长军长俞济时的关系,74军刚刚编成奔赴淞沪战场时,可谓装备精良,甚至相比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也毫不逊色,全军21000余人,绝大部份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不过淞沪会战打完,老兵就所剩无几了。 到现在,全军总共还剩7000余人,其中58师4000余人,不过大多都是刚刚入伍的新兵,不少新兵在当兵之前甚至连枪都没摸过,至于装备什么的,就更必提了,各式火炮、重机枪扔了个干净,轻机枪、步枪也所剩无几。 最讽刺的是,当初俞济时从族叔俞飞鹏那里偷偷要来的那艘小火轮,在74军的渡江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经过将近四十个小时的抢渡,74军7000多残兵基本上都安全渡过了长江,其中就包括十九大队的伤员们。 小火轮又一次折返回来,最后一批部队正在有序登船,冯圣法却站在江边一块凸起的大石上,正遥望着赛虹桥方向,浓眉紧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警卫连长郭伟全走到冯圣法跟前,劝道:“师座,该上船了。” 冯圣法回过头来,忽然问道:“小伟,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郭伟全愣了一下,慨然答道:“自民国十八年追随师座起,到现在已经整整八年了!” “八年了,不知不觉已经八年了。”冯圣法喟然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八年前你还只是个小小少年,现在却已经是个强壮魁梧的百战老兵了。” 冯圣法自律、节俭、谨慎,严肃,从来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跟郭伟全说这些,郭伟全已跟了冯圣法八年,又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间,当下挺直胸膛向冯圣法敬了一记军礼,肃然道:“师座,有什么话您请直说 冯圣法点头,又说道:“小伟,部队已经全部过江,可十九大队却还在赛虹桥跟小日本死磕,徐十九的为人我明白,十九大队的作风我更清楚,若没有我的命令,他们宁可战至最后一卒也是绝不会后撤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走一趟赛虹桥。” 这是一个必死的任务,而且很可能毫无意义,因为谁也不确定十九大队能坚持多久,他们也许还在坚守,也许早就已经全军覆没了,所以,冯圣法并没有使用强迫的命令口吻,而是用了希望俩字。 郭伟全却毫不犹豫地应道:“师座让我去哪,我便去哪!” “好,我没有看错你。”冯圣法拍了拍郭伟全的肩膀,又道,“你把警卫连剩下的二十八人全带上,再把军座留下的十六挺花机关也带上,到了赛虹桥,如果十九大队已经转进或者全军覆灭,你就带着部队赶紧回来,如果十九大队还有人活着,那就把他们接应出来,我会让渡轮在这里一直等你们,记住了,一定要活着回来!” “是,一定活着回来!”郭伟全啪地立正,又扭头冲身后列队肃立的警卫连官兵扯开嗓子大吼道,“弟兄们,抄家伙,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