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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桃拿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宁宁,你醉了吗?” “没有啊......”她倔着张脸,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醉,还想拿手扒过来那瓶酒继续。 酒足饭饱,孟亚松拿出车钥匙,说是让人过来接,到时候直接跟程怀恕打电话。 程怀恕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说:“孟亚松,之后再找你算账。” 这酒度数不低,孟亚松也喝的微醺,摇摇晃晃道:“兄弟,我真的是你的好兄弟!嫂子已经醉了,接下来就看你发挥了——” 出来时,大雪初停,铺就的雪绒松松软软,凛冽的寒风像刀子刮在脸庞。 镇上的不少商铺已然打烊,下雪的夜晚没什么月光,路灯的灯光尚且微弱,由于电力不稳还忽明忽灭的,白天还蜂拥着人群的巷道现在格外孤寂。 棠宁歪歪倒倒走了一段路,看到这么冷的天还有个老奶奶在卖糖葫芦。 棠宁很久没吃过糖葫芦了,也想让老奶奶早日收摊,买完为数不多的两根糖葫芦后,剥离掉外面的那层塑料膜。 程怀恕对她现在状态不太放心,眉心轻拧,低不可闻道:“还能走吗?” 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下,男人轮廓分明,游走在她脸颊的目光悠远深邃。 像是暗夜里唯一的一缕光。 破晓般,触及她的心神,掀起一片涟漪。 “能。”棠宁仰着醉态横生的脸,冲他眨眼。 小姑娘皮肤白皙细腻,可醉酒后,唇色愈发秾丽,双颊粉扑扑的,像是涂了一层天然的胭脂。 点头的下一刻,她就因为身体重心不稳向前栽了下。 程怀恕就知道没那么省心。 他还记得,小姑娘说前几天走山路累了,腿还是酸软的。 还没等棠宁反应过来,程怀恕就驻足停在她面前。 男人背脊宽阔,肩膀微微下沉,无意间勾勒着衬衫下紧实的线条。 他回望了一眼,语气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来,叔叔背你回去。” 见他膝盖半蹲着,棠宁确实没什么力气,两条嫩白的胳膊被风一吹,还打着颤似的,如同纤细易折的苇草。 棠宁环绕上他的脖颈,手里还紧紧攥着糖葫芦的签子,生怕不小心松手把东西弄掉了。 尝了口,糖葫芦的味道酸酸甜甜的,绽放在唇齿间,外面裹的一层糖还是晶莹剔透的。 程怀恕将人背起,步伐稳健,对于空降兵长期负重越野跑的训练来说,这么点重量根本不会让他踉跄。 醉酒后,棠宁的意识如同漂浮在一艘飘摇的小舟上,颠簸的看不到尽头,连睁眼去看路时,感觉镇上微弱的光都是晕开的。 她枕在他宽阔的肩侧,呼吸喷洒,不满地嘟囔道:“叔叔......你是不是醉了,要不然怎么走路这么晃?” 程怀恕都快气笑了,被醉酒的人还能堂而皇之地指责了他喝醉了。 之前在突击队,他的酒量算是能喝趴一排人。 不过现在他也不想去反驳,故意接下这口黑锅:“嗯,可能是有点儿。” 糖葫芦吃多了就容易发腻,吃完了一串,另一串棠宁彻底吃不下了。 她把糖葫芦往男人眼前晃了下,嗓音也跟糖葫芦似的甜腻:“叔叔,你吃糖葫芦吗?” 程怀恕笑声不甚明朗:“那不都是小孩儿吃的?” 从胸腔里传出的声音震颤得她耳朵发麻,棠宁压抑着情绪,认真又平静地说:“我不是小孩儿了。”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还一鼓作气道:“我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背她走的这一段正是铺满了青石板的路,脚下是薄薄的一层雪,程怀恕放慢了步子,踩过一滩滩水渍。 他肩胛骨微微耸动,眸色沉暗,声线低哑地问她:“现在还喜欢吗?” 她眼神迷迷蒙蒙的,思绪一片混乱,只能说:“不知道......” 棠宁的话音逐渐含糊不清:“曾经很喜欢,我想告诉他,我有在好好长大。” 有在好好长大,是因为想等到再次出现你面前时,不再是单薄且稚嫩的形象。 程怀恕慢腾腾地走着,敛着眼睫,勾起的尾音像在蛊惑人:“能告诉叔叔他是谁吗?” 小姑娘一提及这话题就展现出自动防御的姿态,斩钉截铁道:“不能。” 他轻咬着牙关,觉着好笑:“为什么?” 谁知醉酒后,小姑娘也是很有原则的:“这是秘密呀。” 那是一摞草稿纸里藏着的一个名字,是从她心动开始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所以,谁也不能说的。 说完后,小姑娘鼻头泛红,又起起伏伏地抽噎道:“可他是个坏蛋.......” 棠宁已经分不清楚时间线了,还以为现在是高中毕业那一年。 眼前都是被暴雨冲刷的那一个夜晚,还有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那时候,棠宁难过的不是少女时期的暗恋没有得到回馈,不是种子没能破土而出就干涸在了土地里。 而是站在他身边的是陈政委的女儿,天之骄女,成熟热情,跟她完全是两种类型。 再怎么努力,好像都没办法让他喜欢上自己的。 她好像一直都不是一个特别幸运的人,买饮料从来就没抽中过“再来一瓶”。 小时候,棠宁的愿望只是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