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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怎么会没用呢,谢谢老板,回见!” 田孜胆子越来越肥了,朝他眨眨眼睛,龙卷风一样冲了出去。 天桥那一块儿果然堵得严严实实,车队排了两三里路,没一个小时是挪不动的, 田孜在细密如丝的雨幕里奋力蹬着自行车,脸颊寒津津的,背上却出了一身大汗,好在很快找到了何川的破面包车。 他大概心里着急,卷着袖子站在车门外前后张望着,看到田孜时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俩人顾不上不说话,配合默契,一个抱箱子,一个拿绳子,自行车后座太小,箱子太大,捆得摇摇欲坠。 田孜说:“这样不行,你把面包车开到马路牙子上,别挡道,我和你一起去码头,我在后面扶着!” 何川犹豫了一下,很快同意了,这距离就算步行十五分钟也能赶到码头,时间绰绰有余。 他们配合默契,左冲右突,终于在人行道里挤出一条路来,雨下得大了点,再大也还是毛毛雨,只是稠密了一些,慢慢濡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 何川时不时回头,看到田孜踩着三寸高跟鞋埋头帮他推车,心里一阵发酸,又热烘烘的,忍不住逗她:“哎哟,这次表现得不错,哥哥记下了,等这单生意下来,一定娶你回家!” 田孜大大方方地冲他一笑,说:“谢主隆恩!” 手上一使劲,何川猝不及防,箱子歪了歪,口没有封严实,几个样品立刻骨碌碌滚了出来。 田孜叫了一声,立马跳着脚去追,何川推着车不能撒手,在后叫她:“别急,慢点!” 恰巧是个红灯,他把自行车扎在路边,俩人像孩子一样笑嘻嘻地在街口追他们的样品。 何川捡起一个手工编织的斗笠,顺手扣在了田孜的头上,田孜说:“别!要卖钱的!” 何川哈哈大笑:“钱是什么王八蛋玩意儿?哪有我媳妇儿重要?!” 田孜心里一甜,也捡起一顶戴在他头上,说:“那你也来一顶,情侣斗笠!” 何川忍不住刮刮她的脸颊。 田孜仰面看他,压得低低的斗笠帽檐下眉眼乌黑,湿漉漉的睫毛,五官硬朗,笑容放肆不羁,依旧让她有想吻上去的冲动。 俩人在雨中忘我地甜蜜凝望,完全不知道在别人眼中已经成了异样的风景。 绿灯亮了,他们梦醒一般瞬间分开,急急收拾样品,重新打包捆绑,不免就耽搁了一会儿。 后面宝马车上的司机眉头一皱,伸手去按喇叭。 “小赵,不要催,掉头换条路!” 车厢宽敞,冷气丝丝,坐在后面的周子非开口制止他,声音低沉威严,听不出其它的情绪。 司机一愣:“可是太太马上就要生了,现在绕路不合适吧?” 他有些迟疑,也有些疑惑。 “她才开了两指,我心中有数。” 周子非淡淡地说,语气却不容反驳。 出门打工的,自然老板指哪儿打哪儿,小赵虽然满心不解,还是一打方向盘,掉了个头。 他是真不懂: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自己老婆生孩子还重要? 他不知道,等红灯的那一分半钟,他老板的眼珠子都红了,心里密密麻麻扎满了刺。 他们亲呢的场景,雨中狼狈的欢笑声,眉眼间的甜蜜和放肆,重重地冲击着他。 事到如今,他本应该高高在上地坐在宝马车里可怜他们——混得那样狼狈和落魄,可为什么他心里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呢? 他的双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指甲一向修剪得整洁圆润,可还是掐进了肉里,生疼,可再疼也不及他的心疼。 那是个周末的晚上,何川和田孜难得都有空,吃饱喝足后窝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放本地台的一个新闻节目,看着看着,田孜突然绷直了身体,眼神也不对了。 何川很奇怪:“怎么了?” 田孜指指电视,声音是哑的:“罗氏出事了.....” “什么?” 何川没有反应过来。 “小虎出事了,嘘,别说话!” 田孜不耐烦起来,一脸焦灼。 新闻正播报到尾声,罗氏内讧,罗小虎的舅舅叶腾枫占用公款,经济诈骗,威胁他人人身安全,数罪并罚,判了十五年。罗小虎不正当竞争,伤害他人,判了三年,算是两败俱伤。罗氏股价迅速下跌,一片惨烈,连何川都看呆住了。 新闻迅速跳到了下一条,他俩都不说话了,房间里回荡着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更觉得房间安静得可怕。 沉默片刻后,何川感叹:“这是要玉石俱焚啊,罗小虎到底年轻,不过年轻也有年轻的好,有血性!” 语气里竟首次流露出淡淡的欣赏。 田孜心乱如麻,这两天一直在拨电话,却总也打不通,罗氏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了罗小虎的助理。 他以前和条子打过照面,知道她对罗小虎来说不同与常人。 田孜托他给监狱中的罗小虎带话,想去探监,助理面色迟疑,最后还是答应试试看,第二天就有了消息,说罗小虎刚好也想见她,安排了周三探监。 田孜长这么大第一次踏入这样森严肃静的地方,不免有些心惊肉跳,好在罗小虎安排了一位律师陪同,他到这个时候还是这样的体贴入微,田孜想起来胸口又是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