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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一想不可能是路变窄了,便向一直在他身边担任民俗顾问的老瘪爷打听,寨子里这次一共来了多少人。 老瘪爷笑得都不行了:“你这女婿当得还真是大套!别家的女婿都忙里忙外的,就你任事儿不管,连多少家客人都不知道。” 李君阁笑道:“规矩不熟悉,不是不想干,是怕干错了犯忌讳。” 老瘪爷一手背在后边优哉游哉地往前走,一手伸出,张开五个手指摇了摇:“老把寨自己就请了这个数。” 李君阁说道:“五户?应该不止吧?” 老瘪爷笑道:“这么看不起自家爷爷啊?五十!户数!按人算得小两百人!” 李君阁大吃一惊:“家里住得下?” 老瘪爷笑道:“都是血亲,实在不行就匀呗,不过也不好匀,平均一家估计也有五六十号人。” “好在我们不计较住处,随便哪屋子挤一挤就行,都不用睡床。哈哈哈哈……” 李君阁说道:“我就说怎么这么多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民宿的接待能力了!” 老瘪爷说道:“开玩笑,五十三年重开的大祭,谁不想来参加?现在整个下司寨,都是来不了的老头老太太们,但凡能来的,杵着拐杖都赶过来了。” 回到家里,除了育爷爷还在守祭坛,几个寨老轮换着陪他说话,大家都已经歇下了。 果然,堂屋里横七竖八都躺满了人。 育爷爷精神还不错,见到李君阁他们回来,微笑着说道:“给你们留了一间屋子,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吧,这几天就别计较条件了。” 李君阁笑道:“其实不用的,我们在山里守老大老二的时候,什么地方不能将就。” 育爷爷还有心情逗趣:“这也是大家的意思,大家心里你可是山神托世,有点特殊待遇是应该的,去吧,明天还要准备簸箕饭呢。” 阿音吐了吐舌头,牵着李君阁,小心地抬着脚从人群上跨过,去里屋她和李君阁的房间休息去了。 十五号早上,李君阁起来就扫听了一圈,问了好几家家里到底有多少客人,结果全都只知道一个大概。 四五十号吧……七八十号吧……不知道呢…… 似乎没有人去统计一个准确数字,在他们看来,也完全没有必要。 回到家中,音爸爸和俩位舅舅已经开始指挥大伙准备簸箕饭了。 先蒸好一大笼糯米饭,煮好一块猪肉,再准备一碗辣椒与盐做成的干蘸碗,放在一个簸箕内,另外放上一把插子,以备将肉切成小块,这就是簸箕饭了。 而欧奶奶,妮妈妈,苗婶,则开始给来到家里的女孩子们准备盛装,因为吃簸箕饭仪式后有一次大型的跳芦笙活动。 中午时分,各路祭司们陆续来到阿音家里,祭司们的装束也显得正是起来,蓝色的长衫,手里拿着带鞘的马刀,刀鞘上松散地挽着白绸,还有一把黑雨伞,头上包裹着头巾,头巾上还用麻绳缠着那种叫做“乃雄乃肋”的小鱼干。 阿音他们也盛装完毕,同样在头上用麻绳缠一条小干鱼,准备参加盛大的游行。 各家各户陆续来人了,将准备好的簸箕饭抬到阿音家外面的敞坝上来,几百个簸箕,再加上人员,阿音家的敞坝也站不下,于是队伍还得往林场那来路上排。 而老瘪爷他们这些外来的客人,则开始朝寨子下的大广场走去。 不一会,各家陆续到齐,然后育爷爷将自家的簸箕饭抬起来让大家看,似乎是展示着什么,嘴里还说着洪亮的苗语,如诗如歌,不过民俗顾问已经走了,李君阁也闹不明白他在讲啥。 接着大家一起抬着簸箕饭去大广场,供外来的客人享用。 李君阁终于被派上一个活,和苗娃一起扛旗开路。 苗娃扛的是标志悬天寨的鼓藏旗,李君阁则扛着标志阿音家的鼓藏旗。 芦笙芒筒队跟在他们的身后,领头的依然是昨天那个手拿芭茅草摇晃铃铛的芦笙队徒弟,不过队伍在路上没有吹芦笙和芒筒,只是拿着,看样子是要等到了大广场后才开始吹奏。 随后是抬簸箕饭的队伍,各家抬各家的。 鼓藏节对于李君阁来说,谜团实在是太多了,比如他偶然回头转弯时就发现了,抬簸箕饭也有讲究,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换肩膀或者停顿。 在抬簸箕饭的队伍后面,是寨老们簇拥着的育爷爷,育爷爷后面,则是欧奶奶,妮妈妈,阿音等女性家属与亲戚们。 再往后是手持马刀威武的祭司们,完美地展示着什么是精神领袖和军事领袖的合体。 之后则是一些手拿装满酒的水牛角的男人们。 这些米酒,都来自昨日祭祖是用的牛角酒。 队伍来到到大广场,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庞大的人群,都是盛装,五彩缤纷花枝招展。 队伍绕场几圈之后,将簸箕饭集中摆在大广场的中间,鼓藏旗插好,芦笙队将乐器斜靠在旗帜上。 这时,由一位寨老站出来大声喊话,宣布簸箕饭的分配。 各村寨的人将分配得的簸箕饭领走,大声呼喊自己村的人来吃。 吃法非常的粗犷,大家围蹲在簸箕周围,拿插子或者剪刀将肉切开,抓着肉蘸蘸碗里的调料,然后就着糯米饭开吃。 手拿装满米酒的牛角的男主人们,则开始在大广场上游行,向客人们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