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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笑堂上只两人觉察到,一个是郁菀,自那日起了某种心思后,每每听人说起霍沉,她都会不自觉地扫向令约,今日这一笑么……嗯,她期待起与从嫂谈天了。 至于另外一人…… 郁欢揉了揉眼,总觉得是自己眼花,可不论怎么揉她都能见到身旁那人唇角边挂着笑,不禁惊奇凑去令约耳旁,低声问道:“姐姐在笑甚么?” 令约教她吓了吓,杏眼圆睁看向她,须臾低了眼狡赖:“没笑。” “听着似乎有些心虚。” “……” 二人间氛围奇妙地亲近起来。 令约的确被她问得心虚,可她总不能答是因为想到霍沉罢,听着像是与他有甚么似的。是以她转了转眼珠,矜持问:“我能和阿欢下会儿棋么?” 郁欢:“……” 能是能的,但不是很想。 *** 窗牖外透进两束日光,靠坐在榻边看闲书的霍三公子再度伸手捏了捏耳垂。 心想,手凉了未尝不是件好事,好歹能降降耳温。 自从回了鹿灵,他常觉耳热,若依照民间传言解释,他这是教人念叨出毛病来,至于被谁念叨……近日宛阳那些传言他也是知晓一二的。 若按大夫的说法解释,他这是又添了病气。 霍沉想着,颇为无趣地丢开书,两手交叠,面无表情地将右耳贴去窗栏上降温。 晴窗之下,他黑津津的凤眸中映出点光亮,除此外,还藏着一抹红,他定睛瞧着窗台上的摆件,良久伸手碰了碰它。 当真是姑娘家做的灯笼,还不及他巴掌大,霍沉似有若无地笑了下,只手将它托至手心,娴熟把玩起来,转到最后,目光落去“吉祥如意”几字上。 为何不送给云飞,独独送他? 不知想到什么,他眉间挑起几分笑意,搁好灯笼推门出院去。 堪堪走到花厅,就见付云扬鬼鬼祟祟从里头出来,见到他人才将腰背挺直。 “……”霍沉睇他两眼,等人走近毫不见外地噎他问,“又得罪了谁?” “啧,哪里话,我不过是着急登东去。”付云扬说着,两手背到身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霍沉不再理他,径直朝暖厅去。 这处花厅平常时候都是教骆捷、云飞与尤钟几个小孩儿占来用的,或读书或游戏,故而桌椅几具都摆得齐全。 有时霍沉与付家两位兄长也会光临,陪着他们闹上会儿,只没想到,今日骆府的女主人也在此地。 “三哥!”坐在门边的骆捷最先瞧见他,叫了声人。 骆云氏听声,抬头笑道:“阿沉也来了,正好正好,我刚替云启拿了主意——”妇人说着张望一圈儿,问云飞,“你二哥呢?” 云飞也张望圈,摇头不知。 骆云氏又问骆捷一遍,小少年手握成拳,抵唇干咳声:“方才娘说话时就偷溜了。” “这孩子……”骆云氏嗔怪声,“正要说他呢。” 这时厅中落座的霍沉也凭这只言片语串起始终来,不禁后悔这时候来了这里。 骆云氏说的无非就是大哥的亲事——付云启去岁与一位京中姑娘定下婚约,近来正忙六礼事宜。 说完大哥的亲事,接着定是催问付云扬,眼下付云扬溜了,他却赶着来,可不是自投罗网么? 正捉摸如何搪塞过去时,云飞却说了话,听上去好不笃定:“云伯母放心,我二哥会争气的!” “噢?”骆云氏惊喜,“与我说说。” “云伯母可还记得我说的贺姐姐?我二哥从见她起就夸道个不停,还送了贺姐姐花儿!” “啪——” 一只瓷盏在霍三公子脚边开了花,清脆声引得众人偏头看去。 “……” 噫,真真是个小孩子,摔破茶杯也要脸臭。 第23章 颜不悦 初八这早天色还未大亮贺家小楼里就亮起几盏油灯, 桌边,阿显边打盹儿边塞了几口饭进嘴里,郁菀看得发笑,排揎道:“都满了十二, 怎还像个小孩儿?” 前几日刚过了十二生辰的小少年撇嘴:“许久没上学, 这才犯困的。” 郁菀佯装没好气地瞪他眼, 又冲贺无量使了个眼神, 得了指令的贺无量亲自将书袋挂去小少年肩上, 推着人出门。 虽说是腊去春回, 却也难逃料峭春寒, 令约见阿显在廊外哆嗦了下, 忙低头吃完最后一勺起了身。 “今日我陪他去, 正好再买些需用的。” 阿显闻声回头, 没睡醒似的傻笑:“多谢阿姊。” 两人稍拾掇下,并步下了踏跺, 望小桥头去时,令约忽忽福至心灵般顿住脚步, 偏头看去溪侧竹篱内的梅树上。 晦昧天色下, 梢头几朵嫩黄色的梅凑成一团,远看打眼得紧,竟是连夜抱团开。 “咦,开了!”随她停下的阿显惊喜不已,像是醒了,一溜烟窜去树下,令约跟他上前。 霍沉送它来时曾说缃梅香烈,今儿不过才开了一枝,她便见识到了。 数朵嫩黄小梅密密匝匝凑在枝头, 教绛紫色的花萼轻托着,香气扑鼻,姐弟二人竟大有呆在原地不走的架势。 直到身后传来老父亲的干咳声,令约才忙拍拍阿显肩,先一步往院外走。 此时的小桥头,一辆驴车正候着他们,驾车的阿合也顶着双惺忪睡眼,看他们朝他来才揉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