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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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燕南这么认为是因为徐幼薇。 他年纪小,看一会儿书就集中不了精神,上课的时候频频走神。 傅先生舍不得说他,所以徐幼薇就对他道:“家里太穷了,阿南你用功读书,咱们全家就指望你了。” 徐燕南年纪小,可人不傻,“家里顿顿有肉。” 没有大菜,也会有炒肉丝。 徐幼薇蹲下来看着徐燕南的眼睛,“那是因为你年纪小,多吃才能长高。穷什么也不能穷孩子,咱们住茅草屋的时候不是也能吃到肉。” 徐燕南:“现在不住茅草屋了。” “这又不是咱家的房子,你看咱家穿的,哪像有钱人,阿南,你连阿姐的话也不信了吗?”徐幼薇泫然欲泣。 家里穿的都是布衣,磨破了的还打上一块布丁,做活又不用穿好衣服。 顾妙徐幼不戴钗饰,虽然有宝石珍珠,但怕丢,她们金钗都不戴。 这么看家里的确穷。 徐燕南道:“阿姐你别哭,我一定用功读书。” 徐燕南自此对家里没钱深信不疑。 兄长大早上出门扛沙袋,楚淮哥哥每日出去搬砖块,嫂子阿姐给别人做活,家里除了每日开销吃饭,一个铜板都没有。 顾妙看着徐燕南稚嫩的脸,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没事,阿南多吃点,你还小,还要长个子,你兄长他们不用多吃。” 徐燕南觉得饭碗沉甸甸的,“那我一定用功读书,以后赚钱养家。” 徐幼薇端走自己的饭,“阿南可要好好读书。” 徐燕南点点头:“我知道的。” 徐燕舟是无所谓,这样更好,省着读书走神。 卢氏虽然有些心疼,可徐燕南今年六岁了,一晃大半年过去了,他很快就七岁了,也该明白家里的不容易。 徐燕南一顿饭吃的分外沉重,他太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钱,才能去兄长轻松一些。 徐燕舟把肉夹给兄长和楚淮哥哥碗里,“多吃点才有力气,哥哥们再等等,我长大考状元赚钱,就不用你们抗沙袋搬砖头了。” 顾妙做的肉很好吃,肥而不腻,拌在米饭里特别香。 但徐燕舟觉得有些噎人。 徐燕舟:“……” 顾妙道:“那谢谢阿南,你哥哥每天扛沙袋累得很。” 徐燕舟:“的确,现在天热,干活累人,阿南午睡完就好好看书。” 徐燕南嘴里塞着饭,然后使劲点点头。 吃过午饭,就回屋里休息。 春困夏乏,天越来越热,将士们精神也不好。 每天练兵,又热又累。 徐燕舟在床上躺着,顾妙去了窗边的榻上,中午这样有阳光有风,躺着特别舒服。 塌只能躺一个人,顾妙不在,徐燕舟就不舒服。 有几次顾妙去宁州,他也是一晚上睡不着,又想又担心。 徐燕舟道:“阿妙……” 那边没有动静,徐燕舟坐起来,走过去把顾妙抱到床上,然后抱着睡了一个午觉。 睡了小半个时辰,徐燕舟就去了军营,他计划六月初出兵豫州。 进了六月,天一下就热了起来。 春困夏乏,胃口都不似平常好。 顾妙让厨娘做凉拌菜,现在菜多,焯熟了黄瓜豆角用芝麻酱辣椒油和香醋拌匀,又解热又下饭。 天有些闷,天边是灰色的云,压着天空低沉。 六月三日,百姓还如往常一样,劳作休息,城墙突然响起号角声。 大楚派兵攻打岭南,探子发现时大楚军队离岭南不过八里。 徐燕舟当即点了三万兵马,出兵豫州,两军战况焦灼,难分胜负。 大楚领兵之人,不是镇远侯,而是周宁琛。 原本豫州只有一万多兵马,这回足足多了三万人。 周宁琛调了京郊军营的兵,想一鼓作气,攻破岭南,但事与愿违,徐燕舟花了三日时间,将大楚打回了豫州。 周宁琛下令守城,徐燕舟攻城不上,只能撤兵。 豫州岭南那条官路上,战火绵延,土地被染红,草木烧的枯黄,徐燕舟脸上有几道剑痕,已结痂了。 徐燕舟道:“死伤多少?” 楚淮道:“伤四千三百二十一人,亡三百一十三人,尸体已经送回岭南了,会好好安葬。” 徐燕舟点了一下头:“先救治,下令退兵。” 好不容易打到豫州城下又要退兵,徐燕舟也不愿意,可是攻不上去,他们不能干耗,总要休整。 徐燕舟问:“大楚伤亡多少?” 楚淮缓缓吐出一口气,他道:“伤近八千人,死了将近一千人。” 这是楚淮粗略估计的,应该比这还多。 大楚虽然守住了豫州,但豫州城早晚都会破。 周宁琛前日到的豫州,昨日整兵,今日出征,他问:“伤亡多少。” 镇远侯道:“伤八千六百二十三,死一千二百五十七,受伤的将士已经包扎好伤口了。” 周宁琛看着军防图,“嗯,好好养伤。” 五万人打不过三万人,也不知道做什么吃的,不过,能把豫州守住,也比之前强。 周宁琛道:“若是岭南没有失守,绝不是这样的场景。” 岭南地势高,易守难攻,打岭南,真的是难如登天。 岭南之后还有云城,隔着玉溪山,周宁琛针想不到该怎么打。 镇远侯跪在地上道:“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周宁琛来了,镇远侯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他苦守四个多月,先是宿州失守,然后宛城晋州接连失守,襄阳没了,几日的大雨岭南被徐燕舟轻松打下,宁州又没了。 大楚连失二十一座城,倘若豫州没了,徐燕舟打进徐州虞城,盛京危矣,大楚就亡了。 周宁琛道:“你的确有罪,但要等战事结束再治你的罪,先起来吧。” 镇远侯站起来,他一直低着头,许久之后才问:“皇上,接下来还怎么办?” 周宁琛让镇远侯退兵岭南的时候就有御驾亲征的心思,守住岭南,就是守住盛京。 可岭南江南大雨,徐燕舟突然出兵,打的大楚措手不及,现在,只能先把岭南打回来,然后再慢慢收复失地。 周宁琛道:“强攻岭南。” 镇远侯:“皇上,不如先打宁州?” 徐燕舟就是先打的宁州,镇远侯不得不承认徐燕舟是天生的将领,总能打的人出其不意。 周宁琛道:“一座小山城,没了就没了。” 镇远侯哎了一声,“可是强攻岭南……” 周宁琛不悦地皱了皱眉,“那按侯爷的意思,该如何?难不成像侯爷以前那样死守,等徐燕舟打进来。” 周宁琛何尝不知不好打,如果岭南还在,一切就不一样了。 镇远侯讷讷地不说话,窗外天色暗沉,六月的天,孩子的脸,马上就要下雨了。 镇远侯道:“是臣没用,丢了岭南。” 周宁琛一肚子气,“今夜轮番值守,派人去打探军情,万不能掉以轻心。” 周宁琛怕徐燕舟夜袭。 镇远侯应是,“臣遵旨。” 傍晚,雨就下起来了,开始是毛毛细雨,很快雨势就大了起来,铺天盖地的雨幕让人看不清远处的人和房屋。 豆大的雨滴中竟然夹杂着小冰雹。 当真是雪上加霜。 云州安营于豫州城三十里外的树林里,天下起了小雨,驱散了早夏的热意。 很快,朱雀卫们回来,他们去豫州打探消息,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江一声音里夹杂的喜意就像豫州大雨里夹的冰雹一样多,“大将军,豫州大雨,还下冰雹了,现在风势向南。” 徐燕舟站了起来,阴雨天,他腿还是有些酸痛,他在营帐里走了两圈,又看了豫州城防图。 是好时机,徐燕舟道:“出兵。” 三十里外雨并不大,蒙蒙细雨,打在脸上凉丝丝的,风从北边吹过来,几乎是推着他们往前走。 风声赫赫,攻城的号角吹响。 路上有大楚的探子,一路打过去,到了城门底下,云州将士用一人粗的硬木破开城门,另一边架起了梯子,顺着城墙爬上去,势如破竹。 雨势太大,里面还夹着冰雹,大楚士兵眼睛都睁不开,更不要说射箭的准头了。 他们打的特别费力,反而敌军轻松地就把刀剑横在他们脖子上。 城门破,后面的一切就顺理成章。 大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退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