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仙侠】拍卖会(五)结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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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浓为冰,雪渐大。 逍遥镇某条小巷,阵法光芒闪烁。 几柄飞剑在外延稍作停留,还未靠近便被一群手拿折扇的人驱赶。 “舞家办事,还请各位道友绕路而行。” 飞剑上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慑于舞家之名,果真不再靠近。 几炷香前,舞家的人出现在巷子外,层层围绕,一旦有人靠近巷子就劝他们离开。 此刻,这片夜色中,便只有舞家的人来回巡逻着,似是遮掩着曲巷深处发生的事情。 直到一个人从巷子里走出,一身绸缎配黑扇,正是白日里的落凛,嘴边夹着抹阴沉冷笑,手里拿着一个沾血的储物袋对过来的几人道:“烧了。” 等落凛走远,有两人到巷子里一看,一具无头尸体横陈在地。 有人摇摇头:“下辈子投个好胎。” “谁叫你得罪了舞家人呢。” “唉,还有叁人没找到,有的忙了。” “叁小姐下的死令,没活路了。” 风雪很快掩盖了地面的痕迹。 浩然无极循着气味来时,巷子里只剩下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本想离开,但血腥气中还有一股其他气息,是海里的腥味,和闻竹怀里抱着的小妖兽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想到闻竹和他说的,那小妖兽是一个人送给他的,他不由脚步一顿,对着虚空沉沉一喝:“出来。” 清冷声音如雪落下。 寂静无人的巷子里,一团沉寂的空气在飞雪中突然扭曲起来,风雪化为水,如一个水下的漩涡倒挂于半空,一个模糊的人影随着冷凝的空气翻转渐渐浮现。 “浩然无极。” 温润若清风的声音在飞舞的雪花中,随着逐渐清晰的人影落地而响,似吹散了这一场落雪,带来一阵清朗如春的气息。 来人一袭月白长袍,他脚边的雪水在人影出现时重新化为飞雪,冷凝的空气似时空倒转,雪花与风同飞入半空,停止的空气便恢复了正常,雪继续如鹅毛般落下。 白衣人腰带上落着一只青色玉笛,骨节分明的手扣在玉笛上,在浩然无极淡漠的面容注视中摘下玉笛放于身前,另一手背在身后,抬起头,“许久不见。” 浩然无极冷冷看了他一眼,似明白了什么,转身离开。 “看来故人,并不欢迎我啊。” “真走了?” “浩然无极,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会送闻竹那只妖兽吗?” 白衣男子站在原地,看着浩然无极走出叁步,又看着浩然无极在他说下第叁句话后停下脚步,温润如玉的面庞上带出一丝笑意,手中玉笛轻轻旋转,如他唇角弧度。 “我不需要知道。我会杀了它。” “可是,她好像很喜欢它。” “你要做什么?” 浩然无极终于转过来,白衣人将食指按在玉笛上,严肃了很多,“我是为了极道来的。他托我给你带一味解药。” “我不需要。”浩然无极顿了顿,在转身的片刻又道:“那只妖兽,要么带走,要么被我杀掉。” “哦~你还不知道我要给你什么解药,就要拒绝吗?”白衣人笑了一下,“浩然无极,你还是这么自负。” 雪落得很大。 浩然无极突然想到很多很多年前。 他与天道、极道还有灵主相识的日子,也下了这么大一场雪。 与其说是相识,不如说是他们被创造出来的时候。 冥古时期,鸿蒙创世,始诞四神。他作为第一个被孕育出来的神祗,在无尽的黑色里睁开双眼,没有天与地,只有一片灰暗,直到他循着天性用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霎时间星辰光芒闪烁,照亮了黑夜。 他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赤身裸体,在星辰中茫然奔跑。他渴望见到点什么,在一切未知中,这股渴望被放大到占据了整个心房。当时,他甚至不知道心是什么,只知道身体的某个地方跳动起来,他从黑夜的尽头一直走着,星辰为他照亮前路,他看到了四颗莲子。 这是鸿蒙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鸿蒙许诺他,当他种下其中叁颗后,叁颗莲子会长成和他一样的生命,成为新的神。四神降生,神域始分。 他将种子埋入星辰之中,盘腿坐在一旁,直到四季出现,第一场雪落下,种子萌芽。 浩然无极转头看着面前的天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其他叁神分道扬镳,离得越来越远。 也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和他们不同的。 他无心无情不懂相处之道,他们的存在在一开始,对他来说,不过是因为鸿蒙说需要不同的神掌管不同的神域。 但也是因为神域需要叁神的支撑,所以,他对他们叁人会有着不同于其他的包容。 这段时间,极道对他做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没有过多的去追究。 可是他们不该去动闻竹。 那只带着真龙血脉的妖兽被天道送到闻竹的身边,他和极道在打着什么样的打算,他隐约能够猜到了。 雨蒹葭那次,他已经退让过。 浩然无极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浮现出一层杀意。 天道看着悬浮在他周身的霜寒冰刃,收敛了笑意,玉笛敲着手掌:“真的这么无情吗?” “你和极道难道没有想过后果?”浩然无极话落,冰刃已飞旋如利刃。 雪无声而落。 风越来越大。 浩然无极眼中浮现出妖兽浮在闻竹怀里的画面,霜寒之气暴涨,连周遭的雪都没有他身上的温度冰冷。 那是他想要护住一生的人。 现在,却被他们当作工具一般。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雨蒹葭那一次已经是他对他们最后的退让。 “浩然无极,你的弱点便是自负。难道雨蒹葭一点用都没有吗?极道好不容易找来这个天生剑骨的胚子,送到你面前来,你的心魔难道不是因她而生?”天道握着笛子扫开飞来的冰刃,嘴角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像是嘲讽,又像是嘴角本就有的弧度。 “不,你错了。”浩然无极站在风雪之中,银发仿佛与雪合为一体,连眉眼都带着纯白和冷酷的气息。 “极道将我困在舍佛塔大阵下百年,又寻来一具天生剑骨的躯体助我破阵。算好了我的情劫始末,但我的情劫,从来都与那具剑骨无关。”如果极道只是这样,将雨蒹葭送到他身边来操控他的情劫,他不会对动极道动杀意。 他的怒火是因为他们想要故技重施,将闻竹当作破他情劫的工具。 天道微哂,似是对他说的话不以为然,“不管你的心魔是因为什么.....你压制心魔而功力倒退却是事实。” 浩然无极手中风雪聚拢,冰雪化作一柄七尺长的冷剑,千万年来不曾显现的北神域之神本命元剑在此刻露出了他古寂冷肃的面容。 “那又如何,杀你,足够了。” 这一声落,浩然无极已出现在天道面前,一剑穿心而过。 青色玉笛慢了一寸,冰剑已入体。 天道嘴角流下一丝鲜血,他反而笑道:“或许我一开始就应该先和你说的,极道给你的解药叫做结情丝。” 浩然无极身体陡然僵硬起来。 “你说什么?” “结情丝。重塑闻竹情丝的东西。” 撕拉一声,冰剑从天道体内抽离。月白长袍被血染红,他站在雪地里,将玉笛举起,一团青色的光浮现在两人中间,里面缠绕着几缕红色丝线。 浩然无极眼睛死死盯着这团光,在看到里面闪动着红光后,眸色凌冽,琉璃浅色被完全打破,他嗓音低哑:“极道,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不想你再欺骗自己。”天道放缓了声音,“浩然无极,你该明白的。现在那个叫做闻竹的女子,没有情丝。” “闻竹和雨蒹葭不一样。雨蒹葭是我们寻来的剑骨,是我们故意将她与你的情劫连到一起。而闻竹,却是你自己撞上的她......她是被主动你引入情劫中的。” 天道看着浩然无极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笑得更加从容,哪怕他身上的那道剑口寒气逼人,血流不止,他依然用手扣着玉笛慢条斯理的说着:“是了,我刚才说错了,你的心魔该是闻竹才对,与雨蒹葭本就无关。”他说的极为风轻云淡,好像刚才说错的话只是无心之举而已。 “极道送来这条结情丝,正是为了助你除去心魔。” “选吧,浩然无极。” “你是要还给她情丝......还是......毁去这条结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