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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点钟,本该下班的市政厅却灯火通明,楼下还停了一溜车子。老贾、赵涛、巩俐、老王和关锦鹏肯定要来的,章子怡犹豫了一番也前来捧场,许鞍华等人就得看心情了。 所以人不多,约摸十二三个,刚好占满了二楼的小会厅。法国方面,文化部长德布瓦尔负责授勋,影展主席雅各布负责陪同,皮埃尔是作为亲友团参加。 现场稍显简陋,完全没有锣鼓喧天红旗招展的气氛,四周都是很朴素的办公环境,反而添了几分庄重。 德布瓦尔五十多岁,戴着眼镜,头发稀疏,走到台前道:“女士们,先生们,很高兴我们能在戛纳这个美妙的电影殿堂,共同经历这个美妙的夜晚。这里曾涌现出很多带动文化与友谊传播的使者,虽然我们种族不同,国籍不同,语言不同,但我们通过电影,能看得到彼此的思想与现实。 毫无疑问,褚青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多年以来,他凭借独树一帜的表演风格与个人魅力,赢得了法国观众的喜爱。不仅对中法文化交流贡献良多,更对华人演员的海外影响力有积极的推动作用。所以我代表法国文化部,对其授予法兰西文学与艺术军官勋章。下面,我们有请这位极其出色的华人演员,褚!” 话落,候在一旁的褚青,穿着件黑西装大步上台。他原本挺轻松的,可刚踩上这木台,不自觉就严肃起来。 工作人员递过一只精巧的小盒子,德布瓦尔拿起里面的勋章,仔细,缓慢,无比郑重地挂在了自己的左胸前。 他不禁低头瞧了一眼,绿色底子的丝带,嵌着四道白色条纹,下面坠着一枚两倍硬币大小的圆形勋章,呈花瓣状,似泛着金色的微光。 德布瓦尔回避,褚青站在台上,沉默了几秒钟,方道:“我曾在戛纳获奖,也很喜欢法国的电影和艺术文化,非常荣幸获得这枚勋章,感谢我所有的亲人朋友。” “老实说,我拍了很多没能公映或很少有人知道的电影,但正是这些电影,才推动我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贾樟柯、李杨、关锦鹏和王家卫导演,我很高兴你们能在这里,我也很遗憾娄烨、王超和姜文他们的缺席。因为电影不是一个人的,这枚勋章是对我拍过的华语电影作出的肯定,是对你们这些伟大的电影人作出的肯定,谢谢!” “哗哗哗!” “哗哗哗!” 十几个嘉宾拼命地拍着手,掌声寥淡,却是满腔的炽热。 用老话儿讲,这叫什么? 也算光宗耀祖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盲山 大学毕业生白雪梅跟着两个“药材商人”去山里收药,次日,她在一农户家醒来,身上的钱和证件消失不见。 这户人家花了7000块钱买她做儿媳,而这7000块钱,那个40多岁的老光棍足足攒了十几年。 《盲山》的开篇非常简洁、平淡,没有音乐铺垫,镜头一如既往的朴素,像纪录片一样透着股冷峻和坚硬。 这是李杨的一贯态度,他不喜欢用太多情感来包裹电影,当画面沉静下去,里面的热度自然会迸发出来。 拍《盲井》的时候,他被褚青干涉太多,此番终于如愿。 24日上午,数百人的影厅座无虚席。西方观众对拐卖妇女的题材感到很新奇,不过十分钟后,他们却发现自己不忍看的。 白雪梅被绑在屋子里,“丈夫”黄德贵请乡亲们在屋外喝酒,他连敬酒词都这么说的:“谁不喝完这酒,谁就一辈子打光棍,儿子孙子也打光棍,下辈子还是打光棍!” 更怕的是,还有几个孩子凑在窗口,看着正在炕上挣扎的白雪梅。 头几天晚上,白雪梅把矮小的黄德贵赶出了门,男人没能弄成。这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甚至面相忠厚的老父亲也斥责“你还搞不定一个女人!” 于是当天,老父和老母帮忙按住了白雪梅,让儿子去弄。弄完之后,黄德贵喜滋滋地坐到父亲旁边,老父还赞许地递了一支烟。 虽然老母亲明白这事情不对,但她更晓得7000块钱不能白花。 法律和道德在他们心中不值一文,他们有自己的道理,有自己的底气,就像黄德贵嚷嚷的那句:“坐毬牢,谁家娶媳妇不花钱!” “……” 全场无声,不得不说,李杨抓得非常精准。你晓得那些农民是文盲,是法盲,可还是会产生抑制不住地愤怒。 接下来,在村小学当老师的黄德诚出场,他是黄德贵的表弟,为数不多的文化人。他给白雪梅送去几本杂志解闷,并看上去很关心这个嫂子。 观众期待着会有所转机,但不久之后,黄德诚就以搭救的名义弄了白雪梅的身子。他比村民多出的那点知识,全被用在了更加无耻的行径上。 不仅如此,片中接连出现了许多貌似善良的人,比如收税员和邮递员。 收税员看看拍窗户呼救的雪梅说,“这是家里事儿,我们管不了”,转头又拿了黄德贵的各种杂税,说老哥你艳福不浅。 邮递员对谁的态度都一样客气,他收下黄德贵给的老母鸡,然后把雪梅的求助信交给对方。黄德贵说麻烦你了,他说你也不容易。 后来,白雪梅终于用自己的身体做本钱,向小卖部老板换五十块钱,老板跟他还价到四十,她拿了钱,但还是没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