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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薇和张铁林等人抽空都来蹭了一顿,照片也都挂上了墙,周迅就比较忙,一部接一部地拍,很抱歉的样子。褚青却暗暗松口了气,得亏没来,不然范小爷见了她还不定怎么暴走。要说两人屁事都没有,清清白白,但他发现,丫头其实比他小心眼多了,沾点火就着。 黄颖也正式上岗,帮他们管账,她在夜校读了两年,变化真的很大,眼界一开,气质自然就有了,加上好看的容貌,也有点预备女神范了。褚青倒觉得挺不好意思,人家好容易学点本事,好像就为了给你打工。 由于范小爷的存在,黄颖已经彻底息了心思,但褚青在她心里,永远是那个在小杂院一起租房子的哥哥。能帮上他忙,这姑娘挺乐意的,何况还欠着人钱呢…… 她的月薪,是丫头主动提出来的,非常给面子的一个数。 第一个月,琐碎支出太多,加上开业酬宾,不仅没赚到钱,还赔了点,从第二个月开始,效益就好了起来。两人都没指望靠这个发大财,就是捎带手的,找点事干。 中午的时候,飞机入川。 阿城、王朔、棉棉、赵玫、陈村、马原、方方、余华……随便拎出一位就够一省作协主席逼格的大咖们,优哉游哉地下了飞机。 褚青一手拖着自己的行李,一手提着王彤的箱子,两人小跟班似的尾随在后面。 “你都认识么?”他悄悄问了句。 “一个都不认识。”王彤也悄声道,“他们的书我都没看过。” 褚青找到了知音,心里多了点底气。他这种能把议论文写成说明文的货色,在那帮人面前,先天性的智商低下,打个招呼都得仰望,跟望菩萨似的。 刚过出口,离远就瞅见一群人呼啦冲过来,精准地围在王朔旁边,瞬间攻占每一块可以立足的地方,手里的小本子都快戳到了他脸上。 就在前几天,某报纸上发了他的一篇文,名叫《我看金庸》,瞬间挑起了所有自认为文化圈人士的G点。 “您把四大天王、琼瑶剧、成龙电影和金庸小说称作四大俗,您的勇气从何而来?” “您认为对金庸的吹捧是不正常的,是吗?” “那您觉着自己跟金庸比,谁更差?” 棉棉、赵玫几个女作家看都没看,径直上车闪人。陈村倒饶有兴致地站在外围瞄了几眼,又马上被余华拉走。 王朔挺了挺发福的肚子,摸了下吃胖了的脸,特享受这种场合,不紧不慢,依次答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勇气,先问一句,他们怎么就不能骂呢?” “把金庸捧得这么高,别人糊涂,我可不傻。就算是为了生态平衡,也得有人骂一句。” 他挠了挠鼻子,想了一会,最后道:“咱跟人家比不着,也可能一样差,都挺折磨人的。” 说完,他挺着肚子继续往外走,眼瞅着要上车,一记者猛地拦在前面,又问:“关键是,别人认为你写不出东西,所以借骂人出出风头。” 王朔手已经扒到车门上,又放下来,一本正经对那哥们道:“我是写不出来东西,这跟有没有权力骂人有关吗?” …… 吕乐的意思,是让作家们先撒着欢的玩几天,逛锦城,游青城山,各自会朋友,晚上约好了一起吃饭,神侃海聊。 总之,先把笔会的气氛给炒起来。 笔会这东西,按褚青的理解,跟约炮是一回事,主题大概就两个,卖弄,和爽。 从七十年代末的伤痕文学开始,到八十年代中期的寻根文学涌现,再顺过几年凑整十个年头,创作界、评论界和读者,虽然也有搅屎棍存在,但总体是齐心的,共同搭建了国内文学最后的黄金时期。 有浮躁,有深刻,有忧伤,反正到了八九年的那天之后,一切烟消云散。文学的样子在九十年代重新出现时,早已不复曾经气质。 笔会,就是在八十年代大量冒出来的,那会儿是种时尚,没有指点江山,也有吐沫激昂,人们热爱这项身体静坐思想碰撞的运动。 而现在,已经是1999年了…… 吕乐把电影背景直接挪到这种复古的大幕之下,基本上就没有褚青和王彤的事儿了,他们掺和不上这种高端,只能负责世俗的部分。 就像被抛弃的俩小孩,坐着大巴安静地转到郫县,这个除了豆瓣酱就挑不出别东西来的地方。 入住的酒店叫桃园宾馆,许是郫县最有谱的了,南北两栋楼,大门前还扩开一个小广场,栽着点矮矮翠翠的植物。 “你吃饱了么?” 两人刚在一楼餐厅吃完晚饭,顺着楼梯往上走,王彤看他没怎么吃,便问道。 “饱了,本来也不太饿。”褚青道,张大嘴打了个呵欠。 王彤抬腕瞅了眼,道:“几点啊,就困了?” “我在飞机上可没睡觉,折腾一天了。”他说着又打了个呵欠,伸手抹了抹眼角。 他们房间都在三楼,先到了308房,停住脚。 她掏出门卡刷开,手指搭在把手上,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褚青,偏头问:“你是回去睡觉,还是进来坐会儿?” “呃……”褚青纠结了下,立在那不动,也不走。 王彤斜他一眼,直接推门进去,手指一拨,木门慢悠悠地合起来,却没关上,留出寸宽的空间。 他看着那条缝隙,又呆立了几秒钟,还是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