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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容若耶才缓缓开口,语气有几分掩不住的苍凉:“阿晏他到现在,都还没放弃吗?” 谢璟深没有看她,而是嘲讽般地笑了一声, 反问:“靖国如今的情势,你觉得他能放弃吗?”短暂的静默后, 他才又淡声说,“除非哪天他不再在乎这个国家了,或许不需要劝阻他也会主动停止。” 容若耶被他说得又是一阵安静, 半响, 才又道:“我老了, 政治上的事情我也插不了手, 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结果最好。你们想怎么做, 我只会睁只眼闭只眼,你倒也不必担心今日在这里与我相遇的事。” “只不过我尚有些疑惑,你当年以那等方式被驱逐离开, 虽然早已改名换姓过上新的日子,可既然你还帮着阿晏,就表示你心里并未完全放下靖国。你身上仍然留着皇家的血脉,一样拥有继承权。从你能够领着飞月楼走到今日来看,自身的统领能力本就不弱,既然同样想着要改变靖国局势,为何你宁可花费精力仅在阿晏背后帮忙出力,也不自己担下这个责任?以我角度来看,你亲力亲为,会更要方便简单一些。” 容若耶见谢璟深没有回话,抿嘴后又平淡地给他透露另一件事:“当年造成你落得如此凄凉下场的是先帝,他为江湖术士所惑,听信小人之言才做出那等决策。后来你皇叔将他推翻登上了帝位,曾不仅一次告诉我有想将你和昭阳寻回的心思,希望你们能够回宫辅佐他政务上的事情,很可能之后他想撒手不管了,还会把责任交托与你。” “只要你愿意,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容若耶垂了垂眸,“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意思,与我无关,有什么气也别往我身上撒。” 谢璟深无所谓地笑了笑,眼神毫无波澜,对她口中的言论没有半点兴趣,语气有几分散漫:“我这不是不愿意,所以才把责任都推给五哥了吗?” 容若耶不再开口,谢璟深和她同坐了一会儿,见她似乎没有其他想说的话,便理了理衣服准备离开:“既然长公主没有其他要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在他掀开车帘离开前,容若耶才又道:“昭阳是你弟弟,也算是我的侄子,落月教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暗中做什么手脚。看在情分上,我答应帮你们这个忙,但其他的事还希望你们别干涉太多。” 谢璟深动作一顿,背对着她回道:“为了一个自以为了解的真相而走到这个地步,值得吗?” 容若耶眼神微微一变,动了动嘴正想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可又想起他和柳清叶的关系,便作罢。哪怕柳清叶早已死去多年,她却依然无法放下当年的芥蒂。 谢璟深下车前,她听见他又补了句:“还有,侄子就罢了。我和昭阳可没有这个资格,认靖国长公主为姑姑。” 容若耶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来得及在谢璟深的身影消失前说出任何话来。望着那被风吹得有些晃荡的车帘,她有些疲惫地揉着自己的额头,身体往后靠了靠。 多少年前,她与那两个孩子的关系都不错。 · 白行歌和柳清叶争执了半天未果,最后直接从感情问题延伸到了家长里短,还说起了容若耶家族的各种错综复杂关系。就在这样混乱的闲聊下,谢璟深带着一身寒气,在马车没有停止的情况下轻轻松松钻入了车厢。 白行歌见他回来,还挑了一下眉头问:“如何?和长公主的聊天得还不错?” 柳清叶笑了一声,指了指谢璟深那阴沉得生人勿进的脸色:“你瞧瞧他面色,看起来像是聊得不错的表情?” 谢璟深意味不明地看了看白行歌,唯恐天下不乱的柳清叶还悠悠地补了句:“我觉得你该找个时间好好纠正一下国师大人的奇异思想,他竟然觉得你和若耶看起来还挺般配,说着要给你俩合八字再算一卦,看看有没有姻缘线。” 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安静平复情绪的谢璟深在听见这句话后,更加无法冷静了,甚至用了很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白行歌。 忍了忍,他还是沉声开口,语气听起来好像还带着些许冰凉的嘲讽:“你那么能,怎么不干脆合一合你和我的八字,看一看我们有没有姻缘线呢?” 白行歌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给听愣了,就连边上在打盹儿的阿竹也被谢璟深这句话给惊醒,满目警惕地瞪着他。 谢楼主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不等白行歌回应,谢璟深又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好看:“哦,我忘了,我俩之间的缘分上天已经给定下了,好像也无法做选择。这,国师大人如此急着将我丢出去,莫非是想要违背天意?” 白行歌被他说得一呛,差点把那个印记的事给忘了。他有点局促地捏了捏腿上的衣摆,尽可能维持着平日的和善与优雅:“那是一场意外,待我将圣物寻回,给谢公子把身上的咒术治好时,顺道看看能否有抹去这意外联系的方法……” 说着,谢璟深突然就坐到了他边上,按住他双手钳制住了他挣扎的举动。阿竹见此正要跳起来帮忙把人拉开,可才动了动腿,就被反应迅速的谢璟深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衣冠楚楚的男人对他家公子做着看起来有些流氓的动作。 谢璟深整个人几乎快要贴到白行歌身上,惹得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柳清叶忽然有非礼勿视的感觉。他寻思着容若耶和谢璟深也已经结束谈话,便悄悄往外飘了飘,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