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真正的吴不二
吴道子看得出来，吴不二现在十分的迷茫，他虽然得知的内幕很少，可大抵也能看出几分，目前的吴不二，就是一具傀儡。 在迷失自我和掌控自我之间徘徊不定。 他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太多，原本是一张平凡无奇的白纸，如今却像那个谁的画一样，被泼了一团黑墨，还被盖上了一层纱网，又表装在框里，挂在了墙上供人观赏。 修真大道的不定性，天道规则的笼罩，剑心的副作用影响，以及吴生灭这个根本没有彻底脱离的主人格思想，加上南湘子的掩盖天机。 种种一切，让吴不二这个被南湘子一手创造出来的人格，开始模糊，扭曲。 最终造就了吴不二现在的状态。 如今南湘子神魂消散，留给他的庇护越来越少，如果吴不二再不能找回本心，他可能就会彻底沦为一具傀儡。 或是天庭的傀儡，或是吴生灭的分身。 正是因为吴不二处于这个状态，吴道子才选中了吴不二，这种状态下的吴不二，最容易，传承大道。 所以他身上就出现各种不同的意，由于碍于天道规则，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们不能直接出手，只能借各种手段在吴不二身上种下种种道心。 比如佛家就以杀生菩萨主手，借余年之手，在吴不二身上种下了杀生佛道，最终被吴生灭强行分离出来，成了存粹的佛心。 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无论那一种，都顺心了佛家的势力。 而余年背后的势力，又给他种下了一颗剑心，却又让他修刀法，最终还是利用了吴生灭的不定性，不拘泥于天道的超脱性，演化出了存粹的剑意和刀意。 也不知道他们谋划的是吴生灭，还是吴不二。 在这种混乱的谋划之中，吴不二迟早要完。 那些大能们才就此暂停，将吴不二放到了天界观察，美曰其名，顺其自然。 吴生灭三番两次的干涉，想让吴不二成为刀修，最终还是走到了画家这边，吴道子知道，现在只有他能救吴不二这个可怜虫。 这一点，在三百年前，南湘子就已经算到了。 换一种说法就是，救他的不是吴道子，而是吴不二他爹，南湘子。 如果不是南湘子的请求，吴道子可不会冒着得罪那么多大能的情况下出手。 在天庭大学门前，南湘子用残缺的力量一句话点以清明，让吴不二的本心得以恢复一些。 吴不二依靠这本心，在种种约束下，走到这里，已经是极为不易，吴道子第一次出面，就想强行干涉，将他带到万界楼，想接住万界楼的特殊性，点醒吴不二。 最终被警告，这才悻悻离去，得知吴不二选刀修的时候，以为南湘子算错了，准备放弃的时候，刀剑巨峰的规矩，却救了吴不二一命。 心中无刀，不成刀客。 这个规则，让刀剑巨峰将吴不二拒之门外，吴道子这才再次出手，这一次，便没有人警告自己了，自然而然的，就让他把吴不二带走了。 当吴道子回过神时，吴不二还在纳闷，嘀咕道:“我有什么好说的？自我介绍？” 吴道子哑然失笑，道:“不不不，理论上将，不是说你，而是说说你即将作为一名画师，所要用的笔。” “笔？”吴不二更费解了，这群修真的家伙，说话怎么都那么玄乎，笔有什么好说的？好笔坏笔，不都一样去画，最多画出来的质感不一样而已。 刚才不就说了堂堂荡荡，顺其自然的去画吗？ 吴道子仿佛看穿了吴不二的心思，解释道:“老夫所说的笔，可不是笔杆子。” 要不是这椅子有安神的作用，吴不二说不定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了，老头子喜欢卖关子，吴不二只能陪他，配合道:“那是什么？” 吴道子手一翻，手中便多了一支狼毫，说道:“这笔，是外物，它是死的，” 说着他又一扬手，持笔在虚空中画了一笔，一笔成画。 他画的是一幅山水画，画的非常好。 可吴不二总觉得，这虚空中的画，缺了点什么。 吴道子笑了笑，明知故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画里，缺了点什么？” 吴不二连忙点头，这幅画，画技没得说，比刚才看的那两幅都要好上许多，堪称极致，可却比刚才的两幅，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是意！缺少了意境！”吴不二突然大声的叫了起来。 刚才的两幅画里，华点的画充满了各种情绪，充满了他的意，而那个谁师兄的画里，虽然里边看到的是自己，可也是包含了那个谁的真意，说不来是什么意的意，反正很厉害就对了。 只有吴道子随手一笔作出来的画，没有这个意思，它就是一幅画，纯粹的画。 吴道子依旧没反驳，提起笔又是虚空一笔，却见金光一现。 这次他在旁边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吴不二看得出神，这次的这幅画，他仿佛身临其境一样，徐徐的流水声似乎就在耳畔响起，山间的清风拂面而过。 这幅画，活了！ “这笔，是外物，老夫甚至可以不用笔画，当初老夫去怼刀剑巨峰的一个大剑仙，便是以银河为墨，道心为笔，天地为宣纸作画。” 吴道子笑了笑，看向吴不二:“现在，你悟了吗？” 吴不二点点头:“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额…我明白，可不知道怎么表达。” 吴道子大笑:“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一瞬间，吴不二的本心，渐渐凝实。 在吴不二心窍处，一道属于吴不二自己的意，逐渐成型，而且还是占据了主位。 可总有一缕紫色丝线缠绕，怎么甩，也甩不掉。 吴道子眯着眼，看到的是一缕鸿蒙紫气，心中不由叹息，这个老夫就帮不了你了。 吴不二作为从吴生灭衍化出来的意识，绝对不是笨，远要比天庭大学的学生们的悟性要强上许多倍。 毕竟吴生灭这个变态，可是生来第九境。 作为同源同根的吴不二，又会差到哪里去。 “那么，你现在应该想好了，是以什么为笔了吧？” 吴不二连连点头:“知道了，以本心为笔！” 以本心为笔！ 仅仅五个简简单单的字，南湘子花了三百年，拼着神魂消散的代价，才让吴不二从嘴里说出来。 在这一刻，吴不二，才是吴不二。 吴道子松了口气，南湘子委托的事情，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了，目前只要吴不二能依靠自己本心，将那缕鸿蒙紫气，斩断也好，自己吸收也好，反正不关他事了。 “好，好，好！”吴道子连说三个好字，将手中的狼毫递给了吴不二，说道:“这是送你的见面礼，这狼毫名为马良笔，你应该听说过马良的神笔吧？” 吴不二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双手郑重的接过这支神笔，谢道:“多谢吴先生！” 吴道子看着吴不二接过笔，不由叹道:“这笔当初是委托墨家造的，曾赠予小马良，后来，却反而害了他，你如今的二师兄谢八，就是小马良的转世。” 吴不二忽然感觉，手中的马良笔，变得无比沉重。 吴道子见状不由大笑:“放心拿去用吧，到了你二师兄那个境界，压根都不用笔就能随手勾画了，你才入门，所以才送给你用的，记住，真正的画师，用的不是笔。” 吴不二认真的点了点头，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