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康熙点点头，“原来如此。” “哪知一道闪电下来就听见有人叫走水！”池小河忍不住继续道：“贝勒爷把儿臣和弘旺安置到安全位置后就来救火了。他身子本就不好，又先淋了雨。儿臣见他一直没过去，就怕他身子再出什么事，这才过来看看的！” “弘旺在后面殿里？”康熙问道。 “嗯。儿臣让奶嬷嬷守着在。”池小河点头。 “这会雨停了，让他们都过来吧！”康熙发话道。 池小河是故意提的弘旺。既然康熙喜欢，那就索性让儿子过来当个润滑剂吧。她总觉得八爷和康熙之间的气氛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对，但直觉就是不好的方面。 果然康熙一听就想见弘旺，注意力立刻就被转走了！ “皇阿玛稍等，儿臣这就过去抱包包过来。”池小河又给八爷顺了顺气，这才往后面去。 而李德全则在此时领着太医回来了。 “快给八阿哥看看，是不是着凉了。从刚刚就一直在咳！”康熙发话道！ “是，微臣遵旨！”太医不敢大意，连忙走到八爷面前躬身请脉。 不过片刻功夫，太医就收了手，皱眉道：“贝勒爷这是寒气侵体，得赶快泡个热水澡，再换身干净衣服。驱寒的药也得赶快喝！贝勒爷本就体虚，若是耽搁的久了，对身子不利！” 第201章 苦肉计？ 此时风雨是停了，但八爷若是出了宫回府还得一段路。他身上的衣服已然是湿了很久，而太医又说耽搁得越久，这寒意就侵入身子越深，只会对身子更不好。所以最好是现在就能按着太医说的泡澡换衣服吃药。 “皇阿玛，有劳太医把方子开了，儿臣回府再让人煎药。”八爷缓过咳嗽道。他已经是出宫建府的皇子，宫中自然是没了住处的。再说他也没带换洗的衣物。 因为咳嗽，八爷的脸颊红了许多，倒是比刚刚苍白的样子看着要好一些。但仔细看，他的眼底泛着红，嘴唇还乌着，依旧是一副病容。康熙几乎是没有半分迟疑的道：“等你回府太晚了，去朕的乾清宫吧！” 八爷顿时就呆住了！乾清宫的前殿是早朝的地方，但内殿则是康熙起居的地方。所有兄弟中，大概也只有太子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住过乾清宫。 康熙是很果断的人，既是做了决定便不再犹豫，当下便叫人去准备轿子来，准备把八爷抬去乾清宫。 池小河抱着弘旺过来，就听八爷道：“皇阿玛，乾清宫是皇阿玛的住处，儿臣怎可叨扰。儿臣还年轻，不过出宫回府的路而已，没多远的！” “这是朕的旨意！”康熙并不给八爷拒绝的机会，说完便又看向池小河道：“你先带着弘旺回府吧。朕看你这一身也湿着。等八阿哥喝了药，朕自会派人送他回府！” 池小河有点懵，有点没弄清楚状况。但康熙的语气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味道，她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于是八爷就这么被康熙带走了，而池小河则独自带着弘旺，还有春桃等人出了宫。 坐在轿子里的八爷心里是忐忑的。一方面他因为康熙的这种关心而从心底深处生出一种隐秘的满足和快乐。但另一方面，他又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康熙对他又一次有目的得宠爱。这两种情绪在心里交织着，让八爷有些混沌的大脑越发昏昏沉沉起来。 等到了乾清宫的时候，八爷已经发起烧来。额头烫的惊人，脸上呈现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他几乎是被赵仁宽连拖带抱的拉出轿子的。 康熙见他这个样子，本就皱得紧紧的眉头更加夹得死死的。李德全看出他在担心，已经快速的吩咐乾清宫的小太监去准备热水，干净的衣物等等。 此时雨虽然停了，但空气中的潮气却还很重，让人有一种雨还在飘的错觉。八爷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努力朝康熙笑了一下，张嘴谢恩。但他却不知道，他谢恩的声音太小，几乎像是自顾自的喃呢，所以并没人听见。 沐浴的时候八爷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就像个人偶似的由着奴才们摆布。喝药也是被人扶着灌进去的。 康熙见他这个样子，自然是不放心让他现在就出宫的，便把他安置在窗边的软榻上休息。 八爷自是不肯，提出要出宫回府，声称自己喝了药后好多了。但康熙不是轻易被说服的人，更何况八爷一看就是强撑。当即就叫两个小太监强制让八爷上了软榻！ 乾清宫里飘着淡淡的龙涎香味道，是康熙惯用的。八爷闻着熟悉的味道，心里的不安却在扩大。但药物的作用和身体本来的虚弱，让他终于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 康熙一直守在榻边。见八爷睡着了，这才对赵仁宽道：“好好伺候八阿哥！若是有事便叫李德全！朕就在外面批阅奏折！” 赵仁宽诚惶诚恐的应了，躬身目送康熙走了出去！ 虽说他刚伺候八爷的时候，也是住在这宫里的。但这乾清宫，他却是实打实第一次进！而这次不仅进了，他还要待在这里照顾八爷。想想这里平日里都是康熙住的地方，赵仁宽就不由心里发虚！可再发虚也得硬着头皮撑着。 外间康熙开始解决御案上堆积的奏折。今日的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批阅奏折的手时不时就会停顿，然后目光便看向里间，等确认里面并没有动静才再继续。 “万岁爷，太子殿下来了。”殿外的小太监进来回禀。 康熙微怔了一下，才想起是他让太子下午来看奏折的。 “叫他进来。”康熙发话道。 小太监出去传话，太子很快走了进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太子脚步轻快，语气中都带着喜悦，显然心情不错。 但康熙却是微微皱眉，压着嗓子道：“起吧，小点声说话！” 太子一愣，然后便往里间看了一眼。他心里很惊讶，这大白天的会是谁在里间休息？ 不等他在脑海里筛选出人来，康熙已经道：“你八弟在里面睡着，别扰了他！” 竟然是老八？！太子心下震惊，手也下意识的用力攥紧，掌心顿时传来一阵疼痛。他心里很快就涌起一股愤怒的情绪，但面上却一副惊讶和关切的模样，“八弟怎么会睡在皇阿玛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淋了雨，发热了。”康熙只说了六个字。事情两三句是解释不清楚的。他怕说多了吵醒八爷，便道：“先过来看奏折吧，一会儿等你八弟醒了再说。” 从大约五年前，康熙就时常叫太子陪他一块儿看奏折。这两年更是经常让太子给奏折分类，而康熙自己只捡最重要的批复，其余的便让太子代笔。 “儿臣遵旨。”太子压下心头种种疑问和嫉恨，坐在康熙御案下首的书案上开始翻阅康熙给他分的奏折。 李德全在旁边伺候，发现父子俩今日都有些心不在焉。对于康熙频频关注里间动静的行为，太子很快也发现了！要不是努力克制，他恨不得现在就放了奏折，冲进去看看老八到底病得有多严重，竟然睡到乾清宫来了！ 当时他陪着老八告完假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老八可是说给良妃请完安就回去的。怎么又淋雨生病，还偏让皇阿玛知道了呢？难道是故意玩的苦肉计？ 第202章 康熙的质问 池小河带着弘旺出了宫，自家的马车就在宫外等着。 “以最快的速度回府！”池小河下令道。 车夫看着众人湿漉漉的衣裳，心下明白，忙点头应了。 春桃和夏莲扶着池小河上了马车，又把艾嬷嬷和弘旺也送上了马车，这才跟着上去伺候。 马车在街道上飞奔，颠簸的很厉害。池小河抱着弘旺哄着，怕他吓到，结果这孩子却在颠簸中睡着了。她爱怜的低头亲了亲弘旺的额头。 平日里弘旺早上巳时左右会睡半个时辰，中午喝过奶后也会午睡。但今日在宫里却因为各种状况没办法睡觉，这会终是撑不住了。 想着至今还在乾清宫里的八爷，池小河的脸色就有些不好。脑子里各种纷纷乱乱的念头不停的往外冒。 春桃和夏莲都看在眼里，由出声安慰道：“福晋，您也别担心。宫里有太医呢，赵公公也陪着，贝勒爷不会有事的。” 池小河抿着嘴没说话。她心里担忧的并不是八爷的身子。可她的担忧也无人可说。疲惫的闭上眼睛养神，池小河在心里默默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回府后池小河一下也没敢耽搁，正院里所有的人都忙碌了起来。准备热水的、干净衣物的、煮姜汤的。池小河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春桃给她拆头发，双眼却看着窗外依旧阴沉沉的天空出神。 “福晋，热水准备好了。”秋梨进来道。 “嗯。”池小河回过神来，道：“让人准备好马车，我沐浴完就去宫门外接贝勒爷！再让厨房准备些热汤水和糕点，一并带上。” 春桃愣了一下，道：“福晋，贝勒爷今日上朝坐的是马车啊。”她们回府坐的是去时的马车，而八爷其实另有马车在宫外等着的。她是想提醒池小河不必再跑一趟。 “我知道。”池小河看了她一眼，道：“就按我说的去办。对了，让人把马车布置的软和些，再带上一床薄被子。” 春桃一下明白了过来。早上送八爷去上朝的马车里只有日常用具。池小河这么想着八爷病了，想让他回来的时候坐的舒适些。 “奴婢这就去。”春桃应道，连忙出去了。 夏莲留下伺候池小河沐浴，却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福晋，您若是怕贝勒爷的马车不够舒适，让人把东西送去便是。您又何必自己再跑一趟。您今日已经够累了。” 人人都心疼八爷因为淋雨生病，可她们福晋也一直穿着湿衣服啊！就在八爷回京前福晋还病了一场，柳大夫还说福晋产后有些失调，要仔细养着。可福晋不想八爷担心，这事便让所有人瞒着不说。她是真担心今日再这么折腾下去，福晋也要病倒。 “无妨。我总不是坐马车去。”池小河不在意的摆摆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没事的。一会儿让秋梨和冬梅跟着我去，你和春桃也赶紧歇歇。” 夏莲心下叹气，只得应道：“福晋一会儿在马车上打个盹，养养神。奴婢想着，万岁爷把贝勒爷带去乾清宫沐浴更衣喝药，说不定还会让贝勒爷在那里小歇，不会那么快出来的。” “嗯。我知道。”池小河笑了一下，这丫头倒是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八爷这一觉睡的很沉，一个时辰了都没醒。赵仁宽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守着，见他脸颊上的红潮慢慢褪去，呼吸也渐渐平稳，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太医的药还是很对症的，只要退了烧，这病就无大碍了。 外间康熙拿过御案上最后一本未批阅的奏折，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太子则已经在整理所有批阅过的奏折了。父子俩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第一次沉默的各自完成分工。 “皇阿玛，儿臣去看看八弟。”太子小声道。 康熙这次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太子便放轻脚步走进了里间。看到八爷睡在软榻上，下意识的就松了口气。 赵仁宽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行礼，被太子摆手制止了。他忙往旁边退了几步，好把位置留出来让太子方便探望。 太子伸手在八爷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入手的温度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心里冷笑，还真是个贱命，这么快就退烧了！ 收回手，太子看了赵仁宽一眼，示意他好好照顾，便又出去了。 康熙正好批完最后一本奏折，见他出来，便问道：“可是退烧了？” “嗯，儿臣看八弟脸色也正常，呼吸也还好，应该是好多了。”太子道。 “那就好。”康熙松了口气，“他这身子本就要养，若是再来一场重病，越发难得养好了。” “皇阿玛，八弟到底是怎么弄的？”太子忍不住再次问道。 这会八爷睡的沉，且又退烧了，康熙便把钦安殿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事还真是巧了，也幸亏八弟在，不然这火要是没控制住，蔓延到殿里可就糟了。”太子一脸庆幸的道。 康熙却是看了他一眼，道：“确实庆幸。这是天火，也怨不得内务府没做好防火措施。不过，今日朕都到了，却没看到凌普的人。” 太子一听这话，忙道：“他没派人去？” “朕说的是他没去！”康熙沉着脸道。 太子心里暗骂凌普关键时刻出岔子，可脑子里却在飞快转着，想着怎么替凌普开脱。 当初凌普能坐上内务府总管的位置还是他推荐的。当时他用的理由是“举贤不避亲”，实际上是想着有个自己人在这个位置，有很多事情就便利些。要说康熙还是宠他的，明知道他有私心，最后还是准了。可准是准了，但并不代表就纵容凌普在这个位置上为所欲为！ 近来宫里已经有一些对凌普不满的声音。太子自己都听说了一些，更何况康熙。可那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闹不出水花。但今日这事，只怕康熙要借此开刀了！ 不等太子开口，康熙又道：“他派来的奴才说他在忙着清点库房，所以不知走水之事。你说，他这会可清点完了？” 第203章 自作孽 太子心里一紧，后背就有些冒冷汗了。他今日回了毓庆宫就未出来，哪里知道这些。这会听了康熙的质问就知要糟。咬了咬牙，太子放弃了为凌普开脱的想法，开口道：“儿臣这就去看看！若是这小子失职，绝不姑息！” “朕同你一块儿去！”康熙道。 “是！”太子眉头一跳，躬身应了。这是摆明怕他和凌普通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