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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虽然是从高祖时期传承下来的世家,奈何经历了降爵继承和前两代帝王对勋贵的打压,如今看似爬上高位,实则福运浅薄,一旦叶衡过世而无后继,叶家也就只剩下一个空壳,权力必将重回帝王手中,这也正是御飞虹当年选择扶持叶衡的原因。 御崇钊面露唏嘘,倒也不再说话,见到几位宗室官员在旁等待,便同他们离开了。 御飞虹按了按额角,她屏退了护从,独自走出宫门,却见两道颀长人影立于路旁,其中一个白衣负剑的男子正望向这边,龙章凤姿,器宇轩昂。 下意识地,她脸上绽放开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萧傲笙远远就见她神色沉郁,知道这场朝会绝非万事如意,可他身为修士无从置喙,只是抬手将她凌乱的额发捋到耳后,道:“我要走了。” 御飞虹的笑容刹那间凝固在唇角,过了片刻才问道:“什么时候?” “很快。”萧傲笙看着她苍白的面孔,“此番下山的任务已经完成,我等有法旨在身,不能在此久留,中天境的疫病有凤袭寒率三元阁医修负责,我……看见你平安,也放心了。” “那……”御飞虹笑容苦涩,“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 宝镜并蒂开,花萼两相别。 从遇见到如今,他们已经认识了二十年,可真正在一起的时光屈指可数,总是相逢于危难,作别在劫后,每一次的分离都以十年为界,哪怕有灵符法器交流频频,到底算不得朝夕相处。 御飞虹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几个十年,在这一刻她想要让萧傲笙留下来,可是话到嘴边终不能说。 “我不知道。”萧傲笙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头吻了下她的眉心,“但是……只要你想见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如果是我去找你呢?” 萧傲笙愣住了。 “周家倒台之后,朝堂势力势必重洗,我会全力辅佐飞云坐稳皇位,让他成为真正励精图治的帝王,保护御氏的江山和子民……”御飞虹抬起头,“待我了无牵挂,便去重玄宫找你共度余生……到那个时候,若你风华依旧,而我粉退花残,你还愿不愿意娶我做道侣?” 萧傲笙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你即使老掉牙了,也是我爱的人,我不止会与你共度余生,还要等你的生生世世。” “你要记得这句话。”御飞虹终于笑了,喜悦的眼泪却夺眶而出,覆盖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惴惴不安。 这厢两人依偎软语,旁边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打扰二位,我虽然在这儿杵了半天,可真不是木头桩子。” 暮残声本是来送萧傲笙离开,可他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多余,戏谑的目光几乎化为实质,要将这两人戳成筛子。 萧傲笙一怔之下立刻松手,倒是御飞虹脸皮堪比城墙厚,丝毫不以为意,问道:“你怎么来了?” “一来送别师兄,二来找你帮忙。”暮残声犹豫了下,“麒麟法印……当真无法动用吗?” “昨天晚上,我跟七皇叔都已经试过了。”经历了一场朝会,御飞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三宝师在太庙留下了禁制,唯有正统的御氏帝王才能打开结界,你若想要一试,我可帮忙说服飞云带你进去,不过……他并未得到麒麟法印的认可,你要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 麒麟法印作为天运重器,有别于其他四枚法印,土行源力内敛其中,若是没有印主使用,它就只是镇压气运的象征物。 暮残声眸光微深,他本想说什么,却想起刚才御飞虹对萧傲笙的许诺,到嘴边的话再也出不得口,默默咽了回去。 他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只是还得请你做个说客,向晟王借混元鼎一用。” “可以,做什么?” “叶惊弦醒了,凤袭寒正在为他疗伤,需要混元鼎炼化灵药。” “醒了就好。”御飞虹松了口气,“此事不难,稍后我便去寻七皇叔,只是他的伤势……” “心肺重创,经脉俱毁,如果不能尽快修复就会落下终身残疾。”暮残声知道心魔压根儿没事,那没心没肺的混球根本不会在意一具肉身,可他并不愿见其如此。 这种伤势对于人族来说足够毁去一生,即便痊愈也会留有病根,何况叶惊弦不是嫡子,叶家的未来注定属于叶显荣,而他不同于父亲和兄弟,是个平淡守成的性子,爱好诗词风流,弱于文政武功,难有脱离掌控的时候。 御飞虹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自嘲地一笑,利害漩涡最能改变人的心性,少时的自己从未想过会变成今日模样,倘若……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御飞虹背后惊悚,在阳光下无端打了个寒颤。 离别在即,三人心情都不算好,一直到他们并肩走出宫城,萧傲笙才驻足回身,轻轻拥住御飞虹的肩膀,郑重许诺道:“我在重玄宫等你。” 顿了顿,他又看向暮残声:“你也是。” 暮残声知道他会跟北斗师徒一样暂留幽离山,等待自己追上来一同返回重玄宫,萧傲笙满心为他洗雪,希望他能够走回道途,却不知道这个希望已经是妄想了。 暮残声垂下眼:“师兄,保重。” 湛蓝的剑光冲天而起,刹那间有无数法光从皇城四下亮起,留在这里的重玄宫修士皆受召唤,纷纷御起法宝紧随其后,若这天上不是晴空万里,怕是要重演昨夜那场盛世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