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竟是如此
揉了揉眼睛，斯幽发现自己睡得很不舒服，一只手臂被压着了，现在麻得难受。 “阿绣。” 阿绣提着裙子小跑进来，急忙过来帮斯幽挂起帐帘。 “小姐你醒了？” 斯幽坐了起来，轻轻的晃着手臂，缓解麻痹。 “现在什么时候了？” “大概快中午了吧。” 斯幽吃了一惊，一边穿衣服，一边道：“那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呢。” “我叫了啊，但是小姐睡得死，还说梦话叫我走开，我只好去告诉老爷和夫人说小姐早上不吃饭了，也一直没有叫醒小姐。” 阿绣皱眉，一边手脚麻烦帮斯幽套衣服，穿鞋子。 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就是半夜醒来，在床上干躺到快天亮，才又睡着，估计阿绣叫自己的时候，睡得正沉。 阿绣端了水来，伺候斯幽洗脸、梳头。 待一切都准备好，已经是正午了，已经有人叫斯幽过去大厅里吃午饭了。 睡得太久，斯幽此时正是饿着，便直接去吃饭了。 进了饭厅，斯幽发现只有爹娘做在那里，想到钟云舒是去侯府了看望华少渊，只是奇怪叶臻竟然也不在。 “臻姐姐去哪了？”斯幽坐了下来，桌上菜肴精致，她当先夹了一块鱼肉吃。 钟夫人剥了一只虾放在斯幽的碗中，关切道：“怎么早上不吃饭，中饭多吃点吧，你臻姐姐跟你哥一起去侯府了。” 斯幽顿觉那只虾堵在了喉咙处，有点咽不下去。 “臻姐姐也去了？” 钟夫人点头微笑：“是啊，那孩子也是痴，所以你爹便让她一起跟着去了。” 斯幽这次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看着爹娘都是一脸平和的笑容，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她实在弄不清楚，娘亲说的那个痴是什么意思。 她想问，但是舌头却似乎被黏住了，也说不出来话了。 “前几天听说齐郡王和少侯爷闹别扭，但是云舒说今天齐郡王也去看望少侯爷，他们年轻人也真是的，一会好一会歹的。” 钟盛一边吃饭，一边随口说笑。 父亲的这几句话，终于是让斯幽清醒了过来，只怕叶臻要去侯府，是因为齐郡王吧。原来叶臻的事情，连爹娘都早看出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又突然傻笑，也不吃东西了。” 看到斯幽突然发笑，钟夫人不由得嗔怪。 “没事，我是觉得今天的菜好吃，是谁做的？” 钟夫人轻笑；“还不是和平时一样，你今天倒说好吃了，既然如此，就多吃一点。” 斯幽连连点头，努力吃饭。 心里略略安定，但是饭菜却还是吃着不香的，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斯幽便早早告辞回自己住处了。 在自己的房中枯坐了一会儿，斯幽决定前去侯府，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不去一趟，心里如何也不会安定，再说了，她本也和华少渊约好，要去看他的。 出了钟府，斯幽直奔侯府。 她走的快，很快便到了门口，但是走到门口，她却脚步慢了下来，总觉得心里莫名的不安和烦躁。 最后斯幽轻轻一跺脚，便走了进去，门口的仆役想要带她去，被她打发掉了。 华少渊住的院子很大，斯幽进去站在门口，看到钟云舒和华少沧相对坐于院中的石桌上下棋，而华珏郡主也来了，她则站在钟云舒的背后，不时的笑语指点，直气得华少沧跳脚不已。 斯幽左右看去，却不见叶臻。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斯幽没去和哥哥他们打招呼，而是绕过一个假山和一道石屏，从侧面的走廊向华少渊的房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斯幽便听到压得极低的抽泣之声，那声音分明熟悉，正是叶臻。 斯幽此时只觉得自己心口跳得厉害，一个让她惊怕的猜想在她的脑子里，呼之欲出！ 她慢慢的走进去，脚步故意放得极低，里面的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到她的到来。 华少渊的卧室在里面，和外厅隔着一道帘帐，那帘帐是青纱的，十分的透明，里面的情形可以看得分明。 叶臻穿着一件碧色的衣服，因为她在低首哭泣，头上的一支碧玉簪子上的垂珠流苏，在她的耳侧轻轻颤动，她纤瘦的身子斜向里面坐着，半躺在床上的华少渊正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似愁非愁。 这样的画面，把斯幽定在了原地，她站在屏风后面，静静的看着。 “你别哭了。” 华少渊的声音很温软，斯幽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在她的面前，他从来不这样。 他拿起叶臻的绢帕，帮她擦了擦眼泪。 这个动作娴熟的，就像他做过很多次一样，而叶臻并没有躲避，接受着他的温柔。 “当真是如此了？” 叶臻止了哭泣，声音轻柔颤动的如春日里那枝头最娇嫩的桃花一般，让人闻之怜惜。 华少渊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叶臻又哭了起来，华少渊温柔叹息，嘴角甚至有一丝的笑容。 原来全部想错了！本来以为叶臻喜欢的人是华少沧，没有想到竟然是华少渊。那日她说是华公子，不正是如此么，华少渊他也是姓华。那天在花园里，她遇到的是华少沧，其实那天华渊也来了，叶臻看到的正是他。只是斯幽误会了，错以为在花园里叶臻遇到的也是华少沧。 现在斯幽只觉得可笑之极，她还因为此愤恨华少沧，还臭骂了他一顿，自以为自己做了多好的事情，却原来根本就是错的。 斯幽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凉起来，她觉得要连呼吸都要很用力。 原来那个轻浮花心的男人不是华少沧，而是她刚刚才倾心的华少渊，斯幽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笑话，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叶臻站了起来，转身要走，终于还是回头说了一句：“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吧。” “好，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里面全是安慰和温软，若不是情根深种，如何说得出来这样的语气。 斯幽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瞎了心，竟然之前还觉得华少渊真诚！ 叶臻还是一副伤心的模样，掩面而出，出来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站在一侧的斯幽。 华少渊看到叶臻走了，突然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满足安然的神色，闭上了眼睛。 斯幽站在纱帘之后看着他，他那样的叹气，是因为又骗到一个无知少女，而获得的满足感吗？ 真是无耻！ 斯幽只觉得心头窒闷像要断气，她大口的喘气。 华少渊听到声响，睁眼转头，看到斯幽站在那里，眼光似要杀人一般，死死的盯着自己，他心中一跳，连声音也发了颤。 “斯幽，你什么时候来的？” 斯幽冷哼一声，走近一步，死死的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让他倾心，现在又让她恶心的男人的脸，她的声音如冰如雪：“你是不是希望我来晚一点，好让我看不到你如何欺骗我表姐？” “不是，斯幽你误会了！” 华少渊见她的神情不对，似乎恨极了自己，他一着急，就要下床，却见斯幽后退了两步，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 “误会？我亲眼听到，亲眼看到，你是当我耳聋眼瞎吗？”她顿了一顿，又冷笑起来，“对，我是耳聋眼瞎，竟然看错你，竟然还被听信你的甜言蜜语。” 华少渊忍着痛，从床上下来，上前去抓斯幽的手臂，斯幽却一动不动，他手臂过来之际，她却伸手，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打得太狠，本来华少渊就脚步虚浮，而且身子不平衡，登时后退了两步，跌躺在地上。 华少渊痛哼了一声，刚才跌倒，撞到伤臂之上，登时手臂巨痛，但是再痛也没有眼前的事情重要，他只是想要解释清楚，但是斯幽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华少渊，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要不然我下次就不是给你耳刮子这么简单了！” 喊完，斯幽就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坠了下来，斯幽只觉得难过的要死了，她心中不但恨华少渊，更是恨自己。 外面的三人听到声响，齐奔过来。 却看到斯幽竟然从华少渊的房间里哭着跑了出来，本来刚才叶臻哭着出来，已经让他们郁闷了，现在又看到斯幽。 “斯幽，你等一下，你听我说！” 华少渊也追了出来，顾不得断臂，连左臂上的夹板也松开了一块。 钟云舒上前拉住斯幽，急道：“妹妹，怎么回事？” 斯幽却一把推开他，冲出了院子。 华少渊冲了两步，身子不稳，从台阶上滚了下来，钟云舒过去扶住他，华少沧也忙赶了过来，两人一起拉起华少渊。 “斯幽什么时候进去的？” “你和斯幽是怎么回事？” 前句是钟云舒问的，后句是华少沧问的。 华少渊只觉得身痛心更痛，他才刚得到斯幽的芳心，却不想到转间就化为云烟，他此刻真想找个地方撞自己几下。 “斯幽姐姐没事吧？” 华珏郡主看着斯幽跑出去的方向，不由得担忧，刚才叶臻是哭着走掉了，她还没有这么担心，刚才斯幽的样子似是疯癫了一般，是真的吓到了她。 “喂华少渊，你什么意思啊，把我表妹和亲妹妹都祸害成这样，你还当是我是朋友吗？” 钟云舒一拳挥到华少渊的面前，但是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了。 “算了，这一拳先记下吧，说真的云舒，我现在也想揍他。” 华少沧咬牙切齿的说道，刚才他看到斯幽梨花带雨，心里又怜又痛的，此刻猜想斯幽跟华少渊的关系，更是又恼又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