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带肉的骨头经过好几个钟头的熬炖，肉早就松软喷香了，用筷子轻轻一戳就能穿透，再稍用力一夹，一整块肉就这么被剔下来了。 于是，苏峰一手端着牛奶，另一只手里举着一根筷子，筷子上面插着一大块油旺旺的肉。他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吃，来到妹妹房间外，苏峰用脚轻轻的踢开了门，把牛奶放在书桌上。这是苏妈妈让他给妹妹送的牛奶，他自已的那份还在厨房呢，回头再去拿。 苏峰举筷子到嘴边，咬下一大块肉，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妹妹，你的牛奶……”说完，又咬了一大口肉。 苏珊从作业本上抬起头，被哥哥狂野豪放的吃法给惊到了！不过……那肉真的好香啊！这香味刺激着苏珊的口水不停的分泌。她想了想，也不管桌上的牛奶了，转身奔进了厨房…… “妈妈，妈妈！我也要吃肉！”苏珊奔进厨房就大喊。 苏妈妈正在锅边捞肉呢，炖的肉很多，她得捞几块出来，把肉剔下来可以做盘小炒剔骨肉！听到女儿的叫声，她好笑的说：“过来，我给你夹！” 苏妈妈用筷子撕了几块小些的递到女儿嘴边，苏珊张口接下，嚼嚼吃了。满足了口欲，这才转身离开。经过客厅时，看到苏峰躺倒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茶几前放着一杯牛奶，手上还举着那块肉嚼着…… 啧啧……真够享受的啊！也不怕油渍滴在衣服上！ 快11点的时候，大伯和苏爸一起进了院门。 大伯在苏家受到了热情的接待，苏妈妈整治了一大桌菜。过年必有的鸡、鸭、鱼自不必提，尤其那道野味大伯最爱，就着卤好的野味，苏爸和大伯一人喝了两瓶啤酒。 酒足饭饱之后，就该干活了！ 苏爸和大伯一人拎一把铁锨，苏峰拎着一把锄头，苏珊提着装满了纸钱和鞭炮的袋子，苏妈妈留在家准备晚饭——过年时，厨房就是这么忙碌！ 苏爸一行四人走了二十几分钟，来到远离公路的一处向阳山坡前。满坡的树木光秃秃的，几乎见不到青翠的绿叶；枯黄的荒草在寒风中飘荡飞舞。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站在光秃的枝头好奇的盯着这群人。 苏爸走到了山坡上面的一块平地处，这里立着几个坟头，坟前有石碑，年代久远，碑上的字迹已有些模糊，但仔细辩认，还是能看清上面写的是：苏家xxx之墓。 中国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实现了火葬，特别是在城市。但在农村，土葬仍是一种常见的方式。 “这就是你爷爷奶奶的坟了。”苏爸说道，看着坟头上一指深的荒草皱皱眉头，这草长得真快啊！三个月前他还来收拾过一次呢。 三个男劳力通力合作，把坟周围的杂草锄掉，又用铁锨在不远处弄了些细碎的新土洒在坟身上。远远望去，这两座坟墓也是焕然一新了。 收拾整洁之后，就是烧纸钱放鞭炮的时候了！先在坟前烧了纸钱，苏爸把鞭炮挂在坟旁边小树的枝杈上，苏峰用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将燃烧的烟头凑上去引燃了引线…… 苏珊在纸钱烧完后，估摸着他们要放炮了，便站得远远的，捂住了耳朵…… “噼哩叭啦”一阵炸响，远处也传来同样的炸响声，这是别的人家也在放炮呢！等到鞭炮结束，几人这才转身回了家。 走在路上时，途经一座看上去很是荒凉的坟墓。怎么说呢，别的墓至少每年都会有后代打扫整理一次，看上去光鲜整齐。眼前的这座墓就像是城市里高楼大厦之间的钉子户那般的突兀！ 苏珊顺嘴问道：“爸爸，这是谁的墓啊？” 这坟墓的尾部都快找不着了，早就和后面的山坡快融为一体了，只剩下孤零零破败不堪的一个坟头。苏爸看了一眼，叹口气：“这也是我们村的王奶奶，她没儿没女……” 苏爸一边叹气，一边接过苏珊手里的袋子，在里面翻了翻，还剩下些纸钱没用完，苏爸抽出一小堆纸钱，在王奶奶坟前烧了，众人这才转身走了。 回到家里，大伯稍坐了坐，便提出他得回去了。大家都出言留他，他不肯。众人劝了一次便不再劝。 这是这里的老规矩，年三十不适合在别人家吃饭！就算是亲兄弟，但分家后就是两家人了。再说大伯母还一个人在家呢。 苏妈妈把提前准备好的腊肉装进袋子，递给大伯，嘴里说：“这是前些天我们在村里买的半条猪，分了点给你们，这肉我已经腌过了，但晒得还不太干，你拿回家还得再晒晒……” 大伯稍推辞几下，便笑眯眯的收下了。对着苏峰和苏珊说：“过年记得来大伯家玩啊，大伯给你们大红包！” 等大伯走了以后，苏妈妈又忙开了。她得准备晚上的年夜饭！苏妈妈打算晚上吃火锅。正好苏爸爸进厨房来，被苏妈妈抓了壮丁，吩咐他快去街上买羊肉和牛肉。 临近过年，小镇虽然还是小镇，但各种物资都丰富了许多。街上卖牛肉的人家也同时卖羊肉了。只要你买，他可以帮你把肉片成薄片。 这属于技术工种，一般人片不了这么薄。薄的发亮的牛羊肉往火锅里一涮……那滋味，正适合冬天吃！ 苏爸这会儿也没事可干，跑腿就跑腿吧！他随口问：“买多少呢？” 苏妈妈不假思索的说：“你瞅着你儿子的大胃口买就行了，够吃就行。快去吧，一会儿人家卖完了就没了！” 苏爸揣着钱就出去了…… 下午刚六点的样子，苏妈妈就准备的差不多了，苏峰来喊苏珊吃饭，苏珊从自已屋里出来，来到客厅，只见灯光大亮的客厅正中间是一盆超红火的炭火，炭盆上架了一个铁架子，铁架上是一口煮得嘟嘟响的小铝锅，铝锅里色泽红艳，麻辣鲜香的火锅味飘荡的满屋都是…… “好香！”苏珊深深的吸了口气，边吃火锅边烤火，人生不要太美好咯！旁边的茶几上全是摆放的一般般的各色菜蔬，有各种肉丸、虾、毛肚、萝卜片、红署粉条、大白菜、香菇、金针菇……等等，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六盘牛羊肉片！ 苏珊看得直咋舌，惊叹道：“菜已经这样多了，怎么还买这么多肉片？” 苏妈妈正在一边调蘸水，回道：“你哥和你爸一人两盘，我和你一人一盘。别担心，你不够吃的话吃妈妈这份，我不爱吃这个……” “不用不用！”苏珊直摆手，“一盘我估计都吃不完，不过有哥哥在，剩多少他都能消灭！” 苏峰手里拎着两大瓶橙汁走过来，说道：“妹妹，你放心！哥哥的胃经受得起任何摧残！” 一家人都被逗笑了，苏爸边笑边说：“还不快把饮料倒上！” 全家人围坐在火盆边，为了方便放碗，苏爸搬了两张小圆桌过来，儿女眼前放一张，他和老伴跟前放一张，刚刚好。大家一边吃，一边说，一边笑。春晚还没开始，便随意调了个台，电视里一片欢欣鼓舞…… 苏爸喝了口啤酒，看着比自已个头还高的儿子，说道：“苏峰啊，我们的想法是……要不你还是努力一下吧，考不上大学考个大专也行啊！这年头，没学历没文凭怎么行？只要你考上，爸妈肯定供你！” 苏爸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将来你大了，想起这段……哎，我和你妈妈的想法还是希望你能多读点书……” “不用了。”苏峰抬起头，神色严肃的说，“你们放心，我自已的事自已知道！将来我肯定不会埋怨你们的！你们要相信我，即使不读大学，我也不会过得比他们差！” 苏妈妈没出声，默不作声的给苏峰夹了一个肉丸，又回头给女儿夹了一块香菇。 “行！有志气！爸爸相信你。”苏爸举起杯子和苏峰的饮料杯子碰了一下。 “来来，我们一起碰一下！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苏珊笑嘻嘻的举起杯子，邀请大家一起来。红艳艳的火光映照在大家的脸上，屋外的寒风还在吹着，屋内却热烘烘的…… ☆、第 85 章 向原家里，年三十刚吃过午饭，向妈妈正在整理送给姥姥的东西，她冲屋里的向原喊着：“向原！多带几套衣服，我们要在姥姥家住两天！” “知道了！”向原一边整理要带走的衣服和书包，一边应道。 向妈妈为了避免这个年过得太冷清，便决定带儿子回爸妈家去。至于老公？谁知道他在哪呢，这可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向妈妈正暗自腹诽着，大门传来一阵钥匙□□锁孔转动的声音。向妈妈扭头一看，向天国回来了！ “向原，你爸回来了！”向妈妈看到他就没好气，这都快三个月了，人影见不着，电话也没一个。 向原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日渐陌生的爸爸，他抿紧了嘴唇，不开口。 向爸爸关上门，走进来，讪讪的笑着说：“你们收拾东西呢？这是要去姥姥家过年吗？向原，最近学习怎么样？” 向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已屋。 “说吧！我想你回来不是为了看我们娘两个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我还忙着呢。”向妈妈把一包干香菇塞进大包里。 “呵呵。”向爸爸搓搓手掌，看着客厅地上摆放的一堆堆东西，转头在沙发上坐下来。 坐下来后，看了眼儿子屋子的方向，门是关着的，倒不怕儿子听到了。其实，听到也没事，反正迟早要知道的。 向妈妈的耐心有限，催促道：“有事就说！” 向爸爸突然有点不忍心，但一想到怀着身孕还在等他的小娇妻，只能硬下心肠说道：“就是……就是我们两个的事，你看，反正我们也过不到一起，不如……不如……” 事到临头，向爸爸才猛然发现他自已说不出口那两个字！ “离婚是吧？”向妈妈提高了音量，把手上的东西狠狠的往包里一塞。 “……”向爸爸说不出口，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向妈妈也不收拾东西了，干脆在向爸爸侧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她直盯着向爸爸说道：“向天国，你想离婚是吧？是不是外面的那个女人在催你？她的肚子不等人吧？” 不等向爸爸回答，她又说道：“离婚可以。但条件得按我说的来！”向妈妈的声音很冷静很平淡，与上次那个歇斯底里的妇女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房子，是我的。”向妈妈抬头看了这个房子一眼，“我们家一共五套房产，放心，我会留一套给你的。南区那边的三房一厅，就留给你。其他的给我和向原。商铺我们家一共买了四间，这些全是向原的，你一间也不要想着能带走。你的车子你开走，算你的。你的公司我也不要，向原说他也不要，公司可是会生钱的，这个我们不需要，你带走。至于家里的存款……前些年我是存了一些钱，但这两年，你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所以存款这里，我本打算一分也不给你，但为了好聚好散，我同意给你50万！” 向爸爸睁大了眼睛！陈红玉可真敢说啊！前些年他拿回家的钱少说也近千万了！五套房子四间商铺，居然就只分给他一套房子！她干脆让我净身出户得了！ 向爸爸气愤极了，怒吼道：“这不公平！你们拿了大头，我只分得了一个苍蝇腿！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是啊！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向妈妈也生气了，不自觉的把音量提高了一些。 向原躲在房间的门后面，静静的听着…… “向天国，你自已做了错事，还好意思回来跟我平分财产？美得你！”向妈妈气得胸脯一挺一挺的，“我就这条件！你想离就得答应，不离就算了！反正我也老了，离了也难找另一个，我们就这样耗着吧！我有的是时间，等得起！” 向爸爸气鼓鼓的，心里忧自不平。这么多年奋斗的果实就这样被人刮去，就算他做错事，也用不着这么残酷！不过幸好，她不要公司。她要是提出公司也分一半给她，他就不知说什么好了。 向妈妈见向天国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言语，也没那个耐心等他想清楚做决定。便朝儿子喊道：“向原，出来，我们该走了！” 向爸爸一听，便站起身来，声音索然的说：“我再想想，你也再想想……我先走了。”说完也没看一眼从屋子里出来的儿子，径自打开门下楼去了。 “妈。”向原走出来，略带担心的看着妈妈。 “我没事。”向妈妈朝儿子一笑，把地上收拾好的几个大包拢了拢，“我也想开了，他若想离婚就这条件，不答应就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他不回家。” 向原闷不作声的过来，提起地上的几个大包，向妈妈手里也拎了两个，母子俩便出门去姥姥家过年…… 年初一那天，苏珊全家人吃过早饭，便带上各色礼物去了姥姥家拜年，姥姥和舅舅热情的接待了他们。还给了苏珊和苏峰一人一个大红包。姥姥家的饭桌出现最多的就是野味，尽管送了许多给苏妈妈，但架不住舅舅闲得无事老往山上跑，家里简直可以开野味店了。 苏峰在舅舅家吃的满嘴流油，嘴里嚷着晚上不回去了，要和舅舅一起去打猎。舅舅好笑的看着他说：“入冬了，动物都过冬去了，也不好打。秋季最好，那时你也毕业了，我再带你去啊！” 全家人吃过午饭便要回家，因为明天还得去大伯家呢。过年像赶集似得，生怕落下哪一家没去到，亲情友情便打了折扣一样。 第二天，全家人又一起去了城里大伯家。这次苏峰把他带回家的东西全装上了，他打算从大伯家出来，就直接回学校。反正学校初三就得开学。 去到大伯家，堂姐、堂姐夫、小冬瓜也在。大伯和堂姐都给了他们红包，苏爸也给了小冬瓜一个大红包。苏珊也想给小冬瓜一个红包，她现在虽然还没能挣钱，可她愿意把收到的红包分一点给小冬瓜，因为小冬瓜实在太可爱了！ 小冬瓜三岁半，长得虎头虎脑的，脸蛋红扑扑的，被炭火一烤，活像两朵高原红！他还挺懂礼貌，完全看不出有一丝熊孩子的迹象。 堂姐拦住苏珊要给红包的手，笑着说：“你都还是个孩子呢，哪有孩子给孩子红包的？等你工作了、结婚了再给吧。现在先给我收回去，不然我可生气啦！” 临吃饭前，苏珊帮堂姐带着小冬瓜，小冬瓜见到好玩的就要跟苏珊分享，一大一小玩得挺乐呵。大堂姐松了口气，笑道：“有人帮我看孩子，真好！” 苏妈妈和堂姐进了厨房，帮大伯准备午饭。苏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也跟妹妹一起逗弄小冬瓜。大伯和堂姐夫以及苏爸爸，坐在客厅的饭桌边，虽然没到吃饭的点，但仍摆了几盘小菜和花生米这些，三个男人就着小菜花生米，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 苏爸爸把苏珊老师上次说的话大致跟大伯说了一遍。 大伯这么些年来，一直在城里工作生活，眼界自是比农村人好上一些。大伯听了弟弟的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做老师挺好的。特别是女孩子，这工作挺适合女孩子。又稳定又有长假期，工作环境相对较单纯……” 堂姐夫喝了口酒，接上话题：“如果将来想做语文老师当然念文科更好些。但理科生在填志愿时可选择的余地更多。看你怎么想了，如果确定了方向没错的话，就选文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