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今天，苏爸不在家，村里有一户人家的儿子要娶媳妇了，正在建新房呢，苏爸爸被请去帮工。苏妈妈一个人在家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来到了街上。 苏家离镇很近。长年累月的生活在这里，和镇上每一个门店几乎都混熟了。现在她正坐着的这家店，是一间杂货店。店主老婆原来就是她们村的，相互之间很熟，老板娘很欢喜有人陪她聊天，毕竟她得守着店，不能随便走出去。 苏妈妈眼见女儿提着大包下了车，欢快的喊了两声。见女儿转头看过来，便急急的对老板娘说：“我女儿回来啦！我先过去了啊！” 苏妈妈急走过来，接过苏珊手里沉重的包。笑眯眯的说：“终于等到你了。” 提包有两根袋子，苏珊分出一根，提在手里，想帮妈妈减轻点负担，苏妈妈笑道：“别弄了，反倒别扭。我从小干粗活，力气大，我拎着就行了。” 苏珊：“妈妈，你怎么在这？” 刚才看到妈妈的第一眼，苏珊被妈妈眼里的惊喜震住了。原来妈妈这么担心自已，这么想着自已。有人等着，真是一种美好的感受。 “我在这等你呗，反正在家也没事。”苏妈妈边说边走，经过杂货店时，老板娘远远的看了一眼，大声的笑着说：“这是珊珊吧？长大啦！真漂亮！” 苏珊甜甜的笑：“阿姨好。有空来家我玩啊！” 苏妈妈也笑着说：“就是，有空了也来我家坐坐。那我们先回啦？” “回吧回吧，看你们大包小包的。珊珊，有空来玩。”老板娘远远的应着。 “好。” 走在路上，苏妈妈一边爱怜的看着女儿，一边轻声问：“饿了吧？家里有饭。炖菜早就炖熟了，我用小火煨着呢。凉菜还没拌，热菜也没炒，天气太冷了，怕放凉了。不过，我炒菜也很快的。你要是饿了，回到家我一会儿就收拾出来了。” “不饿，我和哥哥吃过午饭才回的。哥哥送我到车站，他们高三要补课，寒假只放三天，他说如果来得及，就年二十九晚上到家，如果不行，就年三十回。” “我猜就会这样。高三嘛，肯定忙。不管他，我们先回家。” 回到家，苏妈妈急急的张罗了一堆热热的吃食，苏珊只好又吃了一点。“等下你看电视？”苏妈妈问。 客厅的沙发前摆着一个火盆。里面燃着红旺旺的炭火。盆边有一个小水杯，里面飘着几片桔皮。 苏珊在火上烤了烤手，说：“不看，我得去写作业，还得看书，好多事呢。” “那行，等下我把火盆移到你屋里去。” “那你呢？你不冷吗？要不再分一个火盆出来吧！”苏珊问。 苏妈妈笑笑：“不用，我不怕冷。再说了我还有活要干呢，哪有空一直坐在火盆边？你要写字，手可不能冻着了。” 吃完东西，苏珊回了自已的屋，坐在书桌前，把带回来的作业试卷统统摆出来，看了看数量，给自已每天规划了一定的任务，她喜欢这种有条有理的感觉。 苏妈妈端着火盆进来。放在女儿跟前，又转身端了一杯热牛奶放在桌上。 都说喝牛奶对身体好，苏妈妈和苏爸爸倒不愿意喝这玩意儿，但女儿放假回家，差不多也得有二十几天，所以苏妈妈提前就在镇上订了一个月的牛奶。双人份，既然苏峰只在家呆三天，那就让女儿每天喝双份也行，这样也不会浪费掉。 苏妈妈摆好牛奶，叮嘱道：“这是刚热好的，趁热喝，我把门给留条缝，不要关严实了，毕竟这是炭火。” “好。”苏珊应了声，又低下头去写起作业来…… 苏妈妈回到客厅，把女儿带回来的提包打开，把看着明显是脏衣服的拿出来——脏衣服没有叠，全装在一个塑料袋里。还有虽然叠起来了，但看着也是用过了的床单被套也取了出来。 苏妈妈抱着一堆脏衣服，来到院子里，打开洗衣机，她要开始下午的工作了——趁着天好，赶紧把该洗得洗了！ 趁着洗衣机在脱水的时候，苏妈妈抽空在窗外瞧了女儿一会儿，只见她低着头，只露出雪白的脸蛋的一边，看上去眉目秀丽。自家女儿真是越长越好看了，以前稍圆的婴儿脸现在都变得有些尖了，肯定是学校学习累，吃又吃不好，趁着她在家得多给她补补才行。 屋里的女儿时而在纸上写写划划，时而嘴里默念有词。苏妈妈听不懂她念的是什么，但知道那是在认真学习。认真就好，只要你愿意学，我们会尽一切的努力让你们过得更好！ 苏妈妈悄悄的看了一会儿，洗衣机结束工作时发出的滴滴声惊醒了她，她转身回了院子里，把衣服晾晒好，又折身回了厨房，在厨房里好一通折腾…… “珊珊，”苏妈妈轻轻推开门，唤醒了学习中的女儿，“快六点了，你去喊你爸回来吃饭吧！” “我爸在哪？”苏珊茫然了，下午见爸爸不在家，知道他肯定是在做工，可苏妈妈这样说了，那一定是工作地点很近。 “村东头那边张大爷的孙子明年要娶新媳妇呢，他家在修新房，你爸在他家做木工，你去叫他回来吃晚饭。”苏妈妈解释道。 苏珊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快要指向六点。“行，我去叫。”苏珊放下笔。 苏珊出门前围了条围巾，这才出了院门，朝着村东头张爷爷家走去。 来到张爷爷家外面，这是一排四间屋子的平房，一看就有点年头了，估计是八十年代左右修建的。看上去不够漂亮，又有些陈旧。难怪要修新房了！ “爸——爸——”苏珊站在院子外面喊，没敢进院子。 乡下有些人家会养狗。如果不注意，胡乱冲进去，可能会引起忠实工作的好狗的猛烈攻击。 很快，从屋子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是张大爷的媳妇——李婶。李婶腰上系着围裙，正擦着手，估计是在厨房忙活晚饭吧。毕竟修房子的主家是要负责工人的吃食的。 李婶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珊珊啊？进来吧，院里没狗，别怕！” 苏珊笑着叫了一声李婶，走近了几步，问：“我爸呢？我妈让我来叫他回去吃饭了！” “哎哟，还回去吃干嘛呀？就在我家吃吧。你也在我家吃呀，我都多久没见着你了。”李婶很热情。 “不啦！”苏珊也笑，“我今天刚回来呢，我妈妈把饭菜都做好啦！” “在我家吃吧！你爸在新房子那边做木工呢。” 苏珊低头想了想，也是，做新家具首先得知道新房有多大啊。 “新房在哪呢？” 李婶指着外面不远处给她看：“就在那！我们和别人家换了一块地。房子修到镇边边上了。住得离镇近些，平时更方便。” 苏珊谢过李婶，起身往新房走去。 是了，现在大家已经开始围绕小镇修新房了，不久以后，小镇的规模会扩大好几倍，也由此诞生了新街和老街的叫法。 走了几分钟便来到了新房这里，只见一个三层小洋楼的雏形正矗立在这里。墙体是一块块的红砖，门窗都还没装，俱是空洞洞的，不时有帮工的人出出进进。门前堆着好几个大沙堆。 “珊珊来啦？”苏珊刚走近，就有人唤她，那人又回头朝里喊：“明文，你女儿来啦！” 不多时，一身刨花的苏爸出来了。他一边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刨花，看到女儿在外面，高兴的笑起来，转头对屋里的人说：“我女儿来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屋里面传来婉留的声音，苏爸不肯，执意要走。 父女俩走上大路时，苏珊还回头望了一眼这个新房，苏爸笑着问：“你喜欢？这房子修起来后会很漂亮，有三层呢。” “是挺漂亮。”苏珊又笑着问，“爸爸，以后哥哥结婚时，你也要修这样的新房子给他吗？” 苏爸想了一下，说：“你哥今年高考，还不知他考得怎么样呢，如果能考上大学最好。等他考了大学就不稀罕这乡下房子了。如果没考上……到时再说吧，我家的房子也旧了，我们老两口倒是习惯了，你们年轻人肯定是喜欢新房，到时或修新房，或在城里买房，还得看他在哪发展。” “也是。现在还早呢。我觉得我家现在的房子就挺好的。”苏珊笑眯眯的挽着爸爸的胳膊。 父女俩一路慢慢的闲聊散步着往家走去…… 那天晚上，在苏妈妈的发挥下，一家三口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晚饭。苏妈妈感慨女儿瘦多了，不停的给她夹菜！苏珊又吃撑了！晚饭后便想散步去大庆家，吃得太饱，血液全在胃里，人都有点昏昏欲睡了！不走动一下怎么行！ 来到大庆家，青裙婶告诉她，大庆还有五天才放假呢！哎，是苏珊大意了，镇中学在拼题量和补课时间上怎么会认输呢？ 五天后，大庆准时放假了！说是放假，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学习！大庆一个人苦闷，干脆把作业全搬到苏珊家了。整天和苏珊围坐一张书桌，旁边是苏妈妈准备的旺旺的火盆。旁边的小圆桌上摆着青裙婶端来的小吃，若是没有这些作业，那该是多么美好的冬日消遣啊！ 在年二十九那天下午的六点多，苏峰就回到了家。 他可是一放学就奔去了车站的。临近过年，车次少了，最后一班车的时间也提前了，幸亏他跑的前，不然还赶不上这最后一班车呢！ 苏峰的回来，大庆本以为书桌上又会多一个人了，没想到却是电视机前多了一个人。明明一个是初三，一个是高三，为何相差这么大？ 对于苏峰的这种幸福，大庆实在是羡慕嫉妒恨啊！ 人和人不能比，会气死人的！ 大庆在苏珊家写作业写到六点多钟，便起身回家了。苏珊全家留他吃晚饭，他不肯。青裙婶私下也教他不要在别人家增添麻烦，平时和苏珊一起写作业，你不懂的地方都是人家抽空教的，现在连吃也吃在别人家里，那我真要给苏珊家教费才行了！ 所以，青裙婶才一天好几次的往苏珊家送吃食。 年二十九的晚上，苏妈妈又准备了一大桌硬菜。只要有苏峰在，肉菜的份量是超级足的，苏峰简直是一个十足的肉食动物。最近这些天，苏妈妈的主要工作就在厨房里。 农活早就忙完了，因为苏爸一直做木工，家里的农活是村里最少的。临近过年，各种米糕、馒头、粉蒸肉、炸丸子、各式卤菜……等等都是苏妈妈一人忙活的。 苏珊作业都写不完，苏妈妈哪舍得让她来帮忙。就算她写完了，苏妈妈也巴不得她肯休息一下呢。女儿回家的这些天，仿佛和学校一个样，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写作业。 带动的大庆也乖了不少。青裙婶私下老是在她跟前夸苏珊，说多亏了苏珊肯教她家大庆，这不，青裙婶才一天好几趟的送吃的过来。 ☆、过年啦 第二天是除夕。对全中国来讲，这是一个除旧迎新的好日子。过去的伤感、失意、彷徨都将成为过去，一个崭新的未来在向大家招手。 苏妈妈招呼全家人早早的吃了早饭，便开始忙活起来。 这一天得大扫除，楼上楼下、各种卫生死角都得清理到位。苏峰斜拎着苏爸亲手制做的超长大扫把，先从楼上开始，把每间屋子的天花板都扫一遍，特别是蛛网之类的一定要及时清除。 在以前，这活是属于苏爸的。自从苏峰突破一米八的个头之后，这项伟大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每间屋子的床铺和家具都被旧的床单或大的油纸布密密的遮上了，确保天花板的蛛多和灰尘不会掉在床上或家具上。 苏峰在前面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打扫着天花板，苏爸跟在儿子后面收捡着打扫过的房间的油纸布和旧床单。苏珊紧随其后，拿着一个小扫把，打扫地上的垃圾。苏妈妈就跟在女儿身后，端一个盆，拿抹布仔仔细细的擦洗着各种家具…… 一家人通力合作，不出一个钟，楼上楼下焕然一新。特别是楼上，居然有好几个大的蛛网！ 家里的卫生搞完了，苏妈妈又一头钻进了厨房，她得准备午饭了。中午大伯会来家里吃饭。因为除夕这一天，不仅要打扫活人的卫生，死人的卫生也得打扫。 苏爸爸换了一身新衣服，去了街上，买回了大量的纸钱和鞭炮。过年，不光是活人需要钱过年，死人也要呢！ 苏珊见没她的事了，又闪身回了自已的屋，看书去了。苏峰看了会儿电视，觉得这一通大扫除，早上的那点饭根本不顶事啊。便溜进厨房，苏妈妈正在炖骨头。 在苏珊放假回家前，苏爸苏妈就跟村里打算杀猪的人家商量好了，到时他家的猪杀下来，卖一半的肉给她。 村里自家养的猪，不吃任何的催肥剂，这味道可比街上买的肉有肉味多了！苏妈妈和苏爸两人合作，把一百多斤的肉分好几趟拎回家。该洗的洗，该腌的腌，过年该做的腊肠也做好了，挂满了整整两个竹竿，遇到太阳天就放出去在太阳底下晒干。晚上再收到楼上去放好。 买回来的猪肉，除了做腊肉和香肠，苏妈妈还分一些给姥姥家，另外也预留了大伯家的一份。姥姥家的那份在前几天就送过去了，姥姥家回赠了几只野味。 城里人爱吃个新鲜，正好今天大伯要来，苏妈妈除了炖骨头，又把野味给收拾出来。 苏峰溜进厨房，捧着肚子可怜兮兮的说饿了。苏妈妈好笑的看着他，把正热着的两杯牛奶端出来，说：“你和妹妹一人一杯。这锅里炖着骨头呢，从起床开始我就炖着了。” 难怪呢，刚才苏峰一进来就闻到了浓浓的骨头香。他揭开锅盖看了看，手里抓着一把勺子四下乱搅着。 “你别乱来。”苏妈妈抢下他手里的勺子，“小心萝卜都被你搅烂了。等着，我给你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