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
那天她拖着行李箱在这座城市去了好几个地方，去了那座红砖绿树的街道。从2009年底的那个元旦到2011年初，她在这里度过了一年多的时间，面具红唇，那是她曾经不羁的身份。 那间熟悉的房子开着窗户，一条崭新的白色窗帘上面印着蓝色的花，随着风摆动到窗外，不知道现在里面住的又会是谁。 房子对面，是那个咖啡馆，当年是他在这里，说要收她，而她满脸的不屑。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 她来到那个曾经住过的群租房，在大拆大建的这座城市，没想到这片街道依然保持着原样，破败低矮的小楼，拥挤热闹的街道。她靓丽的身影如今和这里的灰暗陈旧格格不入，许多行人纷纷侧目偷偷看她一眼，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她的漂亮和气质，而不单单是惹火的身材。 她走到那个熟悉的楼道，依旧狭窄阴仄，依旧贴满各种小广告，甚至还有很多“包小姐”的广告贴，她没有进去，也许这里还生活着她曾经见过的人，也许没有了。 从2008年初到2009年底，接近两年的时间，她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十八岁，一个女孩的十八岁。她在这里，虔诚的信仰过，毫无底线的服从过，毫无保留的奉献过，也毫无准备的被抛弃过。 她在这里有过一个主人，一个被她当做神的男人，她在这里被训练，玩弄。她在这里，那么单纯的笃信。 她在这里以为曾经有个男人是真心喜欢她欣赏她，她摇头笑了笑，自己可真是傻得单纯。 沿着街道一直走，走到了当年胖老板的店，她曾经惧怕这里，曾经又堕落于此，可是现在，她没有惶恐，只是有些好奇的，再看一眼。店早已不在了，房子还在，改成了一个家电维修店，胖老板早已不知踪影。 最后她又打车来到那个她工作过的饭店，本来，她是不打算来的，她以为这里已经拆迁了，没什么好看的，而且毕竟地处偏远，天色也不早了。可是她还是来了，像是要和这座城市做最后的告别。 来到那条街道，周围的楼确实大变样子，拆改了不少，可意外之喜是，那饭店竟然依然在，名字没变，而且招牌亮着，店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的忙忙碌碌，有些客人正在用餐。 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这酒店的生意，看着比以前要火的多了，也更接地气了，此刻在里面用餐的，明显都是周围的居民，不再是当年的那些江湖人。大堂里吆五喝六，好不热闹。 稍微停了一下，她也进去了，找了个靠角落的桌子坐下，打算吃点东西，一天没吃，早就饿坏了。 刚坐下，就听到一个热情的声音迎了过来：“哎，美女，吃点啥，您看着点点，带着这么大的行李箱，是要出远门啊还是刚从外地回来？” 声音有些……耳熟？她抬起头，愣了。 “小婷姐？”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女人穿着爽利，身材火辣，一副干练的样子，不是小婷还能是谁？ 小婷显然也愣了，盯着她打量了半天，同样的不可置信：“妹子？是你？” 回过神来的小婷万分惊喜的看着她，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哎呀哎呀，妹子你这……咱俩几年没见了？五年了吧？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真是女大十八变，你可真是让姐姐开眼了，快快快……来里面坐。” 说完拉着她的胳膊，拎着她的箱子，就把她让进一个包间，安顿她坐下，还一边念叨着：“谁说这儿的水土不养人，看把咱妹子养的多好看了，以后谁再说，我非怼他不可。”坐下后又张罗着说：“你等一下，还有个人呢，看到你他不定多高兴。”说完朝外喊了一嗓子，没多一会，就又跑进来一个人，满脸堆笑的问小婷：“有啥吩咐？” 她看了一眼来人，是亮子。又是意料之外。 亮子依旧留着寸头，穿着黑裤子白衬衫，倒是有了几分中年男人的模样，小啤酒肚也微微挺起来了。 小婷偷偷的乐，对她努努嘴，跟亮子说：“来，看看，这是谁？” 亮子狐疑的打量了她一下，从头到尾，似乎是认出了她，又不太敢确认，转头低声去问小婷：“我不是眼花了吧？” 小婷直接拍了他一巴掌：“认错个屁，叁不五时的就念叨两句，这人来了，就在你面前，你还不敢认了你。” 亮子如梦初醒般一拍大腿：“哎哟！真是啊，这可简直是太神了，我就说今天门口喜鹊一直叫，准有什么好事！话说妹子你现在也太漂亮了吧，哥可是真不敢认了，怎么着来着，以前我就说你一定会变漂亮的，你看，让我说着了吧！”说罢还搓搓手。 小婷嘴巴一撇：“瞅你那德行，见了美女就一副怂样，妹子漂亮跟你啥关系，说的跟有你一份功劳似得。行了，你先出去招呼客人，我陪妹子聊会，这天也晚了，妹子带着行李，我看是要出门？不着急吧？不急的话，今天就留在这，陪姐姐好好说说话？” 她看了看小婷和亮子，虽然调笑的让她害羞，但是他们脸上的欣喜是真诚的。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一个晚上，小婷一直和她呆在包间聊天，还点了一大桌子酒菜，她连忙推辞说就两个人怎么可能吃的了这么多，不能这么破费，结果小夏大手一挥：“都是自家的，破费啥，今天姐姐做东，敞开了吃，你不会是在减肥吧？就算是减肥也不差这一顿嘛！” 她愣了愣：“自家的？这是……？” 小婷边吃边聊，这才缓缓从头说起，说当年分开以后，回老家呆了一阵子，但是哪呆得住，太无聊，就又跑出来了。小文婚礼上，这才又重新遇到亮子，结果亮子不知道怎么就犯了二，从那开始就缠着她不放了，非要做她男朋友。 “所以你们就在一起了？”她吃惊又疑惑的问道。 小婷喝一杯酒：“别急呀，慢慢讲。”亮子这人当时小婷自然是看不上的，断然一口回绝，但耐不住纠缠，小婷跑上海去找工作，亮子也跟着去，跑深圳去，亮子也跟着去，这全国各地跑了一圈，本来是东奔西走的找工作，愣是变成了二人游。 就连她烦了跟亮子说：“你他妈别跟了，老娘来这个宾馆是来约炮的，上去睡男人，你他妈还跟着？”结果亮子也是一脸潇洒：“没事，我就在楼下等你，等你爽完我带你吃饭。” 小婷皱着眉头，气不打一处来，扭着亮子耳朵疼的他直蹦。 “那后来呢？”她听的出神。 后来啊，后来小婷转了一圈，没找到好的工作，心灰意冷的又回了老家，祭拜奶奶的时候，这狗皮膏药亮子把头磕的咚咚响，信誓旦旦的：“奶奶，您老人家就把小婷交给我，我一定好好干，让她跟着我过上好日子！” “我啊，也是鬼迷了心窍，心一软，就让这小子得逞了。”小婷撇撇嘴，笑着说。 “那后来呢？”她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瞪大眼睛听着这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后来好日子没过上，结果先过上了苦日子，我俩都没啥积蓄，盘算半天，还是回了北京，毕竟这儿熟，保不齐有啥生路。”不过生路哪那么容易，她俩没啥学历，也没啥技术，就做个服务生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依然撞得灰头土脸。最后亮子别出心裁，看饭店这块荒废了挺久，就把饭店门前那块场地清理了下，买了点桌椅进了点东西，在这像模像样的卖起了烧烤。 周边都是工地，晚上工人也多，而且亮子跟这依然还在的店家也算是熟门熟路，都给几分面子，生意倒是还算红火。就是累，小婷说，那段时间，还他妈享福呢，差点腿没给累断，天天张罗招呼客人。 “再后来，有天以前咱那饭店老板过来了，从车上下来看到是我俩，愣了一会，直接转身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丢给亮子一串钥匙，就把这店租给我们了。租金很便宜，说白了就是白借给我们用了，这份恩情咱得记着。” 然后收拾一新，简单的清扫装修了下，就重新营业了。“要不然当年那冬天我俩还得喝西北风去。”小婷笑笑说。后来客人越来越多，现在也雇了些员工，还是经常忙不过来。饭店的名字也没改，亮子说不能改，留着，这是人家的名号人家的产业，啥时候等自己真正干出一番事业了，一定搞个自己的招牌。 小婷又喝了一口酒：“这两年生意都还不错，也攒下了一点钱，买了个店面，算着明年就能搬过去了，到时候就真的算是有自己的店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婷脸上不自觉的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想到刚才亮子对小婷俯首帖耳的样子，看着小婷现在忙碌又幸福的生活，她的心里也是一阵感动：“亮子对你真好，你也一定很感动，所以你们，是结婚了吗？真羡慕你们的恩爱。” 小婷又笑：“害，什么爱不爱的，我又不是妹子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了。都叁十来岁的人了，我俩在一起，谁也不出去祸害别人，挺好的。要说结婚娶我，等这小子把房买了再说吧！” 后来还讲了很多，讲到小文，小婷也是一脸唏嘘。讲到莉莉，小婷说莉莉之前也联系过她，不过很快就被小婷识破了，拉黑了QQ，后来换了手机号，就再也没联系过。她听到这里，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就那么边吃边喝，竟然也喝了好多，一直到晚上客人都散了，满头大汗的亮子这才进了包间，端起酒杯连干叁杯说要赔不是。 不过小婷和亮子都在一起了，她跟亮子也没什么太多好叙旧的了。两人早已酒至酣时，此刻，更多的是推杯换盏。 晚上她跟小婷睡在了一起，亮子探头探脑的想进房间，被小婷一句话就撵了出去：“赶紧滚，难不成你还敢打咱妹子主意，也不瞅瞅你那熊样，配嘛！快走快走，爱找谁找谁去。”亮子这才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她跟着笑，躺在小婷身边：“他要是真找别人去了，你不管啊。” 小婷撇撇嘴：“有啥好管的，就跟能管得住一样，他有本事就玩去，开心就好。店里这些小姑娘被他占便宜都没不乐意，我有啥不乐意的。” “那店里这些服务员……你们还做以前那样的生意？” “当然不做了，我们现在是正经生意，就是私下玩玩，纵欲可是咱的饭店文化，那怎么能丢了。再者说了，有小姑娘，不也有小帅哥嘛！” “那你就不怕亮子跟人跑了？” “那他跑啊，我俩又没领证，钱都在我这，要是哪天我不乐意了，他小子一分钱都落不着！再说，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没什么好装的。” 小婷这豁达的观点让她佩服不已：“婷姐，你们这感情关系实在是特别，你也是真想的开，让人佩服啊！” “都一把年纪了，也得想通点道理，这猫有猫道，狗有狗道，牛马蛇神的不都各有各的活法，都说叁十而立，这哪是站起来了，这是不得不站着活出个样了，这活着啊，都不容易，苦啊。他愿意尝点甜头，就尝去，我不拦着，他可以明着来，这比背地里偷摸搞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把暗箭都变成明枪，那不就好防了。”小婷的观点一如既往的独具一格。 这个晚上她也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也大致说了一下，小婷抱着她，轻轻拍着她安慰着她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得罪。最后说到她这一次的离开，说既然绝大多数女人，都是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那自己何必要去走那条独特的路。 小婷拍拍她：“妹子，说实在的，感情的事啊，我不擅长，我也不懂。但是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也都是一辈子打工，他们不会太穷，但是也绝对不会太富有。” “你以前，和那个……”她想起小婷以前的那个“男朋友”，试探着问了问。 “我以前那个啊，说来话长，挺长一段时间我都挺恨他的，不过后来想明白了，如果再来一次，可能我还是那么选。而且，我那跟你这是两码事，我听着你讲的，我怎么就觉得他这人还不错？挺优质的，而且对你挺好的嘛。生活不是做梦，没有面面俱到，事业心重的男人，哪能记挂太多的儿女情长。”小婷说到这里有些低落，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很快又摆了摆手，继续讲：“不过都说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咱也不好说什么。倒是你，叁年都没做完就跑了，不会是受不了他的操弄吧？他很变态吗？嘻嘻~”说罢小婷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弄的她痒痒的，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隔壁房间传来了一些淫糜的声音，是小姑娘呻吟的声音。她听到这些，想到曾经自己在这里发生的种种，有些脸红。 黑暗中，小婷一只胳膊搭在了她的身上，摸住了她的乳房，捏了捏，圆圆的充满弹性，小婷声音很轻：“妹子，你这奶，可是更大了。” “嗯……”她低低的回了声。 “你现在也漂亮了，漂亮的不像话，男人肯定都馋你身子。” “嗯……” “姐也馋你身子。” “……” “那你嫌弃姐么？” “怎……怎么会嫌弃。”她摇了摇头。 “嗯，那就好。”小婷的手握的重了重，两人玉体，渐渐缠到了一起。房间里，响起了婉转的声音，交相呼应。 直到风停雨歇，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夜深了，两人拥在一起，轻轻的进入了梦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