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回朝掌权
大梁,自从豫王大婚那一夜之后,梁帝便以龙体欠安为由连着半月没有上朝,仅仅留下口谕——朝堂之事统统交由豫王决断。如此一来豫王也就成了大梁实际的掌舵人,一开始豫王每每觐见梁帝却每回都得到相同的答复大胆放手去做!豫王无奈,眼前最为紧迫的事情就是已故太子的入陵事宜,梁帝自继位起便着手营建自己的陵寝,然而太子并没有,在取得梁帝首肯之后,调用所有帝陵的工匠日以继夜的在帝陵旁边开建太子的陵寝,而太子和太子妃的遗体则被暂时安放在冰棺之内。 之后,豫王在襄王的帮助下稳定朝局,集中力量来应对下唐和亲使,然而不管豫王如何费劲解释,和亲使一口咬定颜离公主就是死于豫王之手。面对下唐和亲使的咄咄逼人的气势,豫王自然不能将公主的假身份贸然公之于众,却又驳回了下唐和亲使将公主遗体运回国的请求,而梁朝的大臣们纷纷上书要求驱逐下唐和亲使,甚至有大臣谏言要求处死和亲使,以对他们的目无尊上的行径予以惩戒。 面对朝野的汹汹之言和下唐和亲使不依不饶的谩骂,豫王果断的将所有下唐来使统统送回下唐,并同时派出使臣前往下唐。短短半月的时间,豫王已经颇为耗费心神显得疲惫不堪。 “多吃点,这是党参炖乌鸡,最是补气了!”杜贤妃盛了满满一碗的鸡汤还外加了鸡腿递给豫王,有些心疼的说道“如今你也体会了作为一国之君的不易了吧,陛下这么多年的坚持,个中的艰辛也只有自己知道,你啊,有空多多进宫,我给你做好吃的。” “多谢母妃”豫王一口饮尽鸡汤“父皇身体可好些了?” “这些日子来,陛下也曾来过清芷宫几回,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在绮罗苑的,每日都会前去给陛下诊脉的太医昨日带消息来从脉象来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父皇一直在璎嫔那儿。”豫王喃喃自语了一句,杜贤妃看着自己的儿子,温言说道“璎淑人妹妹是当初陛下生辰之时襄王送进宫的,自入宫以来颇为受宠,陛下最爱在绮罗苑下榻了。” “母妃,既然父皇身体已经无恙,可否” “可否什么?让你父皇重新上朝?” “儿臣毕竟只是代为辅政,儿臣久在边塞,论军事倒是胸有成竹可这朝政,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你父皇执政多少年了?谁人一接手就能游刃有余的,陛下若是要重新上朝,还用得着你去走这一趟么?” 豫王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语道“难道父皇是故意的?”杜贤妃握住豫王的手,郑重说道“云祈,多少年了,你远离朝堂太久了,既然有了这机会可以熟悉朝政不要错过!” 这一刻,豫王从杜贤妃的眼里看到了与以往不同的情愫,不是之前的平淡如水,也不是如敬佳贵妃般的求权若渴,倒像是夹在两者之间的,不明不白的。 这些时日以来,梁帝享受了登基以来难得的清闲,大多数的时间在绮罗苑度过,将朝堂之事甩手丢给了豫王,自己落得了个耳根清净。说来也是奇怪,每次来到璎淑人这儿梁帝就有说不出的惬意,很是解乏,这种舒坦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过了。 “陛下,您可感觉到舒坦?”璎淑人正在揉捏着梁帝的脚底,时而轻柔,时而用力,在一张一弛之间,梁帝如临山巅感受清风徐来,如泡温泉温润四肢百骸,那酥酥麻麻的快感从脚底沿着经络传遍全身,梁帝恍恍惚惚之中坠入梦中。 梦中梁帝身处钟灵宫的万花殿中,殿的四周遍植花木,盈盈夏日之中却透出丝丝凉爽,这是文瑾的寝宫!她最爱种植摆弄花木,万花殿内香气四溢,粉蝶纷飞,好一派自然风光。梁帝正顾自欣赏着却听见背后有人在抽泣,仔细辨认,那跪坐在地的女子正是文瑾。 “文瑾!”梁帝跑至她的身旁,搂过女子,却见这青丝、这眉眼、这妆容正是文瑾,是那个离开自己已经达十年的文瑾,“文瑾,真的是你!朕实在太想念你了!” “陛下!”文瑾看见自己的夫君更是哭得梨花带雨“臣妾也是对陛下万分思念,每当思念陛下,臣妾便在这殿内种植一株花木,陛下,这四周的花木都是臣妾对陛下的思念!” 梁帝将怀中的文瑾抱得更紧了,无不心疼的说道“思念朕就回到朕的身边啊!” “陛下,臣妾已经不能再伺候、陪伴陛下了,臣妾将全心的对陛下的爱都倾注到了云懿的身上,只盼云懿能代臣妾陪伴陛下身侧!” 听到了太子的名字,梁帝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愧疚感立刻从某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而文瑾依旧在诉说“可是陛下陛下为何不保全云懿,他是我俩的孩子啊,他是臣妾在这世上唯一的依托啊,陛下!臣妾好心痛啊!” 说着,文瑾便挣脱开梁帝的怀抱,朝着宫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哭泣,那哭声凄凉哀婉,那背影落寞无助,梁帝眼睁睁的看着文瑾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而自己却动弹不得,无能为力。 “文瑾!朕何尝不爱云懿啊,朕立他为太子,即便朕知道他资质不足且软弱无主,朕依旧在尽力扶持他啊!”梁帝朝着背影消失的方向怒吼着“可是,你可知道他背着朕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朕也没想让云懿死啊!”梁帝歇斯底里的嘶吼着,解释着,可那个温婉的女子再也没有回头。 “文瑾!”大叫一声,梁帝从梦中惊醒,额头涔涔的汗珠未曾滑落,他瞪大眼睛看到的是璎淑人紧张不已的脸庞,“陛下,您做噩梦了么?”璎淑人关切的询问,立刻转身从桌上端来一碗安神羹汤作势要喂梁帝服下,却被梁帝轻轻推开了。璎淑人识趣的放下羹汤,软言问道“陛下可是梦见文瑾皇后了?” “文瑾在怪朕啊,怪朕没能保护好咱们的儿子,哎,可她也不懂朕的难处啊!” “臣妾明白这世上任何一个父亲在失去自己的儿子时,心里的难受和痛惜,文瑾皇后在天之灵一定会体谅陛下的。” “不体谅又能如何?太子终归已经不在了,是他咎由自取,朕已经多次给过他机会了!” 话刚出口,梁帝像是意识到说多了,及时打住话头转换话题说道“朕在你这儿最是舒心惬意,这也有旬月了,朕也该重新临朝了。” “能侍奉陛下是臣妾的荣幸,让臣妾为陛下更衣。”璎淑人低眉顺目,无限柔情的模样总是能激起梁帝心底的爱怜之情,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温润光滑如出水鸡蛋般弹嫩的脸蛋,很是满意的站起身任由这个女子在自己前后来回穿梭。 重新坐上这梁朝的龙椅,梁帝感觉自己始终将这家国权力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同时也打算听听众臣对旬月以来豫王的代为执政的看法。 “臣启陛下”还是蔡权首先发言“豫王殿下对下唐使臣几番解释,虽未完全宽解使臣对我朝之误会,但殿下还是将其安全送回国。殿下此举保全了我大梁的尊严,可下唐依旧不依不饶要回公主遗体,甚至在边境陈兵!” 听到提及有可能发生的战事,兵部尚书曹子敬立刻上前“回禀陛下,下唐在汉州边境屯兵,金昌城有澹台将军在,暂时没有侦查到异动!” “豫王,你说说!”梁帝听完两人的谏言不置可否,转而询问豫王。 “回禀父皇,那日因为父皇感伤大哥的离去,儿臣未曾仔细禀告关于下唐公主的事情,今日容儿臣将这些日子来的查访细细说来。下唐前任汗王的确生有一女,不过这位公主已经有数年未曾出现在世人面前了,而漆雕颜离在大婚当晚同儿臣动武,一开始儿臣以为她是刺客却没想到她最后服毒自尽,就在她服毒那刻东宫起火,所以儿臣以为公主的身份是假的。” 豫王的分析一出,在场所有人不自主出现了小动作,有的挑了挑眉毛;有的朝自己身边的同僚瞥了瞥;有的则偷看了梁帝的反应。梁帝果然表现出意外“你的意思是这公主身份是假的,她之所以嫁入我大梁皇宫也不是为了刺杀你,而是为了让自己死在皇宫中?” “儿臣的确是这么认为的!”豫王回答的干脆,可陵王出列进言道“四哥,这桩婚事乃是父皇做主,你这么说难不成是说父皇连公主真假都分不清?” 蔡琰站出来支持道“公主的身份如何能造假?况且下唐的公主之名也是久闻了,如何能凭空捏造一个出来?若公主为假,下唐汗王自己也是颜面无光吧!”说的是头头是道,可是蔡权飞来一个凌冽的眼神之后,蔡琰也只好闭嘴乖乖退下。 “陛下,老臣还是觉得豫王殿下之言可信。豫王殿下久历战阵,行事作风稳重,绝对不会捕风捉影,当初下唐公主入梁之时也是襄王殿下亲自迎接的,据闻那时公主可是神色康健,丝毫没有病体之兆。” 蔡权将话题引向了襄王,后者不疾不徐、从容接过“那日儿臣奉命前往迎接公主,的确如蔡相所说。” “如此一来,那公主心怀异心的确很有可能。依老臣看,下唐公主既然是有备而来,明知身手不敌豫王殿下,那么自尽还是很有可能的。这些日子来,大理寺已经着手调查了。”蔡权顺着襄王的话往下说又将林堃引入局中。 林堃出列,行礼发言“回禀陛下,臣已经检查过公主遗体,容貌如生时,虽然觉得有异,可并未查出毒物踪迹。” “哦?林大人是在质疑我四哥的话么?世上毒物如此多,大理寺找不出也不奇怪!”陵王不无嘲讽。 林堃只好接着说道“若是真服毒了,那么应该能在现场找到盛放毒物的器皿。” 豫王显然不能旁观了“的确,那夜公主拿出了一个瓷瓶,不过在她服毒之后便碾碎了瓷瓶,在七弟推开合川宫门时灌入的风吹散了齑粉。” “四哥,你这是在怪我啊!”陵王又无辜又恼怒“我那晚为四哥高兴,酒喝多了就留在了宫内,听闻东宫着火,心里担心四哥才跑去合川宫通知的!” “好了,豫王没有怪你的意思!”梁帝出言制止“豫王,大婚当晚只有你在,如今不论如何解释,下唐都会一口咬定是我大梁害死了公主,此时再纠缠原因已无意义,为今之计是要先应对下唐的陈兵计划。” “父皇,此事既然是因儿臣而起,儿臣愿意带兵力保我梁朝寸土不失!”豫王顿首明晰的表达了自己保家卫国的意愿,此举颇得梁帝赏识。 “真要开战,我大梁自然不会惧怕!可是,也不能让天下人以为我大梁不讲道理,蔡相,你看派何人作为使臣再出使一次下唐以让天下人知我朝暂息兵戈的用心?” “回禀陛下,老臣认为去年的京试头甲——江维桢文采绝伦、心思缜密、口才超群,可堪此行!” “蔡相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这个江维桢可是履职于户部啊?” 梁帝询问,户部尚书薛蹇出列应答“回禀陛下,江维桢如今乃是户部度之司掌司。” “薛大人觉得此人可堪此番重任?” 薛蹇当然明白逆了蔡权的后果,也从梁帝的话中读出了他对此人的认可,作为官场老人,薛蹇必须顺应潮流“臣以为,江维桢可胜任。” “好!着江维桢准备出使,诸般事宜交由礼部全权处理。豫王回漠北整顿玄甲军,着力防患汉州下唐军队;同时传朕旨意,让澹台归宗仔细提防,任何动静立刻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