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零章 背锅侠曹化淳
酒店的餐厅大堂是依照现代酒店的大堂设计的,显得宽敞而明亮。 王越一进餐厅就招呼曹化淳等人进包厢就坐,又让工作人员送上瓜果茶水,现在还没到饭点。 首次来城的曹化淳,从进城门开始就被城内的各项设施和事物弄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怪不得干儿子曹如意经常向自己形容城是如何如何特别,如何的神奇,耳闻不如亲见,如今算是完全相信了。 虽然两只眼睛都不够看了,曹化淳却没有忘记这次来城的使命,毕竟这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途。 曹如意和王越那是相当熟稔了,眼见自家干爹不住地向自己打眼色,他赶紧拦住在那里忙碌的王越道:“王大人,我干爹这次是来颁旨的,能否接过圣旨之后,我们再坐下来聊?” 王越点点头道:“那就先接旨,曹总管请!” 曹化淳已经听王承恩说过了,他来颁旨的时候,天策军无一人下跪,既然如此王越更不可能下跪了,看眼前这位主,确实也没有要下跪的意思。 如今主易势,香案什么的也不敢想了,只要王越不推翻朝廷,不谋朝串位,曹化淳就要烧高香了。 曹化淳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黄色锦缎的圣旨,解开红丝绳,展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天策军王越以下战功显赫,屡败东虏,更为朝廷扬威于域外,有大功于国。” 所谓制曰,就是皇帝亲口御言下达给百官的圣旨。如果是召曰,就是重大政事须布告天下臣民的圣旨。 “然内阁次辅薛国观,兵部尚书杨嗣昌等人嫉贤妒能,蒙蔽圣听,无视朝廷法度,阴谋陷害忠良,以至王爱卿身受重伤,更使天策军与朝廷大军反目。” “此二人陷害忠良,罪大恶极,为申国法,为王爱卿平反,现革除薛国观、杨嗣昌二人所任一切官职,下狱治罪。” “另由锦衣卫南镇抚司,将锦衣卫千户高文彩等涉案人等,一并捉拿投入召狱。” 念完圣旨,曹化淳笑咪咪地向王越拱拱手道:“王大人,沉冤得雪,可喜可贺呀!杂家在此恭喜王大人了。” 王越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道:”同喜,同喜!” 心中却在暗自思量崇祯这道旨意的意图,很明显这是一招断尾求生之计。 无论崇祯如何表态,王越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犯了皇权,这样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除非王越一直保持强势,否则但有机会,崇祯肯定是要秋后算账的。 不过这样也好,王越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崇祯,杀了崇祯对城的发展没有促进作用,反而让天下分崩离析,陷入更混乱的局面。 “曹总管,不对呀!那温体仁也是罪魁祸首,为何圣旨里没有提及他?”城与朝廷的冲突,起因就是温体仁的表外甥傅一峰敲诈筑路工人而来,朝廷谋划对付王越,怎么会缺了温体仁的参与。 “王大人,您有所不知。”曹化淳斟酌着用词,这是崇祯交代的,一定要将温体仁排除在外,他道:“温阁老确实没有参与此事,这都是薛国观和杨嗣昌二人所为。” 薛国观是因为王越对东林党的抨击,杨嗣昌是因为王越斩断了其伸向天策军的手而结怨,温体仁是否真的没有参与其事,王越现在还无法确定,但是要查的话,肯定是能查出来的。 不过一个温体仁,还威胁不到王越。朝廷都拿自己没办法,留下温体仁又能怎样。 想到这里,王越点头道:“我就暂且信过曹总管之言便是。” 曹化淳见王越如此给自己面子,不禁大喜,连声夸道:“王大人胸襟广阔,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够成就大事,创下如此局面,了不得呀,了不得。” 曹如意也在一旁附和道:“干爹,我早就和您多次说过了,思华胸有四海,不比旁人。” 这两个人都是在宫里当差的,一辈子服侍人的,夸人的话一时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王越可不会被他们的甜言蜜语所迷惑,他之所以对曹化淳给于相应的礼遇,是因为多方面原因。 城能得到合法建城的允许,王越能够在此立足,曹化淳起到过关键作用。王越是个感恩的人,无论曹化淳曾经出于什么目的,王越都不会忘记他的人情。 曹化淳在历史上没有大的劣迹,所谓曹化淳在李自成兵围北京时打开城门迎贼入城之说,其实是曹化淳被东林余子污蔑了。 其实甲申国难时,曹化淳在天津养老已经有六个年头了!根本就不在北京。 那是顺治年间的一场官司。清军刚刚进入北京,出于尊重前朝皇帝,或许也为了收买人心,为崇祯皇帝办了三天丧事,追赠庙号怀宗。 又过了大概半年的样子,顺治皇帝到了北京,曹化淳出人意料地从天津赶到北京,上疏请求妥善处理崇祯皇帝的坟墓修建工作,顺治皇帝同意了曹化淳的请求,并直接放权让他负责办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妖风吹起。 一帮投降了满清捧臭脚的东林党人居然跳出来举报,说当时李自成攻破北京就是因为曹化淳主动打开城门。 “开门迎贼,贼入城,挺身侍从,今清入都,又复侍从,此卖国乱臣,虽万斩不足服万民心。” 曹化淳上疏为自己辩护,虽然没有视频记录,但不在场证据确凿、事实清楚。 顺治皇帝也是个明白人,就此事做出批示:“曹化淳无端抱屈,心迹已明,不必剖琛,该部知道。”没有搭理那帮疯狗。 历史的真相是,是京城里的回族人开的城门的。 如果疯狗就此罢休,那么他们也不是疯狗了。 这帮人继续在各种场合,用各种手段诋毁曹化淳,利用他们掌握的资源,在各种文献野史上抹黑曹化淳。《明史纪事本末》、《国榷》、《明季北略》、《明通鉴》全写的是曹化淳开的城门。 后来,曹化淳阅读南方传来的野史笔记时,看到指责他打开城门的说法还是很有市场,很害怕“流传既广而秉笔者不加确察,便成无穷之秽”。 但是曹化淳不是大v,不掌握水军,更没有删帖的权力,无奈的他只好把自己掌权时的一些重要文件整理归档保存,还提前写了一份遗嘱,做了四首诗。 其中一首:报国愚衷罔顾身,无端造诬自何人? 家居六载还遭谤,并信从前史不真。 曹化淳的愤懑与无奈溢于言表,他终于体会到了文人的无耻。 十多年后的一六六二年,曹化淳在郁闷中背着黑锅离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