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末日的勇气
南爻觉得有必要给居然上这样一课。 这一路走来，居然兄妹虽然不能说完全没用，但和在这个世界挣扎的其他人相比，这兄妹俩能做的事情就确实太少了，而且更重要是他俩根本没有胆子去和异兽搏杀，面对地精这种低级异兽的时候，就连胡教授都敢举起钢筋正面杀敌，他俩却只是逃避和躲闪，这无疑成为了整个队伍的累赘。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为了格守对法门的承诺，南爻还不至于把他们兄妹俩抛弃掉，但是，他也觉得应该让他们知道末世的生存法则，多了不说，在面对异兽的时候最少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抵抗，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活下来，而不至在关键时候拖累其他人，到时候会不会害死人就不好说了。 所以，在说完这一切之后，南爻比了个手势，带着安歌等人径直离开，只把兄妹俩留在屋里，和蓝健康单独呆在一起，没说让他们走，但同时也没说让他们做什么…… 和居然相比，蓝健康更快理解了南爻的意思，只是出于人类经常容易错误估计自己价值的习惯性思维，他的理解稍微有些偏差——在面对地精的时候，蓝健康拿起武器做了最基本的抵挡，所以，他认为南爻的潜台词是需要有人离开，他只会让有勇气和怪物战斗的人跟着他，而需要离开的人，自然是他和居然兄妹中的一方。 安歌、高展博都是异能者，顾意虽然受伤，但他也是货真价实的异能者，而且南爻就算逃命都把他带着，至于胡教授——蓝健康以商人的观察力，很明锐看出了他和南爻非同一般的关系，而且和异兽战斗起来的时候并不落下风——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胡教授经过两次异空间事件，吸收足够灵气改变了体质的关系，所以，他在自以为读懂南爻潜台词的基础上，立刻把目光瞄准了居然兄妹。 在活命和女人之间，他理所当然选择了前者。 南爻带着一行人才走回车子旁边，工棚位置突然响起了类似野兽低吼的咆哮声，跟着屋里响作一团，粗重的呼吸夹杂着女人的尖叫，混杂厮打的声音传来出来，看样子居然和蓝健康已经打了起来。 “他们……会不会有事？”安歌和高展博重新继续搜索项目部，跟在南爻身边的只有胡教授，他朝后不经意的扫了眼，假装随意的向南爻开口：“我记得你说这两个小家伙是别人托你带去的。” “无所谓，”南爻埋头继续在狮鹫的身体里面摸索，砸死狮鹫的巨大桥墩已经被弄开了，他正在寻找狮鹫体内的晶核，语气非常随意：“姓蓝的不是好人，死了就死了。” “你知道我不是说他。”胡教授纠正道。 “居然和居欣？”南爻稍稍抬了下头，快速的朝窝棚看了眼，低下头继续用刀子把狮鹫尸体的肌肉和脉络割开：“他们如果连对付这种家伙的勇气都没有，接下来的过程也未必活的下来，还有可能连累我们——既然这样，早死晚死有什么差别，至少死在这里对我们还有点好处。”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是……”胡教授叹了口气，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说，只是眉头皱了皱：“这样也未免太无情了点吧？” “末世不养废物！”南爻这次没有任何表示，语气也很平静：“如果因为他们拖累，我，或者顾意他们死在怪物手里，我想，那时候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胡教授愣了愣，终于不说话了，虽然心中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念不断告诉他南爻说得非常冷酷无情，可是，从理性的角度上，他却不得不承认，南爻的理论确实是最符合现在这个时代的，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障生存的权利，让更多人活下来！ 这，就是达尔文口中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吧！ …… 蓝健康死了。 居然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一只眼睛高高的肿起，但是，他却把一根折断的椅子腿插进了蓝健康的胸口，椅腿的尖端戳破了他的肺部，在经历短暂的痛苦之后，蓝健康极不甘心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没有死在异兽的口中，却只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死在了这个无人问津的小工棚里。 居欣把居然搀出来的时候，安歌等人已经回到了南爻的身边，空气在这一刻微不可查的凝滞了下，非常安静，甚至有人还微微有些发冷的感觉。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把蓝健康直接杀掉，这似乎来得非常突兀——虽然他们都经历过战斗，但杀异兽和杀人毕竟有所差别，这让每个人都有点稍微不适，小小的吃了一惊。 只不过，南爻却表现得非常冷静，他甚至没有多说，而是简单了当的站起来，递了瓶矿泉水过去：“把脸洗洗，过来吃东西。” “你……你不怪我？”居然明显也有点忐忑，打斗中杀人靠的是一股子热血，但杀人之后冷静下来是个人都会后怕，而现在后怕的对象自然是南爻，他的想法和态度才是了结这件事情的关键。 “怪你？为什么？”南爻的眉毛挑了下，皱皱眉，似乎有些难以理解：“我似乎说过，这件事的后果我不会管，你难道忘了？” “没、没忘。但是，我以为你会……” “我不会食言，不过同时我也要提醒你，还有大家……”南爻的目光慢慢扫过其他人，包括安歌、顾意和高展博，最后才落在了居然的脸上：“弱肉强食是末世的生存法则，这个时代实力才是一切，其他都是废话——这一点不光是对异兽，对人也一样！” “既然今天你们已经发生了冲突，那么，留着他干嘛呢，难倒给他一个回来报仇的机会吗，这个错误我已经犯过，今后，我肯定不会再犯了——既然末日已经开始，那么，我们在这个时代想要活下去，最好尽快适应这个时代的法则，这样，不管是你们还是我，才可能活下去，否则，我们都要死！” “收起你们的善良吧，地狱既然已经开启，就别再把自己当成人了！” 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南爻的话似乎开启了所有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虽然大家已经经历过末世降临的惨状，但是，在每个人心底其实还藏着小小的希望，甚至可以说虚无缥缈的幻想，他们想象着电影里那样，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拯救了所有人，再或者，会有人建立能够抵御一切的基地，御敌于国门之外，在高墙和炮火之后给他们带来安全与保护。 但是，南爻的一席话，把这所有一切赤裸裸的掀开，撕碎，他毫不掩饰把末世的残酷摆在了每个人的面前，所有人的心情瞬间沉重了很多，就连和南爻一起经历过几次事件的顾意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场面顿时变得非常压抑，不过南爻无所谓，这个过程是所有人都需要经历的，越早认清现实，也就能够越早适应这个时代，活下去的几率无形中也就增大了很多…… 没想到，最先从这种状态中恢复正常的人，居然是胡教授，他用一句简单的话打破了沉默和静寂：“小丫头，如果你不想你哥哥觉得难受的话，介不介意说说这男人的事情，他和你到底有什么牵连？” 胡教授很巧妙的把这种气氛归结到了杀人这件事上，果然，在提出这个说法之后，不少人就像是得到了块遮羞布，暗地里都松了口气，凝固的空气似乎也流动了起来。 只有南爻心里叹了口气，胡教授这句话，可把他对末世的说教效果降低了至少一半，不过他也清楚，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需要时间，胡教授这样做到底是好还是坏，还真是不好说…… 居欣，在听见胡教授的话以后稍微愣了愣，然后心虚的低下了头，有些小声道：“我……我……”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胡教授补了一句，他的本意也不是想要打听这些八卦，既然目的达到，他未必愿意小姑娘为难，所以立刻出言自己给她解了围。 居然嘴唇蠕动两下，没有开口，居然立刻拍了拍她的肩，用某种听起来就很假的语气干笑两声，呵呵道：“没事没事，这些事我不会在意的，不说就算了……” “不，我要说！”没想到的是，居然安慰的这句话在居欣听来，反而起了反效果，她猛的抬起了头，目光中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毅，望向了……南爻！ “南大哥说得对，我需要勇敢，既然哥你都能勇敢的为我和这个家伙拼命，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真正勇敢起来！”居欣决然道。 所有人都望向了居欣，包括南爻，这倒是他没想到的效果，这个腼腆的小姑娘竟然也能做到这一步，看来刚才那席话还真是没白说啊！ “哥你还记得你坐牢那两年吗，我说是在外面打工，其实……其实我被他包了……” “然后，我爱上了这个出手大方的老板，但是没过多久，他……他告诉我说生意破产了，想我帮忙去……去陪他的户，帮他拿业务回来……” “我很傻，真的，我很爱他，所以我帮了他……帮了很多次……很多次……” “他说生意稳定以后要娶我，我居然信了……但是，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根本不是老板，也不愿意娶我，他只是想我帮忙去陪男人，帮他赚钱……而且他还拿我帮他赚的钱，在外面泡其他女人……” “我和他吵架，和他闹……但是后来，没想到他竟然带着我所有的钱，包括他给我的，和我陪那些人他们给我的钱走了……我一直联系不到他，找不到他……” “等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个大老板，我去找他，但是……他找人打了我，还威胁我说如果再去找他，就会把哥哥坐过牢的事情说出去，找人把哥哥在送进监狱……没有办法，我只能给哥哥说我想离开那里，然后……然后和哥哥就来到蓉都了……” 居欣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