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性
刘志龙，外号龙哥，是仟达广场的保安主管，但凡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都有两把刷子，要么是有过硬本事的退伍军官，要么是八面玲珑的社会油子，再不然就是有点黑恶背景的痞子流氓——很显然，刘志龙正是后者，除此之外，他还是保安公司老板情妇的弟弟，所以才能捞到这么个油水十足的位置。 如果南爻在这里，一定还会认出刘志龙的另一个身份： 全世界第一个拥有异能的人类，换言之，他就是这次空间异变的最大受益者，也是刀枪不入能力的所有者，末世降临的初期曾表现出了极强悍的战斗力，甚至一度被称为蓉都守护者，只不过，这称号他只享受了半个月，就在一次正面对抗中阶兽种异兽的时候被烧成了焦炭。 ※刀枪不入，人体强化系异能之一，主要特质是强化人体的表面皮肤的硬度，让人的抗击打能力大幅提升，面对一般怪物和人类的攻击基本不产生伤害，是末世早期对抗异兽最有效的能力者之一。 与之相似的异能还有钢筋铁骨和甲胃皮肤，前者强化度更大，除了表面皮肤，骨骼的强度也得到了大幅加强，增加了扛压能力；后者则是整个身体表面形成皮肤铠甲并且随着灵气的吸收度增强，防护度提升，但灵活度大幅下降。 三者相比，刀枪不入和钢筋铁骨都会受到酸碱、火焰、冰冻的伤害，唯有甲胃皮肤能够免疫，后期甚至可以直接蜕壳重新生长，单论防御，一星的刀枪不入能力最差，但三级以后，刀枪不入可以全面，到时就不是这两个能力所能比拟的了。 刘志龙是两个关门者之一，另外一个则是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晃悠的赵华川，两个刚在厕所里抽了烟出来就碰到了怪物出现，所以立刻带着赵华川躲进了湘菜馆——很多人在看待成功者的时候往往提到运气，其实不然，他们自身的某些属性更是引导他们成功的关键，就如同刘志华，虽然女孩才刚刚抽噎，他已经从这抽噎中意识到了会引发的问题，内心的惊慌和害怕中依旧喝骂了起来： “td，你要是再哭，再哭老子把你扔出去喂怪物！” 哭泣的女孩叫做秦晓月，是这个餐厅兼职的卫校学生，所以也被留在了餐厅里，异兽出现的时候她正在给两位来订餐的人出具订餐手续——她胆子本来就不大，被刘志龙一吓唬立刻捂住了嘴，惊惧惶恐的使劲儿点头，抽泣声渐渐止住了。 刘志龙跟着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两个看样子准备开始哭泣的女人，低喝道：“听见没有？你们也一样！” 另外两个女人也立刻在恐惧中闭了嘴，其中一个坐在地上的女人钻进了身边男人的怀里，他紧紧搂着他看了刘志龙一眼，眼神充满了畏惧；另一个女人则是和秦晓月一样捂住了嘴，同样使劲儿点了点头。 刘志龙忐忑不安的深吸口气，似乎想要平复心中的恐惧，然后扭头对赵华川低声道：“去厨房找几把刀过来。注意轻点，发出声音我弄死你！” “干、干嘛？龙哥，你不会是想和怪物打吧？”赵华川差点没哭出来，央求道：“我们、我们搞不过啊……” “你懂个屁！”刘志龙咬着牙道：“你t以为我想啊，这不是没办法吗——这破门板子你以为挡得住怪物？做梦！再怎么也得有个东西在手上，万一能挡下呢？！” 赵华川缩了缩脖子，爬在地上蹑手蹑脚的朝厨房摸去，刘志龙这才绕到玻璃隔断去偷偷朝外望了望，但只是一眼就吓得他满脸煞白——外面，白色为主色调的大型商场，已经彻头彻尾换了模样！ 红，不是猩红如血，而是一种粘稠得几乎发黑得红！ 无数怪物在疯狂的就餐，残肢断臂碎肉满地，不过它们并不在意这些零星的食物，而是各自扑在大具大具的尸体上拼命撕咬，咀嚼，锋利的牙齿和下颚使得它们并不太介意食物上的零碎，而是连同衣物一起撕咬咽下。 有些是尸体，有些却只是晕死的活人，怪物并没有区分，只管照准最容易下口的地方开始，运气好点的直接被咬碎脑袋，脑浆迸出而死，再不然就是开膛破肚从五脏六腑下嘴，都是先死再被吃掉；运气差的，则是被怪物从下身腿脚的位置开始撕扯吞食，痛得shi尿失禁却叫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口一口的吞下肚，直到咽气…… 伴随着怪物的咀嚼和撕咬，猩红的血水伴着口涎从怪物嘴角挂落，有时候还会夹杂着白生生的脑浆、黄黏黏消化一半的食物，甚至是肠子中黑色褐色的shi尿，热腾腾的被怪物一股脑儿全部嚼碎吞下！ 鲜血飞溅，碎肉横溢！ 群魔开餐，恸哭人间！ 刘志龙已经被吓傻了，一起被吓傻的还有跟着他凑过来的其他几个人…… 湘菜馆里面的人除了刘志龙、赵华川、宫商角、小姑娘秦晓月之外，还有几个，分别是店里的服务员徐正东、王海勇，五楼的保洁老李头，逃上来的四楼品牌服装店长王丽丽，顾廖勇，孙思明和五楼另外个饮料店的老板曾宇，另外就是刚才坐在地上的一对情侣，也是刚才秦晓月正在出具手续订餐的人，陈默和他明天即将娶过门的妻子李小优。 十三个人，除了无端闯入的宫商角，其他十二个人曾经在末世南爻的经历中有一半活了下来，也就是说这里有六个人没有死——当时他们并没有被怪物发现，所以躲过一劫，但这一次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因为南爻和宫商角的加入，一切都发生了变数，南美亚马逊雨林中蝴蝶多扇动那两下的翅膀，势必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巨大龙卷风！ 就连南爻都不知道自己将会引发场多大的龙卷风，因为直到此刻他仍在监控室内控制呼吸吸收灵气，等待随时可能出现的灵元，对于数千人的惨死他并没有理会，因为他知道自己救不了，所以不去当这虚无缥缈的救世主——退一步说，即便自己拼死拼活救下来几百上千人，他们也最终在一两个月后死在末世降临中，这又有什么意义？ 救是因为希望，既然希望都没有了，那救与不救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刘志龙他们呆在窗前，其他人也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过来同样朝外张望，但也毫无例外的被外面修罗地狱般的景象吓得半死，就在众人骇得心跳都几乎停了的时候，有人猛然放声尖叫了起来！ 秦晓月！ 在这一刻，她原本绷紧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巨大的恐惧驱使她疯狂的尖叫起来，同时不顾一切的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逃走，逃得远远地，逃离这个地方…… 她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陡然出现的尖叫在巨大的大厅中回响，立刻引起了异兽和所有人的注意，数只异兽已经歪着头朝楼上张望，鼻翼扇动，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顷刻就要冲将上来…… 刘志龙猛然扑了上去，一把抓住秦晓月压在地上，双手死死把她的嘴给捂住，但秦晓月的力气在这时候却变得很大，扭动挣扎几次从刘志龙手下把嘴给挣脱出来，双手不断在刘志龙身上脸上抓挠，抓出一条条深深的血痕，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嚯嚯声，整个人已经彻底疯了。 “快来帮忙！”刘志龙歪着头，青筋暴出的低吼一声，现在他整个身子都压在了秦晓月的身上，用尽全身气力也未能完全奏效之后只能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刚从厨房出来的赵华川把手里的东西望地上一扔，跟着就扑了上去，拼命抓住了秦晓月的手，然后廖勇和孙思明也扑过去压住了她的腿，四个人合力之下秦晓月渐渐扭不动了，不过她的眼珠子开始充血，脸也渐渐涨红，身子的抖动也越来越奇怪，开始变成了抽搐—— “她、她快要不行了！”和秦晓月同为服务员的徐正东突然叫了起来：“你们要捂死她了！” 其他人一惊，都朝刘志龙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他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秦晓月的口鼻彻底捂死，眼中直勾勾的瞪着，鼻孔呼呼喘气，但手上却丝毫没有松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刘志龙忽然把头扭了过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所有人，眼红如鬼满身杀气： “死就死！她不死怪物就引来了，就是我们死！我t不要死，你们懂不懂？” 不知道是刘志龙的话说服了大家，还是他眼中的疯狂震慑了其他人，所有人在片刻之后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他们或者偏头望向旁边，或者干脆爬到了别处，虽然不语，但已经默认了刘志龙的做法。 他们都不想死，他们都很清楚自己选择了什么！ 刘志龙，第一次展露了自己末世枭雄残暴冷漠的一面，照此以往，他将会成功活到末世降临，被当局抹掉杀人的历史之后重新塑造成救世主，甚至死后还被无数人缅怀纪念……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魔，什么是佛？ 末世来临，这一切已经不可考究了。 究竟是时代造就英雄，还是英雄造就了这个时代，谁又真的知道？ 如果没有变数，秦晓月在这里将会被刘志龙活活捂死，剩下的人躲到灵元出现才会被异兽发现，然后刘志龙取得灵元脱胎换骨——可惜的是，这里还有个变数，一个无意闯入的变数！ 就在所有人都选择沉默的时候，宫商角突然扑了上去，就在刘志龙以为已经说服众人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一推，把刘志龙整个从秦晓月身上给撞了下来…… “你！”刘志龙翻身地上一滚就要再上，但马上就看见了宫商角手里的剔骨刀——就在其他人都去抓秦晓月的时候，他抢先把赵华川取出来的刀拿了一把。 “别杀她！”宫商角护在了秦晓月的身前，低喝道：“你t傻啊！如果咱们杀了她活下来，那回头还不是都要坐牢——特别是你们几个，别t以为这样就活的下来！” 所有人这才猛然一动，被外面惨状吓跑的理智这才渐渐重新回到了身上，就连刘志龙也只能愤然的瞪了宫商角一眼，咬牙道：“好，我就听你t一次，但是我警告你，如果她……” “啊————！！！” 话音未落，秦晓月又疯狂而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卧槽！所有人心里同时骂了一句。 楼下抬头跃跃欲试的怪物终于确定了声音的来源，就在叫声再次响起的瞬间，轰然而动，三四只怪物猛然朝楼上冲了过来，其余的也蠢蠢欲动…… 一群人脸色齐齐同时大变，宫商角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下一秒，刘志龙已经一口唾沫喷了过去：“去你的大傻x！老子被你害死了！” 骂完，刘志龙抓起把砍骨刀，拉开门就冲了出去，其他人紧跟着急急忙忙冲到了外面——他们不知道该去那里，该怎么办，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除了逃走别无他法！ 宫商角眼中闪过一丝怒色，转瞬即逝恢复平静，然后他也迅速跟着大家冲了出去。 最前面的怪物已经冲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