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女、挑拨
李长老的住处并不奢华，占地也不算大，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宅子，一道两米高半米厚的土墙围着数间紧挨着的厢房构成了一个简单的小院，围墙面对来路的方向开了一个拱形的半月半敞着的木门。 进了院内，韩笠才发现，这三三两两的聚集了许多人，低声地谈论着李长老的伤势。 韩笠早就听说李长老是七玄门高层中少有的和善之人，不论对低级弟子还是对同僚都很少红过脸，在门内也从不争权夺利。这样一位使老好人的人缘自然不会差，故而就有不少出于真心或者假意的，来此看望一下。 韩笠一进来，就被院内的众人给认出来了，顿时那些护法之类身份较低的人立刻围了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他打起了招呼。 “韩神医好啊！” “韩大夫来了啊！” ………… 一阵阵的示好之声，不停的灌进了他耳里，让韩笠想不听都不行，心下也有些苦笑，自己现在顶着“韩神医”的名头，怎么行事风格越来越像韩立了，难道是入戏太深了？ 对于这些热情洋溢的脸孔，韩笠亦是微笑着一个不漏地回礼，显得极为礼貌，但心里着实腻歪透了这些虚假的应酬。按照自己的性格，本来就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举动。 还好那些身份高点的自恃身份，只是含蓄地冲其点头示意。这种举动倒让他生了几分好感，总算无需招呼几位大爷了。 担忧李长老的马荣则因为身份太低，一时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韩笠应酬个不停，脸上却是焦急万分，双手紧搓个不停。 终于等到韩笠应酬完毕，他忍不住立即冲了上来，一把抓住韩笠的手臂就往屋里走。这种莽撞的行为，虽惹得某些希望和“韩神医”套上交情者面露不满，但对韩笠来说，却是正中下怀。马荣直接拉着韩笠甩掉了那些啰唆不停者，进了客厅。 里面有李长老的家属，还有两位长老和马副门主以及厉飞雨。正当韩笠有些惊讶和李长老没有什么关系的厉飞雨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恰巧看到，厉飞雨站在一位梨花带雨、身材娇小的少女身旁，正不停的安慰着什么，那种殷勤的模样，恰如被情丝缠身痴情汉子。 看着厉飞雨深陷情网的样子，韩笠疑惑顿消，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于是连忙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女子的模样，想看看倒底是怎样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能把厉飞雨这种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给生擒拿下。 只见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头上插着一根碧玉簪，身上穿着一件荷绿裙，和她娇小的身材显得十分的搭配，一头乌黑的秀发被梳成两个小辫放置身后，让那本已十分甜美的面容带出些许淘气的模样，只是现在两只眼睛有些红肿，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喜爱，一见之下有一种将其抱入怀里好好疼爱的冲动。 “啧啧！还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小美人，此女比之自己的初恋校花女友，丝毫不差。不过还真没看出来，这厉飞雨原来也是个风流情种啊！”韩笠心中惊叹一番，顿时觉得厉飞雨堕入此女的情网倒也是情有可原，同时还心生了一丝羡慕，不知何时自己也能有一位红粉知己。 兴许是看到韩笠注意到了这名少女，马荣急忙上前介绍起来。 马门主和一位白面钱长老韩笠已见过，他自然主动上前见礼。 “马门主、钱长老安好！” “呵呵！韩小大夫来了啊！”马门主话语显得很平易近人，没在他面前摆什么门主架子。 “韩大夫就韩大夫吧，干吗要带个小字？”韩笠却在心底下暗自腹诽了对方一句，毕竟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跟一个小实在不搭边，虽然化妆易容之后，看起来还有些脸嫩。 钱长老很冷漠地点点头，但韩笠也没往在意，他倒是知道对方练的内功要做到绝情断欲，对谁都是这般冷淡。 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长老，韩笠很陌生，但观其手掌皮肤粗糙，十指短而粗壮，一看就知手上练有特殊的功夫。 “这位是赵长老，是家师的至交。以前一直在山外督察聚宝堂的工作，前两天才刚回山上。”马荣在一旁介绍道。 赵长老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手，其眼中的怀疑之色甚浓，显然对“韩立”的医术有些信不过。 既然这位不怎么待见自己，韩笠自然不会自找没趣，用很平淡的口气问候了一声，就想不再言语。 倒是那马大门主似乎觉察到了这点，脸上隐隐露出了喜色。“韩小大夫的年纪虽小，可医术绝对称得上是出神入化，相信李长老一定能起死回生。”他突然开口称赞起了韩立的医术来。 “是吗？年纪这么轻，真有这么高的医术！我可不太相信，难道比墨大夫的医术还要高？”这位赵长老也是个火爆性子，被对方略一挑拨，就当着韩笠面前不假思索地说出了不信任的话来。 这句话一出，惹得一旁李长老的家属都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赵长老可不知了，韩小大夫就是墨大夫的得意弟子，其医术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远在墨大夫之上了。”马门主暗喜，又在火上加了一把柴。 “看起来十几岁的娃娃，就是从娘胎里开始学，医术能有多高？我还是不太相信，除非亲眼看到。”赵长老摇着头，仍没意识到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 韩笠在一边听得很是无语，我的医术好不好，需要你相信吗？看来此人也是个莽撞之辈，心机明显没有那马门主深沉，怪不得人家是门主，他只是长老，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如何能占据长老的高位，莫非武功很高？明显可以看出，这个赵长老和马门主不是一个派系的，互相有些敌视的意味。 “赵长老的混圆手可是练得出神入化，威力无穷！”马门主话音一转，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哼！哪里有马门主的玄阴指来的精纯。”赵长老好像也不在乎对方的门主身份，毫不客气的板着脸反击了一句。 “哈哈！赵长老谬攒了。” 马门主显然是属于笑里藏刀、脸厚心黑之辈，对赵长老话中暗含的讽刺并不在意，笑眯眯的坦然承受了对方的假意恭维。 韩笠听着他们这番针锋相对的言语，神色丝毫未变，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但他心知肚明，马门主是在挑拨自己和其他高层的关系。自从马门主和韩笠接触过后，就多次对他旁敲侧击，想让这神医加入到他的派系中来，可韩笠根本就没想此种意向。 这倒不是他故作清高，而是知晓修仙界的存在后，眼界不知不觉高了许多，对七玄门这种世俗门派的权利之争，早已看不上眼了。毕竟任谁看过大海之后，都不会由于看到溪流而震撼，大抵孟夫子那句“观于沧海者，难为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当然，韩笠现在的实力虽然算不弱，但也不想得罪对方，为此他只是一个劲儿拖延，不给明确答复。 这倒轮到马大门主头痛不已了。 鉴于他的医术不可豁缺，马大门主倒也不敢用强，就这样加入其派系的事一直拖着，但为了防止“韩神医”投入其他派系的怀抱，一有机会就会挑拨离间。不知是不是马门主的做法生效了，至今还未有其他派系高层来烦过韩笠，这倒是让韩笠清静了不少，心中窃喜不已。 这边马荣看到这幅斗鸡般的情形，心中有些心慌，急忙继续介绍。 “这是我师娘，李氏。”他先指着一名和那少女面容有些相似的中年女子说道。 “这是……”。 “这是……”。 那位跟厉飞雨一起的少女，名字叫做张袖儿，正是李长老的外甥女。 至于厉飞雨故意装作不认识韩笠，摆出酷酷模样，让马荣有些尴尬，连忙对韩笠小声解释道 “厉护法一贯如此，平常就是这幅脾气，，请韩神医不要往心里去。” 韩笠微微一笑，知道厉飞雨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暴露二人的关系。 “这没什么，我岂会和某些人一般见识，还是救人比较要紧。”韩笠故意暗损了厉飞雨一句。 马荣一听放下了心，连忙引着他们走进了李长老的卧室。 厉飞雨听了以后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若无其事，趁大家都转过身子的时候，猛然间对韩笠做了个鬼脸，然后立刻恢复了原样。 韩笠心中的暗笑，也不理会，紧随李氏的脚步，来到了李长老的床前。 一见到昏迷躺着的李长老的面容，一向胆大的韩笠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时他才知道为什么其他大夫都不敢开药方了。只见原本慈眉善目的李长老长，此刻从脸部到颈部、从双手到双脚，全都出现了铜钱般大小的毒斑，这些毒斑一个个五颜六色、鲜艳异常，见之就触目心惊，而且其嘴唇铁青，面罩黑气，分明是中毒已深的晚期症状，想救他一命，怕是难度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