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泰坦之独眼
一切都在崩解。 周围的树木、脚下的泥土，还有已经只有一个身位距离的飞空鱼。它们都像是泥塑一般化为点点泡影。 “夏先生？” 艾露显然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但夏晓天却感受到体内蓝色残魂居然有破体而出的迹象！ “找到了” 令人骨头酥麻的女声传来，一名少女轻轻地降落在身体已经崩解一半的飞空鱼头顶。 少女身着一套如岩浆般火红的长袍，一头乌黑的亮发已经蔓延至脚跟，面容清丽俊秀。她的肌肤如新生儿般光滑，双眼澄澈而宁静。 此刻的夏晓天和艾露仍然有些警惕地飞在半空，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如幻影版消失，但面前的少女却没有丝毫惊讶。 “你是谁？” 夏晓天完全感受不到女孩儿身上的符文之力，这是对方实力远高于自己的有力佐证。 少女仔细看了夏晓天足足十几秒，脸色突然一变说道“你……你不是脊髓……你不是” “脊髓？” 夏晓天有些摸不着头脑，无论少女将他错认成谁，但“脊髓”这种名字他还从来没听说过，比他自己的都要奇怪许多。 “你身上……明明有他的气息，为什么你不是他！” 少女脸色越来越低沉，既然双手一抓，控制虚无的空间之力，将夏晓天束缚住了！ “夏先生！……你要做什么？”艾露发现夏晓天被无形的大手牢牢束缚，对少女怒目而视。 她操控风之刃，准备打破夏晓天身上的束缚，然而她还未动手，少女竟然不耐烦地一拍，将她狠狠地击飞。 “艾露！” 尽管知道这片幻境不会发生真正的命案，但艾露的受挫依旧让夏晓天心痛不已。 “告诉我，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脊髓的味道？”少女的神色彻底阴冷了下来。 夏晓天沉声道“从你碰艾露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可能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事了” 少女沉默了片刻，竟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该不会以为你们死掉以后这里会乖乖地出现一道传送门将你们送回去吧” 少女的笑让夏晓天的心逐渐沉了下来。 “你能控制这座幻境？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夏晓天看着少女笃定地眼神，其实心中已经信了大半，但她说的话实在是太不可意思。 海尔德姆幻境，是迦太基的镇国神器之一，泱泱帝国，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可以亲自操控，而这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 突然，夏晓天想到终末堡垒内部那个抢占六翼血族身躯的神秘生物以及他的蓝色残魂。 “这座幻境，是我的身体，我可以控制这里的每一个细节，如果我不允许，任何人都无法出去” 少女接着冷笑道“这些天，从我第一次感受到脊髓气息到现在，每一个从这里出去的人族我都仔细检查过，即使你刚才不暴露气息，我也能找到你” “而你，现在，告诉我，你对本尊的脊髓做了什么！” 少女的神色变得狰狞，而夏晓天已经被无形的空间大手握得快要喘不上气了。 脊髓，恐怕就是他利用体内特殊力量吞噬掉的那些蓝色残魂了。 夏晓天心中的惊骇之意越来越浓。其实他的确隐隐感觉到，自己吞噬的蓝色残魂并非神秘生物的全部灵魂。 大地为脊，深渊为躯。 而眼前的这位少女更是声称这座幻境是她的身体一部分，少女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她和自己体内的残魂，难道是同一种族的巨兽，亦或是……同一只？ “原来他是脊髓……那你又是什么，你们又是什么？回答我，或者杀了我”夏晓天此刻的表情十分决绝，似乎已经不在意死亡了。 这是真实的死亡威胁，但夏晓天完全没有畏惧的意思。 少女冷冷地站起身，指了指天空的明月—— “啪——” 少女打了个响指，一眨眼间，天空中竟然又变成暗无天日的永夜！月亮消失后，只有密密麻麻的群星在闪耀。 “啪——” 又一个响指，天空尽头出现了一个星体，星体之上爆发着无穷无尽的冰火风暴，内部隐隐有红光在闪动，像是一颗符术炸弹，又像是跳动的心脏。 “我们是依米尔王治下的泰坦族，我们在神启之战中捏碎了无数星辰与神族的躯体！” “而我，是泰坦之独眼，我看过虚空最远端的冰冷星河，也看过虚空中心的寂灭空间” “这座空间，乃是吾之梦境，一草一木、一灵一兽都是我所看过的景象” 泰坦，独眼！ 夏晓天心中滋生出一种卑微感，究竟是怎样的怒兽，一颗独眼，就能形成如迦太基国土那样大的梦境？ …… “额……” 艾露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但一切只是徒劳，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多块骨头碎裂了。 不断有鲜血从身体各处渗出，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在下降。 测试，没有结束。 艾露发现了这一事实，一般来说，当学员的伤势已经无法支持行动，就会被传送出去。 而现在的自己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传送门的气息。 “夏先生……” 艾露无法动弹身体，她的眼泪从两侧划过，渗入水蓝色的长发之中。 在这样的生死危局之中，她的目光依旧死死地停留在视线尽头被禁锢的夏晓天身上。 “在这女人身边……不能传送出去……夏先生怎么办” 艾露拼命地想要动弹身体，但却使出血更加严重了。在她心中，此刻最大的问题竟然是夏先生是否能逃出生天…… 这已经不是测试了，而是生死之局。 我……太弱了。 艾露尝试调动体内的符力，但却失败了。 我……太弱了。 一次又一次，艾露终于筋疲力尽地放弃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夏晓天的眷恋。 天空之中景色突变，时而是群星璀璨的夜空，时而是暗星当空的永夜，梦幻般的感觉像是催眠药剂一般让艾露的双眼快要合上了。 艾露突然记起，当年的她，就是这样躲在教堂的角落里，看着夏先生为了她，和镇子里的少年们扭打。 她一边对着圣像做祷告，一边祈求着她的守护神夏先生能够把恶徒赶出去。 自己似乎……永远只是对着圣像祷告的弱者。 而夏先生，则用他并不宽厚的肩膀挡住了所有敌意和蔑视。 “救救夏先生吧” “求求你，救救夏先生吧” “我知道你就在我的身体里……救救他吧，哪怕这具身体不再属于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