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文学网 - 科幻悬疑 - 重生之皇后升职记在线阅读 - 第88节

第88节

    女子回头答道:“我也不认得。”

    程奉仪已经快要晕倒了,钟绿娉忙扶住她的肩:“先别着急,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程奉仪眼含热泪,点点头,尽管她也知道这里头多半不会有什么误会了。

    很快地屋里又出来一个女人,已经上了年纪,两鬓全白,背也有些驼。

    程奉仪颤声道:“婆婆……”

    那老妇正是翟让的娘,钟绿娉本以为她会解释几句,或者至少向程奉仪道个歉,谁知翟母一见程奉仪,竟是脸色一变,勃然大怒,指着她身后就喝道:“你回去!”

    程奉仪痛苦地流下了眼泪,手指紧紧扣着栅栏,竹篾割破了手指,鲜红的血珠顺着篱笆往下滴。

    翟母将文娟护在身后,气势汹汹地道:“你回去!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我们翟家丢不起这个人!”

    这话瞬间就激怒了钟绿娉,她大声道:“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丢不起这个人?程姐姐的爹是吏部尚书,娘是神医子弟,哪里配不上你儿子了?”

    文娟眼一睁,仿佛明白过来了:“你是……”

    翟母却毫不示弱:“尚书又怎么样,神医又怎么样,我们翟家不要这种被别的男人玷污过的儿媳,有多远你们给我走多远,要是不走,别怪我老太婆不客气!”

    程奉仪垂着头无声哭泣,钟绿娉更是火大了,叉着腰就和对方吵起来:“你说什么!要不是你儿子没用,程姐姐怎么会被别的人带走!程姐姐是你们翟家明媒正娶的儿媳,给你儿子生过孩子的人,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翟母嗤笑一声,道:“这会儿知道嫌弃子成没本事了,当初是谁巴巴地要嫁过来?明明是自己家里的烂帐没算清楚,怎么赖到我们头上?我们翟家三代单传,就子成一个儿子,娶了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姐,不能回来侍奉也就罢了,生的还是个女儿,有什么用?”

    “你!”钟绿娉气得说不出话来,程奉仪摇了摇头:“钟妹妹,算了……”

    程奉仪两手攀着篱笆,好像随时会瘫倒在地一般,勉力吊着一口气,颤声说道:“对不起,是我……是我不好,我没能尽到一个儿媳的责任,没有相夫教子,没有侍奉公婆,是我的不好……”

    翟母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白眼道:“知道就好,还不快走!”

    程奉仪强忍心痛道:“我已是破败之身,丈夫不要我,女儿不认我,爹也已经不在人世,我再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钟绿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声道:“程姐姐!你不可以这样想啊!”

    程奉仪虚弱地摇摇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翟母和文娟:“舒锦虽然是女孩,但也是翟家的血脉,希望你们……”

    那文娟倒像是个心善的,不等她说完就点头应承:“你放心吧,我会待舒锦像自己的女儿一样。”翟母却恶狠狠地道:“自己领回去养!翟家从今往后就当没有过你这么个儿媳,也不稀罕你生的孩子!”

    程奉仪短短两天之内接连遭受这么多打击,早已是心力交瘁,一听到女儿也被人嫌弃,顿时气急攻心,一口血呕出来,身子也一软倒了下去。

    146、牵线搭桥

    程奉仪昏倒以后现场自然是一片大乱,左右邻居都于心不忍,纷纷出言指责翟母不近人情,翟母不但不知错,反而拎着笤帚出来撵人,大叫着什么不要死在我们家门口之类的,钟绿娉气得浑身乱颤,几乎想扑上去和这老太婆打一架。

    “该!就该把这种人朝死里揍!”小秋听到这里也憋不住了,狠狠地啐了一口。

    钟绿娉叹了又叹:“程姐姐吃了那么多苦,到头来还被翟家的人这样嫌弃,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持盈抚了抚她的肩,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再自责了,翟家二老这样看程姐姐,就算没有那个文娟,程姐姐回去也必会受尽白眼,不回去倒好。”

    崔绎歪靠在软榻上,唏嘘不已:“程夫人心地善良,又救人无数,军中有多少人承蒙她救命之恩,恨不得为她粉身碎骨,如果知道翟家这样对她,说不定会把整个村子都夷为平地。”

    持盈马上瞪他一眼:“皇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万一门口的太监以为这是圣旨,传到大营里去可怎么办?”

    崔绎一瘪嘴,不敢再乱说话。

    钟绿娉接着说:“程姐姐昏倒以后,我就想把她抬上马车去,但是老太太凶着呢,笤帚一直挥,两个宫女都去挡她,又不敢太使劲儿,怕伤了她,我一个人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抱不动程姐姐。”

    “周围的邻居也没人来帮一下?”持盈问。

    “倒是有人想来帮忙,”钟绿娉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下,“可你们猜谁来了?”

    小秋嘴快:“是不是那个翟子成来了?”

    崔绎摸着嘴唇道:“多半是公琪。”

    钟绿娉笑着点点头:“还是皇上聪明,一猜就中。其实我们出城那会儿,杨将军就一直骑着马在后面跟着,应该也是听了百里先生的话,怕程姐姐会受委屈,但当时那种情况,谁也帮不上忙,他要是出来,说不定还会更糟糕。”

    三人都点头,确实,翟母本来就觉得程奉仪不贞,要是再有个男人帮着她说话,那就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杨琼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奉仪被翟母羞辱,他想说的话,只能无可奈何由钟绿娉去说,最后程奉仪昏倒在地,那凶神恶煞的老太婆还用笤帚抽她们,杨琼终于忍无可忍,从藏身之处出来,大步上前去。

    两个宫女拼命挥着双臂阻拦翟母,老太婆却仗着她们不敢对自己而动粗越发的横,又是打又是骂,杨琼冲上前去,一把抄过她手里的笤帚,用力甩到了一旁。

    钟绿娉吃了一惊:“杨将军?”

    老太婆见来了个面色不善的男人,手里还有武器,终于收敛了点,不敢再打人。

    杨琼一手提着银月枪,单膝跪地,从钟绿娉手中把昏迷的程奉仪接了过去。

    翟母一看,立刻来劲了:“呵!外面都有男人了,还回来装什么可怜……”

    话音未落,杨琼抬起头,充满杀气的眼神伴随着枪尖凌空划过的虚影扑面而来,翟母只觉头皮一凉,斜插在发间的篦子竟是被削去半截,灰白的头发哗地散了下来。

    文娟背倚着门框,被这一幕吓得差点坐到门槛上去。

    周围的邻居也全都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翟母呆立在原地,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再敢出言不逊,下次断的就是你的脖子。”杨琼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道。

    说完单手抱起程奉仪,转身向村口马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钟绿娉和两名宫女赶忙跟上。

    又过了好一阵子身后才传来翟母惊恐的大哭声。

    “杨将军帮忙把程姐姐抱上马车后,就独自骑着马先走了,”钟绿娉双手绞着,感慨万千,“即使是到这种时候,他也还是不愿意趁虚而入,我实在是打心眼里佩服他。”

    崔绎点评道:“公琪就是那样一个人,永远不会做昧良心的事,如果没人帮他一把,朕恐怕他后半辈子就远远地看着程夫人母女俩过了。”

    持盈也是同样的想法:“听你的意思,程姐姐是有了轻生的念头,不过眼下有小舒锦,她应该还是丢不下女儿,怕就怕她真的生无所恋,可能会把女儿托付给我们然后自己去寻死,那就糟糕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袖手旁观,既然翟子成已经做了负心汉,咱们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帮杨将军这一把,这样对程姐姐和对他都好。”

    持盈的建议,小秋当然第一个举双手赞成:“娘娘说的对!那咱们要怎么做?”

    崔绎和钟绿娉也充满期待地看着持盈。

    持盈:“……”

    话虽这么说了,但持盈也不知道该如何撮合这二人,依杨琼那性子,当初长嫂李氏都是守寡的人了,他尚且义正词严地拒绝,程奉仪虽被撵出了翟家,但心里仍然装着翟让,杨琼是无论如何不会横插这一杠子的。

    或者去劝程奉仪?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持盈自己打消了,程奉仪刚刚失去了父亲和丈夫,正是痛不欲生的时候,怎么好跑去劝她开始第二春?要劝也是一年半载以后的事——但,一年半载以后的情况,又会不同,更别说程奉仪的精神状况令人担忧,说不定哪天钻了死胡同,抛下小舒锦就自尽,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封燕州的来信不期而至。

    收到山简的信,持盈可谓是最吃惊的,一来山简几乎没有主动给过什么建议意见,二来即使自己主动问,问到的也都是些“伤天害理”的损招,管用,但都不怎么光彩。

    可这一回的却不同,山简在信中说自己早就料到程奉仪回京后,必不为夫家所容,说不定会寻死,然而两个月过去,没有听到杨琼解甲离去或自请戍边的消息,证明程奉仪还活着,他并没有死心,那么或许会需要帮助。

    持盈再次惊叹于山简揣度人心的高超本领,简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不仅未卜先知,而且给出了目前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立冬这天,崔绎要在宫中宴请这次政变中的有功之臣,同时也要安排人过完年以后往秦州方向去追杀前朝余孽,崔颉只要没死透,崔绎的皇位就不能算坐稳了,必须尽快将追随他的两万禁军和秦州地方官员连根铲除。

    “来年西征的将领名单里有公琪一个,”崔绎一边看折子,一边对来送参汤的持盈说,“是他自己主动请缨,我也不好拒绝。”

    持盈用汤匙搅着碗里的参汤,吹一口,笑着道:“皇上可得注意自称,否则外头那帮言官知道了又有话说了。——这么说他是放弃了?亏山先生还千里迢迢写信来帮他。”

    崔绎提笔道:“就算是放弃了,也未必就真的甘心,山符之在信上说了什么?他向来都做黑白无常的勾当,这回怎么突然代起月老的班了。”

    持盈忍俊不禁:“谁知道呢,遇到什么好事,转性了吧,回头让少师大人写封信去问问。”

    少师大人,百里赞是也,作为早期武王府的幕僚,百里赞在崔绎的造反之路上的贡献是非常大的,而他本人也确实有真才实学,堪担大任,崔绎本想给他个前朝有实权的官位,但架不住朝中那群老臣殊死劝谏,说的都是百里赞太年轻没什么阅历之类之类,最后只得在持盈的建议下,退而求其次,封为少师,负责教导小崔皞,等将来太子登基了,自然而然就晋升一品大员,到那时候年龄也够了,就不会再有人说闲话。

    崔绎对皇位本身一直不太感兴趣,一早便琢磨着能有个太子来接班,自己撒手做个太上皇,每天蹲在持盈面前呼哧呼哧……于是对于这个不但有了太子,还有了少师的现状非常满意,简直满意到不行,以至于私下找百里赞通气的时候,后者看着他雀跃的表情,不禁产生了一种自己成了“托孤之臣”的恐怖错觉。

    “今晚正好是个机会,我去找钟妹妹商量商量,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持盈把参汤递过去,然后起身离开御书房。

    门外有三五大臣在候着,见她出来全都停止了议论,拱手退后,持盈也不以为意,点头还了个礼便走。

    立冬宴会的与席者不多,钟远山及两个儿子、女儿钟绿娉,曹迁夫妇,杨琼,百里赞夫妇,从燕州调回来的徐诚和他的小未婚妻年娇娇,再有就是伤愈回京的静王崔祥。

    京城是山简的伤心地,他说不回来,崔绎和持盈也就默许了,只待他哪天放开了,愿意回来再回来。

    崔绎给二舅赐了一幢大宅子,钟绿娉也就搬出宫去跟着父兄住,只隔三差五进宫来陪持盈说说话。今天她也早早地进宫来,持盈把山简心中所说的办法对她一说,钟绿娉立刻拍手叫好,坐垫还没捂热就忙着去找程奉仪了。

    被翟母气得吐血以来,程奉仪一直郁郁寡欢,在家中养病,持盈不便出宫,便拜托王氏和钟绿娉时常去照顾她,吃了几服药后胸口痛的毛病倒是好了,但夜里还是睡不安生,请来的大夫说是心病,药治不好,只能看造化。

    程奉仪自己就是大夫,却是一味地作践自己,多数时候连女儿都不愿意见,交给嬷嬷去照顾,母女俩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

    钟绿娉到了程府,把持盈请她进宫去坐坐的话说了,程奉仪本是懒懒的没什么兴致,但也觉得盛情难却,便答应下来,唤来丫鬟更衣梳妆。

    “锦儿呢?今天来怎么没瞧见,平日不都在院子里玩得起劲儿吗?”钟绿娉又假装不经意地提到小舒锦。

    “上午嬷嬷带着去街上逛了一圈,估计是玩得太累,吃过饭便午睡去了。”程奉仪随口答道。

    钟绿娉狡猾一笑,程奉仪虽然不愿见女儿,但血浓于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这样就好办了。

    147、不如离去

    立冬宴摆在揽月台,也就是大楚历代皇帝在宫中摆年宴的地方,过去除了皇室宗亲、嫔妃、皇子公主之外是不允许外臣涉足的,但崔绎这次破格在揽月台宴请功臣,既是给足了这些功臣面子,也是暗暗提醒朝中其他人,自己不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人,不要成天抬着列祖列宗的名来约束他。

    崔绎登基的日子拟在七天后的十一月十五,往后这样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就不多了,毕竟做王爷的时候可以不计身份,做了皇帝就不行了。

    厅中置了十二客席,左右各六,众人等了小半刻钟,崔绎和持盈才携儿带女地姗姗来迟。

    “都来了?坐吧。”众人行礼后,崔绎摆手让大家都坐下。

    持盈抱着小崔皞坐在他右侧,小崔娴则由嬷嬷照顾,坐在左侧,两个孩子下午睡足了觉,这会儿精神十足,东张西望。小崔娴看到年娇娇也在,顿时坐不住了,扯扯崔绎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道:“父皇,我想去年姨身边。”

    崔绎欣然应允:“去吧。”小崔娴马上从椅子里跳下地,一路小跑去找平日里陪她玩得最多的年娇娇。

    年娇娇坐在徐诚身边,一向只见她穿襦裙,近日却换了一身曲裾,看上去比实际年龄略大一些,可是一笑又暴露了天真无邪的一面。“娴儿来姐姐这儿。”年娇娇拍拍手,招呼她过来。

    王氏笑道:“该叫姨才是罢。”年娇娇大眼扑扇,撅起嘴道:“我才没有那么老呢,我要做姐姐。”惹得大家都笑了。

    “姐姐就姐姐吧,娇娇本就只比娴儿大不到一轮,混叫着便是,”持盈打趣地道,“不过本宫当初和程姐姐有约定,若生了一对女儿,便要结为姐妹,你既要做娴儿的姐姐,回头见了程姐姐,可得改口叫姨才是。”

    年娇娇笑嘻嘻地说:“那程姐姐不是捡了个大便宜,凭空就长了一辈儿。”

    百里赞大笑道:“程夫人倒没怎么捡便宜,是徐将军跟着你掉辈,吃亏了,往后见了我们都得叫叔。”席间顿时又是一片笑声,徐诚闹了个大红脸,刚要分辨几句,自家小厮从后门进来,走到他身后,与他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徐诚的表情猛地一变,继而飞快地掩饰过去,让小厮先退下,稍后再说。

    而年娇娇并未察觉到他的异状,听了百里赞的话马上跳了起来:“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我称呼先生一声叔倒是没关系,元恪可是和先生一起为皇上效力的人,怎能比先生矮了一辈?你说是吧,元恪?”

    “啊?啊、是是是,是。”徐诚被她唤回神,听也没听清就点头附和。

    对面钟远山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说:“年姑娘还没过门,徐将军怎么就先成了妻管严?这往后要是想纳个一两房妾,恐怕是不可能了。”

    徐诚表情尴尬,艾艾地不知说什么好,还好崔绎及时把话揽了过去:“若是夫妻间伉俪情深,又何须纳妾,朕瞧着年氏就挺好的,脾气好,也会维护自己男人,娶了这样的女子若是还不满意,元恪,朕可要批评你了。”

    徐诚摸着鼻子上的汗赔笑:“末将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