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十节 游街
第二天清晨，承山吃完早饭后，就到院子里散步，欣赏着浮华的美景。 昨天晚上他一夜无眠。喝到后半夜，送走了醉醺醺的上官婉儿，他回到自己房间久久不能平静。 上官婉儿长得和李润莹实在是太像了，都是一头乌黑的长发，婀娜曼妙的身材，眼睛清澈明亮，脸庞红润饱满，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承山本来就和李润莹心意相通、情投意合，对相似的容貌也会心生爱意、一见钟情。虽然上官婉儿是一个古人，但是爱情似乎不分国界也不分时代，情人之间看对了眼，感觉都是一样的。 承山也明显的感受到了她们的区别。李润莹毕竟还是一个现代的学生，充满了天真浪漫的幻想和勃勃的生机；上官婉儿显得更加成熟自信，一身高贵典雅的盛唐味道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巾帼气概。 实际上，上官婉儿现在四十岁了，已经不能再被称作小姑娘，但是她精心保养，而且也未曾婚嫁生育，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显得非常年轻。她的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足以征服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 上官婉儿确实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她很喜欢浓眉大眼的任承山，能感觉到承山的真诚和智慧，和他聊天非常有趣，而且上官婉儿发觉承山的言谈举止并不像本地人，有时会冒出一些古怪的词语，但她很快就被承山的恭维冲昏了头脑，在酒精的作用下放松了警惕。 张氏兄弟离开后，承山几乎把上官婉儿的所有诗词都背诵了一遍，当然承山还是非常小心的，主要背诵了一些早期的作品，如果背诵刚刚完成或者是十几年后才完成的作品，肯定会让上官婉儿生疑。 他在为自己的文采得意，却为自己的酒量无奈。 承山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大的酒量有什么不好，但是昨天晚上他有些后悔。在一个温暖如春的香阁，有美酒佳人作伴，他居然始终保持着清醒，这让他十分难受。 他甚至想酒不醉人人自醉，但是理性始终支配着他的大脑，而且当他发现上官婉儿和李润莹的差别越来越大时，他也“发乎情、止乎礼”，没有进一步推进剧情。 上官婉儿身居要职、权势熏天，向她投怀送抱的年轻男子不计其数。虽然有些也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基本上都是一些不学无术的狂妄之徒。她偶尔也会虚与委蛇、逢场作戏，让自己空虚无聊的内心世界得以短暂的放松，毕竟天天面对精明强干的武则天和纷繁复杂的国家大事，压力实在是太大，更没有时间谈情说爱。 上官婉儿非常聪明，她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才华，她又多次试探，承山一直保持着坐怀不乱的镇定，让她非常满意。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如果现在就敢动手动脚，那岂不是太轻浮了？ 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承山在花园的长廊里发呆，忽然从旁边跑出一群人来，这几个年轻人看上去年龄相仿、穿着类似，他正不知如何称呼，那几个人却纷纷自报家门，又冲承山道喜。 原来他们是张氏兄弟的门客，也是通过招贤进来的，只不过比承山早来几天。确实有几个人长相标致，但是一看眼神就感觉漂浮不定、没有根基，只是绣花枕头好皮囊。承山和他们聊了几句，觉得他们尖声细气、咬文嚼字，一种酸腐的味道油然而生。 这时候，丁总管从远处走了过来，他冲众人微微拱手，其他几个年轻人也慌忙还礼。 “承山，你跟我来一下。”他招呼着承山，准备带他去见张昌宗。 其他几个年轻人流露出羡慕的眼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见到真佛？ “昨晚休息的如何？”丁总管始终保持微笑，没想到这次真的招来招来了一位贤人，不仅能够预测六郎的凶吉，还能和上官婉儿谈得如此投机，真是人才难得！ “还好。”承山简单的回答着，他已经感受到被众人追捧的滋味。 “看来上官大人对您非常满意。”丁总管知道上官婉儿身份显赫、地位尊贵，能博得她的欢心绝对是莫大的荣幸，将来肯定不会吃亏。但是他的这番话让承山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玩物，昨天晚上的真情实意一文不值，他不免有些扫兴。 在权力面前，一切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见承山低头不语，丁总管以为他不好意思，也就不再多说，很快就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厅堂，张昌宗正坐着喝茶。 一见承山进来，他招呼承山坐下。 “承山，真的好体力！今天起的这么早！”张昌宗一脸坏笑，他以为昨天晚上承山和上官婉儿开心的不得了！ 承山憨憨的一笑。“六郎取笑了。” 张昌宗快三十岁了，他原本天生丽质，平日又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现在正是青春焕发、风采动人的时候，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陪伴女皇武则天这么多年，他也侵染了许多富贵之气，看上去雍容华贵、气度非凡。 “你不要谦虚，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就缺你这样的人才！”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陪我去会会那个宋璟。” 承山吃了一惊，没想到张昌宗要带着他去拜望御史中丞，他可不敢拒绝。原来张昌宗昨天晚上想清楚了，与朝中大臣处好关系没有任何坏处，说不定还能提升他的人气，而且也不能让武则天太为难。虽然宋璟在御史台给他一个下马威，但是毕竟有把柄在他们手里，死不认错只会更加尴尬。 一群人簇拥着张昌宗出了大门，门口有几匹高头大马，家仆正在旁边伺候。 承山有点紧张，他从来没有骑过马，这下可要出丑了。他仔细看了看别人上马的姿势，也装模作样的踩着马鞍，但是踩得有点偏，差点滑了下来，让家仆见了掩面一笑。 “贵客还不会骑马？”丁总管看着承山笑了。“路上好好照顾着。”他低头吩咐了一下旁边的小厮。 这一行十多人，带着礼品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穿行在洛阳城里，承山真是大开眼界，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没过多久，他看大家都神态自若也就慢慢放松了，路边的老百姓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也让他感觉洋洋自得。 过了洛水河，又走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普通的院门前。张昌宗示意仆人去叫门，里面出来了一个穿着普通的家人，他一看是张昌宗，赶忙跪下磕头，又急急忙忙跑了回去。 过了没多久，他领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跑了出来，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张昌宗的马前行了一个礼。“启禀六郎，我家主人今日不在家。” “他去哪里了？” “出门时，未曾告诉奴才。” “我在这里等着，你再去问问他何时回来。”张昌宗巴不得宋璟不在家。今天早朝之后，宋璟应该回家休息了，武则天才让他来向宋璟致谢，张昌宗也不敢违抗命令。 但是如果他一听宋璟不在、扭头就走，似乎也交不了差，于是他故意在门口多逗留了一会儿。这么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男子，肯定会引来众人的目光，大家在旁边议论纷纷，都知道张昌宗来拜访宋璟了。 古代的通讯手段并不发达，但是口口相传也非常迅速。张昌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武则天那里肯定会很快收到消息，洛阳城里的其他官员也会得到同样的信息。 管家回去过了没多久，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他诚惶诚恐的回答道“我家主人傍晚才能回来，要不请您到屋里喝茶休息，稍等片刻？” “不必了！告诉御史中丞大人，下次再来拜访。这里有几件礼物相送，其中有一颗夜明珠，是皇帝陛下令我带来的，请他务必收好。”说完，张昌宗示意随行的仆人留下礼品。 宋家的仆人又赶忙磕了头，说了几句客套话。张昌宗也不在意，调转马头准备回府，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他们几个骑着高头大马原路返回，承山又欣赏了一遍洛阳的风光。虽然已是初冬时节，但是市井非常繁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很快就回到了奉宸府，众人正要下马，从旁边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小厮，看样子他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他看了承山一眼，跑到张昌宗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旁人听不清说的什么。 张昌宗听完后微微有些惊讶，他抬头看了一眼承山，露出狐疑的神色。“你究竟是谁？” 承山微微一怔，他不知道张昌宗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看他的神色，一定是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承山正想分辨几句，只见几个家仆从四周将他团团围住，似乎把他当成了敌人。 “这是怎么了？难道哪里露出了马脚？”承山心中疑惑但并不想挣扎，他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