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风暴
只是那事后，他正忙着为明天的口粮奔波，没心思再关注其他，现在方辰突然问，他才想起来。 只是这水是从哪来的，他现在仔细想过，发现玉带河水位异常的时候只是冬天，夏天还是和往常一样，水位没有变化，如果只是冬季的话，孙明突然笑起来，以小城冬天的温度，山上的雪线不直接扑下来把这小城吞没就算是运气好了，更别提山上的雪水融化汇聚到玉带河了。 这个问题方辰在那勘探地形幸存的三个人说完西北冬季严寒的时候就考虑过，降水量少，雪山冰雪冻结，形成沼泽的水是从哪来的？ “只能是地下水。”地表水排除后只有这一个可能，再联想到当时在在西北勘探出来的泄露口。 他怀疑，这版块内陆有暗洞通向大海。 方辰说完，孙明就忍不住张嘴反驳，“不可能……”小城附近地势高，再加上这里和海洋的距离，孙明下意识的张嘴，但刚说完，他就想起了那横贯整个冬季的严寒，淹没大片陆地的海潮。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孙明低着头，沉默一会儿，，就抬头说，“我别的可能帮不上忙，但对周围的地形熟悉，帮忙带个路还是可以的。” 方辰顿时笑了，他就是这个意思。 西北地区地广人稀，地形复杂，多雪山荒漠，甚至这附近还有一片不小的沙漠，在现在，电子设备严重缺失，他们对地形的勘探只能依靠人力。 在不知道那沼泽形成的具体原因是什么，能有个向导领路，无疑要方便安全的多。 在这座空城停留一天，他们就推开了破败的城门。 走出小城的那一刻，孙明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眼这座生他养他，最后留下他至亲之人的小城。 墙头枯草摇摆，他微微笑笑。毅然转身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方辰指了大体的方向，简单描述了那地方的地形，孙明就知道了那是哪。 “雨田牧场。”孙明面向西北轻轻吐了个名字。 “离这里远吗？”余姚跟着一起想西北望去问。 “不远，开车八九个小时就能到。”雨田牧场除了是国家鼓励发展的绿色特色农业基地还是个地标性的旅游景区。 不用八九个小时，坐在车上，只过了四个小时，他们就看见了远远的那一片暗黄色。 开着车的方辰在看见那片深黄的时候眉头一皱，转头和余姚交换了一下眼神。 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异和凝重，太快了，它扩张的速度太快了。 他们从保护区到这西北小城花了两天时间，再加上昨天，一共是三天，如果孙明猜的没错，当时他们走的时候那沼泽刚刚到雨田牧场，而雨田牧场距离小城有八九个小时的路程。 那现在，他们只开了四个小时就看见了这暗黄色的沼泽地，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就按他们时速五十来算，这沼泽每天的扩张速度就在五十千米以上。 方辰被自己心底默算出来的数字吓了一跳。 时速2.5千米，还是直线距离，如果在冬天它们还能保持这种速度，不考虑其他因素，那不用三个月，它们就能扩张到保护区。 想到这，方辰不禁抬头去看，结果眼睛突然一缩，脚下狠狠踩了刹车。 车轮擦过荒沙，掀起一团灰黄的沙雾。 余姚刚想说话，可一抬头也跟着愣住了。 远处暗黄色沼泽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然后一个小小的光点就从沼泽深处起来了。 方辰和余姚视力比常人要好很对，抬头就看见了那腾起的光点，方辰本能的觉得不对，一脚踩了刹车。 跟在后面的车也跟着一起停了下来，晋凡从车上下来问，“怎么了？”顺便转头看了眼远处的沼泽，虽然已经看见了，但其实离的还远，最少还有七八公里。 “有东西。”余姚眼睛紧紧盯着那远处的光点。 什么东西？晋凡转头去看。 结果眼睛还没落到那沼泽上，坐在车后座上的孙明就突然脸色大变，跳起来喊，“是风暴，是风暴，快跑，赶紧跑，它会把我们都卷上天。”然后埋进风沙。 方辰右眼皮一跳，探头大喊，“调头，后撤。” 虽然众人没听见孙明喊的是什么，但还是本能的调头往后跑。 晋凡没回自己车上，直接拉开了余姚他们车的后车门跳了上来。 跑在前面的几辆车一边跑着，一边从反视镜往后看，然后整个人都吓的僵住了，漫天的风沙汇成了一灰黄色的沙柱，直通天地，席卷而来。 想都知道，要是被这玩意追上来，等着他们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结果。 油门不要钱的往下踩，但后面那风暴却越逼越近。 带着天地之威朝他们扑了过来。 油门已经踩到了底，但他们却好像跑不动了一样，转头见，那风暴就逼到了身后。 风沙狂吼着扫到了车身上，细碎的傻子噼里啪啦的拍在铁皮和玻璃上。 而余姚他们，坠在最后。 黄沙漫天拍到了车窗上，车窗只坚持了几秒，就被这沙潮拍碎，玻璃上的裂纹越来越密。 孙明紧紧抱着孙静，回头看了眼已经贴到车屁股的风暴，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行，这样不行。我们要停车。”车跑着，与地面的摩擦力大大降低，风暴来的时候更容易被掀飞。 他们必须聚到一起，要不然，都得被这风暴卷飞。 方辰听了孙明说的，立马拿起车里的对讲机，通知前面的车辆停下，靠在一起，人躲到车底。 前面的几辆车立马停了，车上的人连滚带爬的躲进了车底。 这倒不是因为方辰的话多好使，而是因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怎么跑都不可能跑过身后那风暴，只能拼一把。 后面的几辆车紧跟着并了上去，车贴车的挤到了一起，还没等停稳，人就跳下来钻进了彻底。 几辆车渐渐凑成了车阵，终于，余姚他们也跟了上来。 当然，同时跟上来的还有那迎面扑过来点风暴。 孙明下车点时候已经感觉到半空中隐隐在拉扯着他，他一手抓住车门，一手把孙静往车底推。 孙静人都快进去了，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贴着沙子摔了出去，孙明赶紧放开车把手去抓人。 结果手一松，整个人就突然一顿，然后就被身后追上来的风暴吸的半飘起来。 周围什么都没有，他在半空徒劳的伸手抓了几下，就被那风暴牵引，越飘越高，就在他感觉自己可能要被吸上去的时候。 突然有只手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一把把他扯了回来，可孙静还在外面，孙明挣扎着要去拉人，却被那男人硬扯着推进了车底。 他刚想喊，就看见那男人转身冲了出去，拉住了孙静。 可不等孙明高兴，身后到风暴就突然扑了上来，把那男人连带孙静一起吞了进去。 轰，风沙扑过来，直接把他推进了车底，沙子撞进了他口鼻，孙明呆愣了一瞬，然后就顶着爬着往外冲。 还是那只手，从漫天黄沙中伸过来，把他推了进去，然后又塞给了他一个软乎乎的胖娃娃。 是孙静，孙明牢牢的把人抱进怀里。 那男人抓着车底也钻了进来。 孙明努力睁开眼，对着他眨了眨。 那男人愣住，然后点了点头。 孙明记得这男人好像叫晋凡。 而躲在孙明怀里的孙静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刚才从车底滑出去的时候，她就吓傻了，然后又亲眼看见自己哥哥被拖的半飘起来，再然后就是那冷脸叔叔抓住了自己，可转瞬他们就被黄沙吞没。 这一连串的变故都发生在一瞬间，当时没感觉，现在反应过来了，就怕的忍不住张嘴哭。 只是一张嘴，就被风暴填了一嘴的沙。 眼睛也被沙迷了，小姑娘揉着眼睛，瘪着嘴委屈的不行。 孙明当然听见了小姑娘刚喊出声就戛然而止的哭声，好气又好笑的抱着人拍了拍安抚。 风暴越来越强，强到让人睁不开眼睛，漫天都是黄色。 孙明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孙静，直到头顶突然有什么东西被掀飞。 他们的车……孙明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飘了起来，这一次不像刚才，只是脚尖隐隐离地，他们已经被风暴完全裹了进去，这一次，吸力要强的多，他整个人直接就跟着飞了起来。 他想伸手去抓，可除了漫天飞舞的黄沙，什么都抓不到。 完了。 他抱着孙静被越拖越高，就在他以为他们兄妹就要葬在这风沙里的时候，有人拉住了他的脚踝。 很疼，但孙明却高兴的差点哭出来。 风沙遮在眼前，他已经看不见来人是谁，但他本能的决觉得是晋凡。 只是风沙越来越劲，他感觉好像有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腰腹，拖着他往天上飞，他能抓的住吗？ 渐渐迷蒙的风沙好像也遮住了他的心。 只是抓着他脚踝的手却一直都在，很疼，却带给了他希望。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被拉成两截的时候，风沙突然一顿，孙明抱着孙静直接摔了下来。 刚摔下来的孙明有点晕，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天，却发现，天变得澄澈一片，过去了，他猛的松了口气，却突然发现，不对，没过去，他们现在是在……风眼！ 看着头顶那被框住的圆形天窗，他立马拉着孙静从低上爬起来。 沙暴和台风很像，除了发生地点不同，基本没有区别，台风有风眼，风暴同样也有风眼，风眼就是风暴旋转中心的真空地带。 和狂暴风壁不同，风眼要平静祥和的多。 而现在，他们就在风眼中，黄沙散去，他也看见了彼此的狼藉。 抓住他的就是晋凡。 他走上去，刚想说声谢谢，结果嘴还没张开，就被晋凡拉着钻进了车底。 他们的车已经被掀飞了，所有人都在往车队中间挤。 而就在他们钻进去，挤到余姚和方辰身边的时候，风暴又撞了上来。 风沙重新席卷而来，他们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干，只能低着头趴在沙面上。 直到这风暴过去。 余姚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还拉着方辰，但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呼吸也渐渐急促。 他们好像被沙子埋了，余姚想使劲，可身上却好像压了一座大山，怎么撑都撑不起来。 她手脚拼命挣扎着，想要钻出去，可越挣扎，脑袋就越晕，手脚就算力气再大，也渐渐支撑不住。 而对面的方辰显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动作。 她感觉自己的右手被攥了攥，然后就听见了对面粗重的喘息声。 只是这喘息越来越轻。 余姚心里急了起来，可任由她怎么挣扎，这身边的沙子都纹丝不动。 而她的头也越来越晕，她开始缺氧了。 就在她都打算再浪费一次金色贝壳防护罩的时候，她听见自己头顶有动静，沙沙，沙沙沙。 然后就突然有一丝空气透了进来。 紧接着是一片光，余姚的口鼻猛的透了气，她咳嗽着，脸贴上了一片绒毛。 那绒毛在她脸上蹭了蹭，把她脸上的沙都拨开。 是煤球。 长长的大尾巴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脸露出来以后，余姚失去的力气好像突然就回来了，她猛的撑起来，不光自己从沙子站了起来，还把方辰一起拖了出来。 等她站起来才发现，他们的车已经被沙子埋了。 压住他们的沙子有人高，怪不得挣扎不出来。 被余姚拖出来的方辰咳嗽着靠在沙坑上。 而余姚却赶紧喊了煤球过来，让它找找沙下哪还有人。 煤球鼻子耸了耸，直接从沙坑跳了出去，跳到不远处，长长的尾巴在沙面上敲了敲。 余姚和方辰立马跟着跳出去，站在煤球指过的地方，方辰直接一拳轰了下去。 那沙子直接被掀飞，再挖两下，就看见了一只脚。 方辰拖着人拽了出来，是个兵哥，只是脸色一片惨白。 方辰在他胸口轻轻拍了两下，那年轻兵哥才咳嗽一声喘着粗气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