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取舍
围棋的基本规则建立在“气”上，白棋想要努力下出大龙的动机就是从基本规则中引申出的两点：一者是一块棋必须要有两个眼才能保证不会被吃掉，一者是一块棋占据的面积越大，那么围起来的面积也就越大。 如果白棋完成大龙，那么他可以轻易做出两个眼，而且能够占据十分大的一片面积。 只可惜，想要构筑大龙的人总是会忘记实地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两位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们的争夺在无意中制造了一个结果：双方都为了大龙忽略了其他更为紧要实惠的棋步。 而白棋的牺牲更多。 也许是出于无意，也许是算力不到，最终是白棋为大龙付出了更多。 败局已定。 姜澜抬起头看看四周，他已经对这一局棋失去了兴趣，现在重要的是找到姬青天赋中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乐器”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姜澜知道自己的天赋是在这里看到了路边的老人下棋，那么姬青知道自己的天赋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在这附近听到过那种乐器的演奏，只不过不知道它到底叫什么而已。 只不过姜澜不敢确定是不是就在这附近，毕竟作为一个小学生，姬青活动的范围应该还包括他家附近。 然后突然，原本执白的老人站了起来：“你你，这个小孩，过来帮我下。” 姜澜还没反应过来，执黑的老人就大叫起来：“逃兵！老杨头，你必须给我下完！我的屠龙刀还没见血呢！” “别叫别叫！叫什么叫，这儿有小孩呢，还见血，别吓着人家！” “唉，你这怎么说话的，我们俩下到这儿了，你要跑啊！” “跑什么跑，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还怕了你了？头疼，小朋友，你来帮我下。” 执黑的老人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狠狠地将一枚黑子拍在棋盘上，然后冷哼一声：“输了可别哭啊！” 姜澜犹豫了一下，然后让姬青帮忙把他移到了正对面的椅子上。 棋局继续。 黑棋气势汹汹，屠龙本来就是下棋的人很难遇到的局面，只要遇到，总是会想屠龙成功。 而姜澜的棋步不温不火，甚至有点心不在焉。 眼前的局势已经明朗，双方的争夺只在大龙，屠龙成则白棋败，龙逃则黑期败，没有一点悬念。 但很奇怪的是，黑棋步步都要屠龙，白棋却有点像是不想逃脱的样子。 姜澜将很多棋子都放在了边角，那让他错失了很多大龙挣扎的机会。 然后终于，黑棋屠龙成功了。 尽管过程艰难无比，四处掣肘，但黑棋还是完成了足以吹嘘两三年的“屠龙”。 执黑的老人大笑起来：“老杨头，你看到了没有！屠龙！不是欺负小孩子，是屠你的大龙！哈哈哈！” 坐在棋盘一边的杨老头脸色一黑，冷哼一声，却没说话。 “哎呀，今天真是开心，出来下棋真是来对了！” 执黑的老人心满意足地站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行了……” “等一下。” 姜澜伸手拦住了准备收起棋子的老人。 “嗯？” “这局棋还没结束呢。” 老人诧异地看了姜澜一眼，然后笑了：“行，败不馁！老杨头啊，比你强！” 坐在旁边的老杨头没有说话，只是转过了脸。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小朋友，现在已经到收官了，胜负已定，最后数出来输了你可别哭鼻子！” 姜澜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棋局。 两人下得都很快，毕竟没有了厮杀争夺，只是将已经确定的地盘圈起来。 然后棋局正式结束，接下来就是整地算目。 老人的手法很熟练，姜澜比他更胜，两人很快就算出了结果。 “怎么可能……” 执黑的老人根本不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而老杨头直接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咋下的？” 面对这个问题，姜澜只是笑笑。 “哎呀你说啊，教教我！” 姜澜无奈地开口：“因为我放弃了大龙，然后从边角把地补回来了。” 两个老人陷入了沉默。 所谓棋，其实并不是那种有捷径可寻的东西，就算是几近于“套路”的定式，那也是要认认真真花时间花精力去背的，不存在什么知道了妙招就能赢这种事情，姜澜嘴上说着简单，但其实背后隐藏的是强大到碾压的计算能力，是明白了也没办法弥补的巨大差距。 姜澜知道，两位老人不可能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这就是一开始他不愿意说的原因：说了也没用。 “哎呀小朋友你是在上小学吗？” “一年级。” 两个老人都笑了起来，他们的双眼仿佛在发光：“你以后来这里学棋吧！” “学？” 姜澜有点意外，他不觉得自己刚才这局棋中表现出的棋力还需要学习。 “你看你抓棋子的姿势都不对。” 姜澜真的有点意外。 围棋正确的抓棋子方式是食指与中指夹住棋子，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经常下棋，只要看他食指指甲有没有被磨平就知道了，而判断一个人会不会下棋，只要看他把棋子放在棋盘上的时候，是拇指食指捏着棋子，还是食指中指夹着。 姜澜现在的表现毫无疑问就证明他是个之前都没有下过围棋的纯新手。 在他已经展现出那么强大的棋力之后，这几乎就代表着姜澜是个数十年不遇的天才。 “我们教你怎么拿棋子，怎么算目，怎么下棋，不要钱！” 姜澜无奈地笑笑。 他有点犹豫，因为实际上两位老人的棋力并不比他强，姜澜很怀疑他们能不能对自己有什么帮助。 但是突然，姜澜面前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第一步：开始学习围棋。” 那是个任务，只要姜澜完成任务，他的围棋天赋就可以成长。 看到对话框之后，姜澜没有犹豫，点了头。 “好！以后每天中午来这里下棋！” 两个老人都很高兴，他们大笑着离开吃饭去了。 “嗯，看样子还挺顺利的，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