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气
去而复返的太白金星衣摆与长袖在风中张开，如同盛开的纯白花朵。 他举起右手，将手中的长剑对准身后只有一步之遥的姬青们。 然后一股恐怖的白光冲了出去。 那是一道清澈，极寒的光芒，如同冰雪。 光芒安静地冲过空气，然后在碰到姬青身上的时候终于彻底显露威力。 就像是积雪遇到热水一样，姬青在白光中安静地消失了。 那是彻底的消失，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点征兆，一切理所当然地发生，白光一闪即逝，带走了向太白金星冲来的姬青，就像是从图画上抹去一块图案。 最后一个姬青站在遥远的地方看着白光消失，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那是一道白雾。 看着远处的白衣剑，姬青心底闪过一丝庆幸。 如果刚才他的本体也冲了上去，那现在恐怕姬青已经没有力量再战斗了。 “真是可怕……” 然后太白金星冲了上来。 他手持长剑，步步紧逼。 姬青开始后退了。 他在畏惧那能够轻松抹去一切的光芒。 就算是姬青，也没有与那光芒正面对抗的自信，他审慎地掌控着步伐，让自己永远都站在随时可以闪躲的位置。 与之相比，现在的太白金星潇洒自如，他掌握着节奏与步伐，剑招连绵不绝。 金属敲击的声音依然清脆，但是节奏开始变得缓慢起来，每一次碰撞都带着隐藏的退缩。 姬青在担心那恐怖的白光。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就做出了改变。 太白金星举起长剑试图挡下铁棒，然后就被变长的铁棒击退了。 他完全没有时间反应，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次攻击。 姬青靠着太白金星长剑上的力量，用变长的铁棒让自己远远地后退。 太白金星原以为这会是一次攻击，但手上传来的力量如此弱小，让他没有第一时间使出全力，就是在那个瞬间，姬青已经逃到了很远的地方。 只不过铁棒的另一端依然在太白金星面前。 然后姬青开始全力出手。 尽管站在遥远的地方，姬青依然可以以恐怖的力量挥舞铁棒。 太白金星知道他最好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但他被铁棒拦了下来。 姬青以恐怖的力量完全掌控着铁棒，就算是已经变成了夸张的长度，这件兵刃依然在以毫无破绽的招式阻拦太白金星。 那是超出了极限的恐怖力量，太白金星第一次开始怀疑这场战斗会失去他的掌控。 然后他向前冲了出去。 尽管姬青拼尽全力以铁棒阻拦，太白金星依然冲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一道白光如同匹练，如同白虹，向前射出。 姬青没有闪避，也没有后退。 在那个瞬间，毫无理由地，太白金星突然明白了，这是个陷阱。 姬青根本没有想过后退，更不愿意用站在战场之外战斗的安全方式赢得战斗。 他的后退，他的犹豫，他的畏惧，都不过是陷阱。 而现在，太白金星已经掉进陷阱了。 铁棒穿过了白光，将太白金星打飞了出去。 战斗在一瞬间结束了。 白光消散，姬青走了出来。 他已经面目全非了。 恐怖的剑气在一瞬间悄无声息地制造了无数伤口，现在的姬青是一个血人。 但他是胜利者。 姬青面前，太白金星已经无法站立。 “真是好大的力气……” 太白金星手中的长剑已经消散了，他挣扎着站起来，对着姬青露出一个苦笑。 “你很强，可惜还不够。” “哈！虽然你说话不好听，不过倒也是实话。” 太白金星摇摇晃晃地从怀中拿出酒瓶，仰起头灌了一气，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 “痛快！” 姬青沉默着绕过太白金星，继续朝着遥远的地方走去。 “你准备到哪里停下？” “到我想停下的时候。” 太白金星笑笑：“那还挺快的。天上没什么好看的。” 姬青背对着太白金星无声地笑笑，然后跳上了另一块白云。 在那里，一位神明已经在等着他了。 “你赢了太白金星。” “很奇怪吗？” “秉天地杀气而生，长庚启明，你能赢他，我很意外。” 少年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姬青：“你叫什么？” “姬青。” 少年点点头：“我叫哪吒。” 姬青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我听说过你，那个因四渎龙神以人为祀，就将四渎龙王斩杀的少年……” 然后哪吒大笑起来：“那可真是遥远的事情，要知道，在这里，这个天上，所有人说起我，都只会说那位三坛海会大圣。” “你的官挺大的？” 哪吒笑得更大声了，就好像刚才姬青的那个问题是个特别可笑的笑话一样。 “神明总是会在意这些，不过我很奇怪，地上的凡人只能活区区五十年，他们还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吗？” “至少我不会忘记。” 哪吒收起笑容，站了起来。 “你战胜了天门神将，又胜了太白金星，天上十万天兵天将，无数星辰，风雷水火四部，东西二祖，四方守护都要来围攻你，要我说，你还是转身先回去吧。” 姬青笑笑：“当初四渎龙神以洪水淹没天下，你为什么不转身跑了，非要以身偿还？” “哼，我不会输，为什么要跑？” 姬青大笑起来：“我不会输，为什么要跑？” 哪吒看着姬青，沉默了一下。 “我拦下了他们。” “为什么？”姬青笑笑，“你拦得住那么多神明？” “因为代替他们阻止你的人是我，而我一个人，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还要更强。” 哪吒站在姬青面前，长长地吸气。 然后整个天空都开始变化。 那无边无际的白云开始翻滚，像是被突然出现的狂风卷走一样四散，露出后面蔚蓝的天空。 然后整片天空都变了颜色。 那就像是某个秋天的傍晚，火烧云占据半个天空的景象。 但在姬青眼前，天空中的景象更加纯粹，一半是熊熊燃烧的血红火焰，一半是晴朗无云的蓝天。 狂风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