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无脸妖

    蓝月道：“好吧，让我来会会传说中的黑寡妇。”

    “你说真的？”阿烈睨她。

    “当然是个玩笑，修士第一法则，能保命，绝不硬抗。”

    “切——那你还瞎嚷嚷。”

    “这是十年内的目标，现在还没有这个能耐。”她补充到，筑基中期挑战金丹初期，她做不到啊。

    “不错嘛，小小年纪知道梦想和现实的差距。”

    “只有认清现实，才能好好地长久活下去。”

    “你手上不是有必胜的小宝贝吗？”

    “穷是我最古老的传统，我不知道什么是必胜的宝贝。”

    “这么雄壮威武的神兽你没看到吗？”阿烈鼓起胸脯，展示它短胖的双翅上根本不存在的肌肉。

    “你是说你吗？”

    “是啊。”

    “我才没有这么老的小宝贝。”

    ……

    一路上，秋雨开始连绵不断，景色更加的萧瑟了。路面越发泥泞不堪，车轮容易陷进湿泥里，一群身强力壮的车夫呼哧呼哧推拉半天。许多商队被迫滞留在附近的城镇中，蓝月有时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在商路上见到哪怕一支商队。

    蓝月在沙沙雨声和萧瑟的秋风中一个人赶路，有点明白为什么修士都喜欢养个灵宠，修士再利害还也是个人，如果没有阿烈一路上的叽叽喳喳，心情估计免不了有点抑郁。

    一个月后，蓝月出现在黑纳森林附近。此时，漫长的严冬已经来临，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落下，从半空看去，无边无际的森林被白雪覆盖，尽管这里有着无尽的危险，蓝月不得不赞叹黑纳森林的壮阔无垠。从地图上来看，以她的速度全力飞行，也需要二十多天才能跨越这座森林。

    修士体质好，不畏寒暑，但是不代表他们感觉不到冷，即使身上的法衣有一定的保暖功能，蓝月也感到格外的寒冷刺骨，这冷得很不同寻常。她落到雪地上，积雪比想象中要深许多，如果不是有踏雪无痕的修为，厚厚的积雪能淹没到她的膝盖以上。

    她扫了一眼储物袋，没有保暖的符箓，果然，她的冒险经验还是太少了，准备不充足。维持体温在寒冬非常重要，如果一直使用灵气护体，积少成多，还是很耗灵气的。

    雪下得无休无止，安静又凶猛，蓝月神识扫过的范围，没有活物的踪迹，兽径也被积雪掩盖，像一座冰冷的白色坟墓。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蓝月问神识范围更广的阿烈。

    “我们的目标是匕首瀑布，但是以你的修为在半空中飞过去等于流星擦过夜空，纯属找死，不要引起大范围的注意，走过去。”

    蓝月点点头。

    一路走进去，大雪把回头路模糊。

    入夜了，雪还在一刻不停地下，黑幽幽的森林阴森恐怖，不知道有什么藏在里面。蓝月既不能照明，也不能点火，她不想变成一个活靶子。她挑选了一颗巨大的树，藏匿其中。张开防护罩，打坐调息，温度实在太低了，她需要补充点灵气。

    蓝月一直很喜欢森林，她的家乡弥月镇就处于森林的边缘上，一条河流从镇子的东面流过，是个颇为热闹的小镇。每到冬季，大雪封山，年幼的她和阿宁几个小伙伴，爬到一处山丘，几个小孩儿合力从干枯的树木上掰下一片片厚树皮，稍微修整，做成弧形的滑雪板，一屁股坐上去，脚下用力一蹬，便如一只只白色海洋中的小船，从山丘顶上飞驰而下。小孩儿大笑大叫着从山顶上俯冲下来，冷洌的风拍打在脸上，滑到一半总是抓不稳树皮，有人埋进雪堆里，有人叽里咕噜地滚下山，快乐得像一只只全身滚满雪的淘气小熊。那时候的她不会飞，但是滑翔的快乐却无与伦比。

    阿宁，她想起了阿宁，神情黯然。当年阿宁说道，阿月到时你会飞了，一定要带我兜风啊，我从来没有飞到空中过呢。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呢。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蓝月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她的速度并不慢，以人类的肉眼来看，只见人影在眼前一闪而过，雪地没有没留下任何痕迹。走了大约两三个时辰，天色并没有比清晨的时候亮上多少，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天上地下像是连起来的白色荒漠，密密麻麻的树木的白茫茫的冰雪是唯一的景色。

    越过一座山丘，蓝月突然停住了脚步，闪身到一棵大树后面，距她藏身的大树的前方，不到五百米处的地面冒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她怔了怔，把手上的长枪握紧了。

    但出人意料，出现的不是妖兽，是一个人类，一个身手敏捷的影子从雪地里钻出来，蹦跳几下，抖下身上积雪。蓝月甚至还能听到他嘀嘀咕咕的抱怨声，“这什么鬼天气，老子的手脚都快冻僵了，我讨厌在这种天气外出。”

    “普通人？”她以神识问阿烈。

    “是妖，看他那身薄薄的衣服，普通人早就冻死了。”阿烈道。

    “是什么妖？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蓝月没感到这人身上的妖气，说明此妖修为比她高。

    “不用怕，他打不过我，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活的，打听下消息。”

    那人一回头，直把蓝月吓得几乎拔腿就跑，那个人脸上竟然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五官。他开口唤道，“什么人躲在树后面？再不出来不要怪大爷我不气。”

    蓝月胆子还算大，仗着丹田里那只必胜的小宝贝。

    她探出身来，忐忑问道：“无脸妖？”

    那人不耐烦地说；“什么无脸妖，真无礼。我是傲因。”说话的瞬间，他的脸上渐渐有东西浮起来，眼睛打开，鼻尖冒出来，该凹陷的皮肤下陷，一小会的功夫，一张有点天真无邪的少年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

    蓝月想起了妖怪志上所说：傲因类人，衣着破烂，手为利爪，舌头暴长，伺人独行，辄食人脑。

    专门袭击单身旅人，喜食人脑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