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遗祸
别苑的夜,显得有些寂静。 胤禛瞧了一眼站在自己书桌对面的苏培盛,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的真相,想办法弄得更加明显一些。” “奴才明白。”苏培盛点点头,转身出去的时候,将门也给顺道带上了。 “歌姬之祸”的全过程,胤禛如今已经完全知晓了。 大阿哥不洁身自好,被一个歌姬勾搭,然后就发生了一些事情。而那歌姬在康熙爷面前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之余,其实同样也是表面上的真相。 唯一不同的既是… 仅凭一个歌姬,其实是没本事将事情闹得这么大的。 太子一直以来都暗中盯着大阿哥呢,早就盼着他犯错了。这一回,幕后的太子盯着事情的发生,一直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出手。 而他一出手,就直接帮助这个柳儿到了康熙爷的面前,将所有的证物都拿了出来,并且指证康熙爷。 证物都是真的,柳儿也是个聪慧的。纸上的内容,是柳儿趁着大阿哥睡着的时候,自己提笔写下的。 歪歪扭扭的字迹,旁人也认不出。只要…那个印是真的,也就够了。 柳儿从大阿哥腰间的香囊里将印拿出来的时候,还轻笑道“这大阿哥也真是蠢。好端端的,这种东西拿出来炫耀什么?我便笑纳了,当做添头吧。” 至于玉佩,同样也是柳儿从大阿哥身上取下来的。 无他,无非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威胁一下大阿哥罢了。 只是…事情到了最后,柳儿自己也香消玉殒了。没有别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她与虎谋皮,最后被虎拨皮抽骨罢了。 “唉。” 胤禛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此刻,窗外连一点月色都瞧不见了。也不知道他的皇阿玛知道了这样的“真相”以后,该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大儿子流连烟花之地,被一个青楼女子算计。二儿子为了陷害大儿子,连自家声誉都不顾了,强行将事情闹大。 他们自以为聪慧的同时,殊不知康熙爷心中自有一杆秤。一杆,会亲自去衡量一切的秤。 不出一夜。 胤禛希望康熙爷知道的那些事情,已经从李德全的口中传到了康熙爷的耳中。 同样是夜深人静的夜晚。天还没有完全亮,康熙爷面前的桌上摆着,可他无论如何却再也看不下去了。 首孝悌次瑾信,泛爱众而亲仁。 这么看似简单的几个词语。在皇家要做到,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因为猜忌,有很多的东西,消失无存。 “去传朕的旨意吧。” 康熙爷将桌边一道早已写好的圣旨交给李德全,疲惫地说道“朕乏了。两个时辰以后,再来叫朕吧。” 几乎是一夜无眠,他此刻也需要去休息了。 作为一个帝王,他问心无愧。 可作为一个阿玛,他的心却遍体鳞伤。 康熙爷一行人一路南下。当他们从金陵到达杭州的时候,大阿哥已经被送回到了京城当中了。 远在京城的纳兰明珠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不禁愕然。甚至还来不及过多地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急急忙忙地往直郡王府所在的方向跑过去了。 准确说… 现在那里,已经不是直郡王府了。 当纳兰明珠来到从前的郡王府门前的时候,正瞧见几个太监服饰的人正在搭着梯子爬上去,将御赐的直郡王府匾额给取下来。 纳兰明珠气结,看着这些人如此举动,当即就冲了上去呵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几个正在摘牌匾的太监就是一愣。一个站在底下的,瞧见事情有些不妙,忙就回头一看,竟然发现是纳兰明珠过来了。 “纳兰大人!” 小太监急急忙忙上前,说道“奴才几个是内务府的。这旨意是皇上传达下来的,奴才几个也是奉旨行事。另外…眼下大阿哥,已经被送回来了。” 纳兰明珠脑袋一沉,就道“我想进去看看大阿哥。” 小太监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一种为难的神色,无奈道“皇上的旨意里头,是不允许任何人入内去探望大阿哥的。” 任何人,自然也就是包括纳兰明珠自己的。 “就不能通融一下吗?”纳兰明珠靠近了说着,还从自己的荷包里头拿了一整块银元宝出来,想要塞给那个太监。 大阿哥,可以说是纳兰明珠的希望了。他们在同一条船上这么多年,大阿哥若是倒了,纳兰家以后的希望,怕是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千不该万不该。纳兰明珠这个时候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在此次南巡的时候选择留在京城,选择去收纳那些太子残留下来的势力! 大阿哥这样的人,他就应该时时刻刻盯在身边才是啊! 可惜的是…他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没用了。 “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上呢。朝廷上的大人们,怕是一个个都盯着这边。纳兰大人即使是要去探望大阿哥,也不能是这个当口啊。” 太监将银子收了下来,也尽己所能地给了纳兰明珠一句自己的建议。 这样的一句建议,换一个沉甸甸的银元宝,实在是太过划算了。 可纳兰明珠没法子,只能生生地将那个哑巴亏给吃下去。又打听了一下前头发生的事情,这才离开了大阿哥府的门口。 所谓树倒猢狲散,正是如此。大阿哥一倒,从前他底下许多依附他的势力们,也都纷纷跑路了。 不仅如此,就连大阿哥府中内宅的那些侧福晋格格们,也有些人人自危的态势在里头。好在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勉强压着,后院才不至于乱起来。 雪中送炭,方能看出情谊来。这一回大阿哥,也算是真真正正地明白了这个道理了。 另一头,紫禁城里。 原本还筹谋着给大阿哥寻一门高位侧福晋的惠妃得知了这个消息,听说当即就一口气没提上来,中风了。 中风这种事可大可小。对于惠妃而言究竟如何,怕是旁人也无从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