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醒
睡梦中,冰冷的湖水与柔韧的水草缠绕着佟佳习梨的双脚。 佟佳习梨想要挣扎逃脱,但无论她怎么拼命地游拼命地挥动手脚扑腾,却都还是徒劳一场。 湖水的深处,好似被黑夜笼罩了一般的静谧。而佟佳习梨,便被这漫无边际的黑暗所笼罩,仿若陷入黑洞一般,出路无门。 “呼——” 佟佳习梨猛然睁开眼睛,在床榻上坐直了身子,捂着已被汗水打湿的胸口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 梦里昏暗的湖水与缠着她脚的水草,引起了她心底里无限的恐惧。 “格格?” 在外间守夜的桃夭,原本正打着瞌睡。乍然听见里头佟佳习梨的声响,顿时困意全都消散了,忙不迭地就进了里屋查看情况。 “格格。格格怎么了?”桃夭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内间,果然就瞧见佟佳习梨正满头大汗地坐在床沿边上。 似乎,正想要下来喝水。 “格格又做噩梦了?”桃夭急急忙忙从旁取了一个茶杯倒了茶水走到了佟佳习梨的身边。 然后,小手轻轻地抚上了佟佳习梨的背,帮着佟佳习梨顺一顺气。 “桃夭。”佟佳习梨缓缓出声,眼眶还有些后怕,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桃夭的手,就道“水好冷,我很害怕。” “格格别怕,格格别怕。”桃夭轻轻地抚了抚佟佳习梨的背,轻声道“奴婢在这儿呢,不会有事的。” 佟佳习梨点点头,稍稍安定。 两个月前,她刚满十岁。应宫中姑姑佟佳皇贵妃所邀入宫赴宴,却不料在午宴以后众人去御花园游湖泛舟之时,竟是不知被谁推落到了水里。 彼时正是九月的京城,湖水已经十分冰凉。佟佳习梨仍然记得,她被湖水缠绕时四周的漆黑以及当时内心的恐惧。 后来的事情,佟佳习梨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救上来的,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当她魂穿而来做了这个身子的主人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从前那个真正的叫做佟佳习梨的小姑娘,已经香消玉殒了。 而她,成为了新的佟佳习梨。 历史上康熙皇帝孝懿仁皇后的侄女,一等公佟国维的孙女,佟佳舜安颜的妹妹,佟佳习梨。 佟佳习梨并不记得历史上有着这么一号人。约莫,在真正的历史上,她是早已香消玉殒了的吧? “唉。”佟佳习梨叹了一口气,小脸耷拉着,很是不开心的样子。 桃夭知道自家格格最近一直以来时常这样,估摸着也是因为当初落水的事情而被吓着了。 “格格别怕,奴婢一直都在这。”桃夭反手握住佟佳习梨的手,眼神十分温和,说道“格格睡吧,奴婢会保护格格的。” 佟佳习梨抬眸瞧了桃夭一眼,在迎上小丫鬟那坚定的眼神的时候,来自心底的恐惧也消散了几分。 “谢谢你桃夭。”佟佳习梨稍稍缓和了一下心境,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你陪着我,睡在我身边好不好?” 桃夭一愣,没曾想佟佳习梨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从前的佟佳习梨,是佟佳氏一族的小公主。高高在上,哪里会将她们这些小丫鬟放在心上呢? 不过桃夭却也知道,佟佳习梨一直都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主子。所以,对待佟佳习梨一直也都是十分地好。 “格格不要怕。”桃夭稍稍思忖,到底还是脱了鞋子,睡在了佟佳习梨的身侧。 佟佳习梨心中一暖,再次闭上眼睛以后,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屋外的暖阳已经照射进了屋子里头。 古朴而又华贵大气的家具一一呈现在眼前。黄花梨木的质地,似乎还能散发出一种似有似无的清香出来。 昨夜睡前所点的安神香此时尚能闻见一丝馨香的味道,让人心中也跟着多了几分安宁。 身侧的桃夭已经不是何时起了身。床榻上虽尚有一些余热,但人却已经瞧不见了。 “桃夭?”佟佳习梨跻了鞋子下床,才刚刚出声喊了一句,屋外立刻就有了回应。 “嗳!” 屋外的两个丫鬟,桃夭与采薇一齐端着水推门进了屋子,看着佟佳习梨一觉醒来精神奕奕的样子,也都是格外得欢喜。 “格格醒了?”采薇一张略带了婴儿肥的脸上挂着笑容,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着就让人觉得格外地舒坦。 “格格好睡呢。”桃夭也道“少爷一早就打发人过来问了格格安好呢。” 佟佳习梨的哥哥,自然是舜安颜。 舜安颜年少有为,已经是宫里头的御前侍卫了。 他身形修长,生得也是星眉剑目地格外英俊,举手投足之前贵气忽然天成,不知是多少京城贵女的倾慕对象。 可偏偏… 舜安颜是个宠妹狂魔! 但凡遇见什么一定点儿好的,都会将佟佳习梨给记挂着。 “嗯,那我要快些起来。”佟佳习梨翻身下了床,便开始由着几个小丫鬟们伺候着洗漱。 铜镜之前的小姑娘,梳了一个垂髫分肖髻。眉目灵动顾盼生姿,举手投足之间竟是有几分江南女子的婉约在里面。 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黛,肤如凝脂胜雪,三千青丝轻垂而下。 老天爷,给了她一副好皮囊呢。 “格格,这红宝石流苏簪子是前些日子皇贵妃娘娘赏赐下来的。”桃夭从妆奁里头取出一支精美的簪子,就在佟佳习梨的脑袋上头不断比划着。 红宝石晶莹剔透,硕大的宝石被打造得圆润光滑,用银簪镶嵌再做个流苏点缀在旁,精美之余也不失大气。 “就它了。”佟佳习梨点点头,樱桃小嘴轻启,又平添几分欲说还休的意味来。 妆点好了一切以后,佟佳习梨随着几个小丫鬟去了膳厅用膳。 这头才刚刚用完膳食,竟就听见外头的小丫鬟禀报着说是舜安颜自个儿过来了。 “哥哥不是当差么?”佟佳习梨有些惊喜,忙问了那急匆匆报信而来的丫鬟道“果真过来了么?” “今日太皇太后身子不适。皇上亲自前往侍疾,我无事便就回来了。” 抄手游廊的末端,一个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的男子走了出来。生得英武不凡,走路也步履生风。腰间一把佩剑,更是英姿勃发。 此人,不是舜安颜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