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母皇大人说得是(21)
大婚的那天,千凝早早的被从舒适的床榻上挖起来装扮。因为这是一个架空的,史书上不曾记载的朝代,千凝压根不知道都有什么样的仪式存在,也没有人特地给她讲解。忙活了半天,终于听到外头热热闹闹一片锣鼓吹打声时,喜娘为她盖上红盖头,在她耳边轻说: “小姐放宽心,小人会在旁提醒,您只要照小人说的去做就好。” 千凝点点头,暗道果然如此。 千家只有千凝千涵两个女儿,并无其他子嗣。所以从闺房到门口这一段路,请的是力壮的喜婆来胜任。千凝趴在喜婆背上,入目的除了一片红,就是透过喜婆肩膀看到的白砖地面。微微叹息,就这么嫁了。 在现代的时候,她虽然不是眼高于顶,但对另一半的要求也不可谓不低。不然也不会蹉跎到26岁了却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谁知道一朝来到古时候才刚一个多月,就要嫁人了。 等等! 她记得古代人流行早婚来着,这个摄政王不会才是个毛孩子吧? 不不不,不可能,毛孩子怎么有本事做摄政王,跟比狐狸还狡猾的一群老臣打交道还占上风?那,怎么解释他现在才大婚?莫不是有什么隐疾?没听说啊…… 千凝胡思乱想着,连自己已经坐上花轿了都不知道。不过花轿才起程,颠颠簸簸的立刻就让她清醒了。算了,反正门也出了,花轿也上了,古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此刻起不管她是谁,都已经是那不知年岁几何的苏王的王妃。她不敢说,在未来的日子不论情况如何都能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但起码不会亏待自己。 —— 小丫鬟打开了窗子,锣鼓吹打声登时如潮水般冲进房中。 一身蓝色长袍做男装打扮的钱钱缓步行至窗前,向下望去。平静冰冷的面孔与下头喧嚣热闹的喜庆形成明显的差别。 费了好大力气才收入麾下的掌事云娘开口道:“摄政王在民间的声望极高。今日大婚,娶的是当朝一品大学士嫡女千金。这场面,虽非普天同庆,却也差不多了。”她的语气里有着这个时代每一个女子在面对如此婚礼时都会有的羡慕。 正如云娘所说,这婚礼极是盛大。总数在二十以上的吹打乐队在先,精美华贵的花轿居中,相随左右的仆从甚多。再之后,是一抬抬,多的让人目瞪口呆的嫁妆。 “真真是十里红妆。”云娘道。 钱钱的视线越过热闹的主街,落在东南面的一角。 那里停了一辆暗色马车,车内空无一人也无人驾驶。因为它的马夫刚刚劫走了车上的主人。 “少爷?”云娘纳闷她的默不作声。 钱钱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面不改色道:“她们如何?” 这话问的甚是没头没尾,云娘却知她所问之事,道:“若谷姑娘三天前抵达洛阳,买下了那里最大的花坊。慕诗姑娘的教坊也在筹备中。可以想象,若是计划得以实行,十年后,我们将取绝壁沈家而代之,成为天下第一首富。” 钱钱不置可否,漆黑的眼眸里一丝波澜也无。 她正待转身时,忽似有所觉地驻步。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下方。那顶花轿正巧抬过,一阵微风拂来,吹起了帘子的一角,钱钱这一瞥,凑巧将红盖头底下,新娘那洁白小巧的下颚和嫣色的红唇纳入眼帘。 似曾相识。 她随口问:“千家小姐叫什么名?” 只听云娘笑答道:“大家闺秀的名怎会让外人知晓……” —— 方五一路从后门跑至书房,气喘吁吁。于六见了,嘲笑道:“瞧你那副熊样,怎么,花轿到了?” 方五顾不上说话,直接越过他进了房。 “王爷,出事了。” 内室,正在穿戴喜服的男人动作一顿。“何事?”声音如千年寒潭中的泉水,至清,至冷。 “沈谷主失踪了。” 男人面色一凛,眼中一片冰冷。“人在哪失的踪?” “花都洛阳……靖公主墓前。” 男人沉默不语,久久,深深一叹。 又在此时,于六同样慌张地破门而入。“王爷,有信来报,云王子陛下途径河道时被一伙黑衣人掳走,如今下落不明!” “砰!”木桌碎裂的声音。 男人——今天这场盛大婚礼的主角之一,夜之国权势滔天的男人——苏王顾逍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们这是要对我动手了?” “王爷,我们该如何?”方五问。 顾逍望着身上的喜服,眼中尽是冷冷的讽刺。“更衣,去找人!” “那婚礼?” “本王说过,让千氏进门,已是最后的让步。师尊说的不错,我不该再心软了。” 方五、于六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一丝喜色。 一炷香后,房中人迹全无。那大红色的喜服被撕成了碎条,寂寥的散落地面…… —— 问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扳着手指开始数时间。 花轿停下来已经有段时间了,外头的气氛渐渐从热闹转到安静,又到议论纷纷。喜娘不得不催促乐队再次奏乐,自己又扯着嗓子喝令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们住口。 在众人奇怪这新郎官怎还不来迎新娘时,苏王府的朱漆大门终于打开,奴仆云涌而出,并列左右。一名身着管家服饰、身形瘦长的男人走到喜娘面前,与喜娘耳语了一番。只见喜娘先是面露迟疑,那男人又说了几句,喜娘方才点头应是。回身便吩咐轿夫道:“起轿!进府!” 于是,那顶精美华贵的花轿在一众百姓诧异之极的目光下,稳稳地被抬进了王府。 又不知行了多久,花轿终于停了下来。 不见有人掀开轿帘请她下轿,只听一道利落的女声脆生生道:“我是流云,你们谁是王妃娘娘的陪嫁?” 一阵脚步声后,被千柳氏派来的‘卧底’之一,夫家姓赵的婆子开口道:“流云姑娘好,老妇赵氏,见过姑娘。” “赵妈妈好,王爷吩咐,从今儿起王妃入住落凝园,一概衣食住行皆由我等服侍,不可假他人之手。至于赵妈妈及其他人,王爷另有安排。赵妈妈,请吧。” 此话一出,赵妈妈及其他一众陪嫁的丫鬟婆子皆是目瞪口呆,后者们皆将视线落在赵妈妈身上,显然,这群人中,这赵妈妈占了主导地位。 “这……流云姑娘,如此于礼不合啊。” 流云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她,面不改色道:“王爷亲口吩咐,谁敢质疑?” 话音一落,那些原本立于二十步开外的家丁竟纷纷上前一步,盯着众人,目光之冷冽,吓得一众女流之辈同时瑟缩了下。赵妈妈为人极是老练,平时极得千柳氏的眼。可再如何,她也不过是一介妇孺,只对内宅之事在行而已。现如今人家摆明了不跟她玩心机,只以权势压人,她就没辙了。 “柳叶,带她们安置吧。”流云将众人的反应一一映入眼帘,心中冷笑不已,面上仍是淡淡道。 她身后一名穿绿衣的小丫头应道。 赵妈妈等人极不甘心的跟在身后,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直到她们的背影远的都看不见了,流云方才缓步走到花轿前,不卑不亢道:“王妃,请下轿。” 轿内有一小会儿没有动静,正当流云以为里头那位正在耍脾气时,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缓缓抬起轿帘。流云抬眼,望进一双平静漆黑的眼里。 接到王爷的口令之后,她曾想象过无数次这位王妃娘娘可能会有的反应,独独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副样子。 气定神闲,仿佛刚嫁进门就被夫家断掉得力臂膀的人不是她一般。 “你是流云?” 问凝一边用手梳理着鬓边散落的长发,一边问道。“你说我从今儿起住落凝园,那落凝园在哪?” 这流云身量与她差不多,身材凹凸有致,看相貌,差不多十□□岁摸样。长的极好,只是表情稍冷。方才听她说话,应是个利落性子。 流云福了福身道:“奴婢正是流云。落凝园离此不远,请王妃移驾。” 问凝道:“你带路便是。” 四、 在流云带路下,问凝到了落凝园。她在短期内应该不会搬离的居所。 这是一个随意中透着雅致的院落,除了正房外,还有个种着花草的小小院落。问凝进了屋后,四下看了看,觉得很是满意。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手才抬起来,就有一个丫鬟上前拿起木梳,替她卸妆。问凝愣了愣,很快放下手,仍她作为。 美丽的凤冠很快被取下,问凝起身,又有另外二人上前,替她更衣。 “传膳吧,再烧些水,我要沐浴。”问凝说。 “是。” 流云转身离开,问凝的嘴角极小弧度的上扬。 哼,送上门的使唤人,不使白不使。 这一夜,问凝吃饱喝足、洗的香喷喷后,躺在软和温暖的床上睡了一个极好的觉。 这一夜,宿在栈的钱钱不知为何,总是会想起白天一晃而过的花轿。辗转入眠,梦里,有她、若谷、慕诗三人,那该死的问凝不知所踪…… 这一夜,身在花都的若谷手捧一盆开的极艳的花窝在一张巨大的床上,睡到做梦都能笑醒。 这一夜,刚刚舞完一曲的慕诗拖着妖娆的身躯回到闺房。本欲沐浴,却被窗外一棵桃树吸引了视线。 这一夜,三匹脚程极快的骏马风驰电掣,飞速赶往花都洛阳。 这一夜,一个外表肮脏不已似乞丐的古怪人物极小心的在草丛里匍匐前进。 这一夜,一个身受重伤不省人事的重要人物顺着河流漂泊。 这一夜,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做贼似地溜进一间房,锁好门窗,躲到床上,安眠…… —— 舒心的日子总是过的极快的。不知不觉,问凝已经嫁入王府足足一月了。 虽然至今为止还没见过‘便宜夫君’的面,但问凝推断,他要么不在王府,要么是想彻底冷落她这个新婚妻子。不管结论如何,她这新上任的苏王妃不受欢迎是肯定的了。在落凝园,下人们以流云为首,每日各司其职,只低头做好自己的事,她若不问,就绝不开口,彼此间更从不交谈。偶尔几次她早起,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每日清晨他们就开始做事忙碌,却绝不会发出一丝声响。整个落凝园,仿佛没有过人声。 这些人,从流云起,到地位最卑微的粗使丫头,对她的态度都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衣食住行方面,他们从不曾亏待于她。相反,但凡是给她都是上好的东西。但是就精神方面而言,她却是被整座王府给孤立了。对此,问凝不仅未曾感到担忧、愤怒,反倒放下了心,还觉得有些好笑。 她是谁? 二十一世纪人类最新物种,高科技之下最令人叫绝的产品——宅女一枚! 何况她从记事起,就从不知寂寞之苦为何物,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处于寂寞之中。你若将她丢到一处人人都要与她说话,人人都赶着与她打交道的地方,她才要惶恐哩! 于是问凝极为自在的过起了她的小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天要是无人叨扰,就非要睡个昏天地暗日月无光不可。而非跟在现代那会儿一样,还得时不时的打算该何时去办一趟采购,或者起身为自己准备些吃食果腹。在这里,等她睡得饱饱的,一爬起来,就有准备好的吃食,喂饱了肚子,若有些无聊了,就研究一下古时候人们的衣饰传统,花点时间保养下自身,再不济,还能看点儿游记之类的书籍。反正流云除了对她不甚热络之外,对这些要求从不拒绝。 至于,她要求的书籍在被带到自己面前之前究竟通过了多少层的检验,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了。 这一天,问凝倚在榻上学着女红,忽然有些犯困,便随意地将绣活儿搁在一边,拉了拉身上的薄被,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正要进门的流云见了这幕,一愣。踌躇了会儿,转身离开了。 她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取来了纸笔,铺纸研墨。 王爷走时说了,这新迎进来的王妃,除了吃穿用度一律按正妃之礼外,他们不必将她看做真的王妃。若是她打听府内事务,一概不说。若是安分守己,便随她过去。只一样,若是有了不一般的事儿,务必修书给他。 流云这回要写的,便是这封书信。 不是告状,而是报告这位千大小姐这一月来的所作所为。并且附上自己的疑心——千凝这般不紧不慢地过日子,仿佛在府中被冷落、被孤立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的态度,是因为真的不在乎,还是另有所求?另外千府送来的陪嫁随从,都已被她打发的七七八八,实在打发不了的,也拨到府中其他地方做事去了,被勒令不得靠近落凝园。还有大婚后头几天,太后遣人意图召王妃入宫,亦被自己以王妃感染风寒为由堵了过去。等等琐事。 其实这流云,是苏王府大管家苏三之女,因精明能干,遇事沉着冷静,又对苏王忠心耿耿,所以深受苏王重用。她因为没有成亲,名分上还是个大丫鬟,可实际上却形同后院的女大总管。每当苏王有事外出,外府便由苏三为首的一应管家打理,而内院,则由流云一人为首操持。父女俩里应外合,都是能力不凡之辈,倒将这苏王府牢牢掌握在手中。那千夫人打的如意算盘,自然是不成了。 写完信,密封好,叫来心腹小丫头送到苏三她爹那去,指名是要送给王爷的。小丫鬟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流云一个人在屋里,聚精会神地想了许久。慢慢地,她的表情越来越坚定,抬头望向落凝园方向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冷意。 有所求也好,不在意也罢。即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又如何配得上我家主子!你若是一直这样乖乖的,我便将你当做一般上宾来对待,如若不然……休怪我心狠! —— 洛阳,是夜之国继‘不夜城’之后第二座繁荣之城,坐落在夜之国以西,正应了‘落阳’之意,因气候得宜,一年四季各有对应时节的花卉开放。又因洛阳人酷爱养花,家家户户都对花爱护痴迷不已,素有‘花都’之美称。 对洛阳人而言,养花是个本能,赏花是个乐趣。而斗花,更是他们乐此不疲的兴趣!每年六月六,在洛阳都会举行一场一年一度的‘赛美人’斗花大典,比拼养花种花的本事,来自各方的爱花之人都会参加。但是多年来,这魁首多被洛阳本地人取得,少有落入外来人手里过,这也是洛阳人的一大骄傲! 这年,世历六百七十二年,三月初。洛阳最繁荣的东市搬来了一户人。砸下重金,买了因无子而断了香火,也断了家传技艺延续的柳家花坊,悄无声息地运作起来。 其实运作两字还言之过早。 虽然不少人看见了柳家人离开洛阳,也确信那户人家已经住了进去,但过了半月,仍不见有开张的迹象。倒是有去过几家工匠做工,说是东家还想改建改建。 这一改建,便用了月余时间。 终于在四月初,这位被众多花坊主人注意了一月有余的东家终于现身南区闹市。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这神秘的东家竟然是个女儿身! 诸人听到这消息的头一反应是——这是哪家的姑娘出来磨练了? 同一时间,洛阳南区闹市。 这里不像北区,因为住着有功名在身的官宦人家而显得庄重肃穆,也不像东区,因住着富贵豪绅而显得华丽贵气,更不似西区,住着一般百姓家,纯朴平凡。在南区,汇聚了所有三教九流之辈。用现代话说,那是商业区。有各色店铺、赌场、青楼、酒馆,和衙门! 虽然洛阳城内,地界划分地非常清楚,但显然的,北区和东区占地不大,也靠得近。而西区和南区,则占地更广。 徐若谷这回之所以来这闹市,看中的便是这片地方人多,路子广。听许管事说还曾有几个海外来的商人,带来过他们国家特有的花种。她要去看看,若是能找到类似玫瑰、郁金香这样的品种就好了。 一匹高大的棕色骏马,一袭大红色劲装,刚刚及肩的长发被扎成了高高的马尾,显得人非常精神。徐若谷的打扮一如既往的张扬、简单、干练。 她驾着马,放缓速度,慢慢朝前面走。丝毫不在乎别人投来的诧异目光,沿路还不忘看看左右的摊子上摆放的东西,只要一经过卖花种的摊子,速度就更是慢了。一旦有看了上眼的,就让身边的随从去买,也不管价钱是高是低,从不讲价。等那随从手上放不下了,就让他回去,再派另一个来。 如此,一路下来,身边的随从已不知道换了多少个。 那些暗中注意她的人,也不禁为她这眼也不眨的高价买下好几株一看就知道活不了多久,或是下品花的举动而嗤笑不已。回去禀报时,自然就带上了轻蔑的口气——果然只是个仗着背后长辈宠爱,拿钱不当钱,却对养花育花之术一窍不通的大家小姐! “多少了?” 徐若谷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问。 她的背后,迅速出来一个相貌普通,表情看似呆滞的中年人。“今日带出来的银子,用得只剩百两银了。” “再买一样,花光了回去。”她不甚在意道,仿佛早上拿出来的只是二百两,而非五千两。 中年人没吭声,施了一礼后,又不见了身影。 两人继续逛着,没有发现身边的路人着装越来越不像样。徐若谷是因为在现代,出门时早已习惯了,而阿桂则因为年纪小阅历不多,还以为这南区闹市本就是这样子。两人殊不知,已经踏进了南区闹市最中心,最乱,也是最不为人道的地带。突然,身边的随从道:“姑娘,前头很是热闹,咱们去看看?” 徐若谷眯着眼顺着小阿桂指的方向看,果然,人头攒动。她离地高,还能看见在人群后面搭起的台子。 莫不是比武招亲? 徐若谷立刻来了兴致,之前的慵懒一扫而光,眼中全是看好戏的成分。 她轻扬马鞭:“走!随姑娘我看看去!” 年仅十五的小阿桂也是个不安分、好热闹的,闻言忙不迭地应道:“诶!好咧!” 刚到那不远,徐若谷就被迫要下马步行,原因是这里人实在太多。她拉着身量还未张开的阿桂,毫不气地推开前方拦路的大男人往前凑去。依稀间听见‘我出十两!’‘我出二十两!’这样的喊声。难道不是比武招亲,而是拍卖?这样的念头在徐若谷脑中一闪而过。 旁人自然不乐意她这样无礼的举止,但一回头,见是个俏生生的姑娘家,也就默默地忍了这口气。当然也有那不肯忍的,但在瞧见了她那犀利的眼神和她手上那看着就不似作假的马鞭之后,也选择了沉默。顶多在她身后多送几个白眼,或私下咒骂几句便算了。 就这样,竟还让她‘杀’出了一条‘血路’,徐若谷和阿桂顺利的来到了最前面。 “姑娘,他们是在卖奴才!” 阿桂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忙对徐若□□。 “卖人?”徐若谷有些惊讶,又想到自己这是古代,卖儿卖女都会发生,何况是奴隶。 台上,男女被分成两排,年纪小的站在前面,众人脸上无一不是脏污,衣裳也是破烂的,更别提那只剩下皮包骨的身躯。 看得徐若谷直皱眉,这哪是人,分明就是卖畜生的架势! “姑娘,这些肯定是最下等的奴仆,都是些大户人家家里犯了大错被发卖的,就算买了回去,也只做粗活。至于那些好的奴才,或是主家败落了才发卖的奴才,才会交给人牙子。” 这个徐若谷知道,小说上都这么写。“那些小孩也是?”她问。 阿桂四下看看,低声道:“哪儿啊!许是从拐子手上买来的,都是些可怜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过有些男孩,已经买去了些无子的人家家里,剩下的卖不掉的,都入了贱籍。”曾听阿桂说过,他自己也是小时候被拐子拐走,幸而被卖到一家无子的人家家中,只可惜后来这家人得了个从近亲那过继来的儿子,怎么说也带着血缘关系,于是阿桂这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就被卖给了人牙子,后来进了柳家。如今,在徐若谷买下柳家之后,也买下了许多柳夫人口中甚为老实的下人,其中就包括这个阿桂。 徐若谷看了眼,的确,许多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泪花,有着委屈,不似某些年纪大些的,只默默地垂下头,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而且都是女孩…… “官府也不管管?” “管不着啊!拐子可精了,南边拐来的孩子,弄到极北边卖。离得远,官府难追捕!何况这种敢光明正大拍卖的,哪个后面没几位大爷罩着?官府也是不敢怎么着的!” “真是猖狂!”徐若谷恨恨道。 说的也是,古代不似现代,通讯不够发达。追缉条文就算快马加鞭,也要晚些才能被发给各城。 “咱们不是还有一百两么,你看着把那些孩子都给我买下来。”徐若谷说完了就准备离开。可就在此时,一道伴随着鞭打声、粗狂的男声响起:“都给我站好了!”徐若谷冷冷望去,只见一个肤色黝黑的高大汉子走上台来,他身着露出胳膊的劲装,浓眉大眼,但是表情甚是凶狠。手上拿着一根黑漆漆的长鞭,上来便对着一众奴仆抽了两下,那动作一看便是做惯了的。 打完了,那人才回头对着众人笑道:“诸位爷,这可是新进来的一批货,买了回去干活好使!再有……”他随手抓过一个消瘦的少女,粗鲁的迫使少女仰起头。“有些底子好,买了回去好好养养,不管是卖了窑子还是自用,都包赚不赔!”笑容无比的猥亵。 徐若谷杏眼一瞪,就要上前。幸而阿桂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姑娘,不成啊。他们人这么多,还都是大老爷们的,您一个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徐若□□:“知道姑娘一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还不赶紧回家叫阿大他们过来!”手中用力一扯,还未长大的阿桂手上的力气抵不过她,被甩到了人群中。眼看着自家姑娘已经往台上走,自个儿阻拦不了,只能跺跺脚,往回走,照徐若谷说的去搬救兵。 那人才放下少女,就见人群中一个红衣女子大步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条马鞭,他皱起眉,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那女子一靠近,扬手就是一鞭朝他脸上砸来! 他忙后退几步,撞倒了几个女孩,才勉强稳住。望着脸上明显写着怒意的少女,他笑了。又是个不知死活的大小姐!“姑娘,有话说话便是,何必动手呢。” “你姑娘我手痒!何况你长得还一脸欠揍!” 他怒极反笑。“我在这好好的做着买卖,怎么就惹着姑娘了?” “废话少说!你这些人,都卖什么价?”她随手一指,竟是将这场上的奴仆都点了进去。 那人有些惊讶,怎么不是来找麻烦的?便有些踌躇,思虑了片刻,道:“姑娘,看样子你我都是爽快人,做爽快事。老王我就和你明说了吧。你要买,可以,不过这是拍卖,按规矩,在场的其他位爷,也是可以自由出价的。” 徐若谷便冷笑地对着人群道:“在场的人都给我听着!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若谷是也。以后,是准备就在这洛阳城落户了,与诸位,兴许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诸位肯给个面子让我一回,小女子将感激不尽。如若不然……哼,别说我狂,除非你们谁能有比我更狂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