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道法自然
阁楼，顶端。冷风吹拂，呜咽盘旋。 血雾，在这里消失的几无影踪。 厉无极双目微闭，伸手按在一块四足方鼎形状的玉石上，久久不语。 “臭小子，那轩辕大帝究竟说了什么？”乌鸦小眼滴溜溜乱转，急不可耐的道。 “呵呵，你想知道、可以自己感应啊。”厉无极睁开眼睛，哂然一笑。 “切，你以为大爷我愿意问你呀！”乌鸦翻了个白眼，随后跳将起来，蠢蠢欲动道“臭小子，快将你的狗爪子拿开，让大爷我来。” “嘿，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厉无极笑骂了一声，就欲将手缩回。 蓬！ 就在这时，鼎形玉石突然发出一声异响，绽射出万丈璀璨的光芒。紧接着，一团浓郁的金色气息从里面爆散开来，将厉无极瞬间包裹在了其中。 空间，好像被从这片世界剥离了一般。 金色的气息越来越盛，不停地扭曲变幻，仿佛是一道流动的水幕，里面透露出的那股力量，让人不禁有种暗暗心悸的感觉。 “哎呀，你这个杂毛竟敢阴我们！”乌鸦陡然色变，朝着阿骨利张嘴喷出一道炽烈的火焰，须臾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咆哮着破空而下。 “师父！”李常在同样一脸焦灼，担忧地喊道。 “朋友，且慢动手！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阿骨利一个闪身，避开了火龙的攻击，倏忽朝着后方暴退而去。 “他大爷的，还敢狡辩！”乌鸦怒气冲冲，火龙的气势愈发狂暴。 “贼厮鸟，不要莽撞，先看清楚情况再动手不迟。”采绿柳眉轻蹙，挥袖一掌碾碎了火龙。 “傻女人，你又发什么神经？这个杂毛不是好人！”乌鸦气呼呼的道。 “你啊，就是这样急躁……你看看大兄弟现在，像是有事的样子吗？”采绿语带嗔怪，抬手对着厉无极指了指。 “呀！金前辈快看，师父面色平静，似乎并无任何不妥。”不待乌鸦出声，李常在抢先说道。 “是吗？”乌鸦小眼斜睨，旋即跳到厉无极旁边，瞪了片刻后忽然怪声道“小李子，叫什么金前辈，要叫金师伯。” “金师伯。”李常在想也未想，立刻改口道。 “哇哇，你这小子比那许仙强多了。”乌鸦很是得意的笑道。 李常在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好奇道“师伯，许仙是谁？” 乌鸦仰着大嘴，“许仙是你师兄，不过他的年纪可比你要小。” “哦，是我师兄啊……他现在可是在通天派中？”李常在追问道。 “在个i！”乌鸦小眼一瞪，带着几分遗憾的道“通天派都已经覆灭了，这个小鬼现在青城山的裂天剑派中。” 数月前忘仙老人去往流沙谷后，忘剑子便被催着返回了青城山坐镇，顺便将许仙也带了过去。 “怎么会在裂天剑派，不是说好的通天派吗？”李常在顿时愕然，疑惑地挠了挠头。 乌鸦有些不耐的道“通天老鬼的门派断了传承，而你师父与裂天剑派又大有渊源，还有你那个冷冰冰的师娘……嗨，这些一时半会也和你说不清楚，你以后自然都会知道。” “哦。”李常在看上去似懂非懂，躬身施礼道“虽然弟子听得不太明白，但还是要多谢师伯的说解……” “的确要多谢！”乌鸦沾沾自喜，直接打断道“大爷我字字珠玑、言之凿凿，小李子你当然应该一谢再谢，三谢叩首……” 采绿立刻瞪眼过来，冷笑截话道“师侄，你不要听这厮东拉西扯，那许仙虽是你师兄，但他不修道法，是个全无法力之人，恐怕算不得是通天派弟子。” “啊？！许师兄不修道法，那他又为何要拜在师父门下？”李常在挠着头，心中顿时更加的疑惑了。 跟在修仙者的身边却不修行，将来大限一到，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采绿整了整云鬓，缓缓道“许仙一心只想着研习医术，却对修行之事毫无兴趣，因此，你师父只得暂时传了他药典之术。我猜……你师父是希望他哪一天能够转性，好继续跟随自己修法悟道。” “原来如此！弟子在此谢过采、采……采师伯。”李常在状甚感激，低声犹豫着唤道。 “你这厮却惯会来事，嘴巴跟抹了蜜一样……什么人都唤作师伯，就不怕你师父听见了会不高兴吗？”乌鸦伸翅指来，故作凶恶的斥道。 李常在不禁憋红了脸，讷讷道“师伯，师父不拘小节，他应该并不会介意称呼上的细枝末节。” “哇哇，小李子，你这话大错特错，错的离谱。你师父道貌岸然，平时喜欢装模作样，真正不拘小节的是大爷我啊！”乌鸦嗤笑道。 “大嘴鸟，休要胡扯！”采绿柳眉高竖，愤愤打断了乌鸦的话，“李师侄今天才刚入门，你就和他说这些怪话，真是为老不尊、没皮没脸……好像偏偏你作得师伯，别人就作不得似的。” “哎呀，原来你是在怪这个啊。”乌鸦自以为找到了答案，嬉皮笑脸道“你要拿大作师伯，那就作师伯好了，又没有人和你争。” “闭嘴！老娘说的是这个吗？”采绿眼睛瞪得老大，伸手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整天就知道胡言乱语、调唇弄舌，也不怕教坏了年轻人……” “傻女人，他是教教就能教坏的吗？这个小子机灵着呢！”乌鸦不屑道。 “采师伯、金师伯，你们俩不要说了，弟子哪是这般容易就被教坏的。”李常在眨了眨眼，小心插话道。 “咯咯，你倒是心中雪亮啊……就怕某些人没有自知之明，积习难改。”采绿转目看来，掩口一笑。 乌鸦兴味索然，扭头环视四周，用怪异的眼神瞅着阿骨利道“你这杂毛鬼鬼祟祟，又想耍什么花招？对，就是说你……哎呀，我说你靠他那么近干什么？” “朋友，我只是想看看厉朋友这究竟是怎么了？”阿骨利退后了两步，赔笑道。 “哼，他再怎么也不要你管，你最好给大爷我老实点！”乌鸦歪着鸟头，恶狠狠的威胁道。 话音未落，李常在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担忧，迟疑道“金师伯、采师伯，你们说师父他不要紧吧……” 乌鸦目光狡黠，抢着道“放心，你师父福大命大，小命硬着呢……大爷我猜啊，他很快又会活蹦乱跳了。” “又来胡扯！”采绿皱了皱眉，截话道“师侄，你也不用心急，我们只须静观其变即可。” 看厉无极此刻在金光中的情形，呼吸平稳、面色如常，似乎并非什么坏事……或许，这里面有轩辕大帝留下的什么机缘。 “但愿吧。”李常在轻叹了一声，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又道“对了，师伯，你方才说我师父想让许师兄跟着他修法悟道，不知这‘道’所指为何？” 采绿沉思了片刻，方道“这些你本不应该问我，自有你师父为你解答。不过今日既有缘法，那师伯便抛砖在前，以待良玉。在我看来，所谓道者，实为万物之始，是非之纪。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大道无形，运行日月。道之所在，天下……” “小李子，你不要听这傻女人一本正经的瞎说。”乌鸦怪声怪气，拍翅飞了上来，“道是万物之所然，万理之所稽。理嘛，是成物之文；所以说，道，又是万物之所成。说白了，道就是理，也就是说，我们要讲道理，如果不讲道理的话……” “贼厮鸟，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采绿越听越不对劲，尖声嘲讽道“你个天杀的，你是那讲道理的人吗？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胡扯‘道’就是理……” “道怎么不是理！”乌鸦昂首挺胸，颇为自负的道“大爷我天生神鸟，一向最讲道理，行走天下讲究的是以德服人。谁若是不服啊，那我就连说带打，一直弄到他服为止……” “忒不要脸！”听得这话，阿骨利心中不由暗暗骂道。 这只傻鸟，狂妄自大，说话真是难听至极。它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嘻嘻，金大嘴，你这明明就是不讲道理嘛，居然敢厚颜在这里鼓吹以德服人！” 一个笑兮兮的声音飘忽不定，兀然间响起，将阿骨利的思绪直接惊断。他抬目看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谁？”乌鸦吃了一惊，猛然喝道。 “嘻嘻，大嘴鸟，老朋友了都不认识？”声音轻松笑道。 “呀！原来是你！”话音方落，乌鸦小眼一转，很是欣喜地嚷嚷了起来。 “嘻嘻，终于想起来了。”声音同样透着几分开心。 乌鸦昂着大嘴，接话道“哇哇，大爷我怎么会忘了你这个神棍……快说，臭小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嘘，你还好意思问？老爷我再不出声的话，小厉都要被你气得出定了。”声音责怪道。 “神棍，大爷我怎么了！”乌鸦不服气的道。 声音道“小厉说，有你这么解释‘道’的吗？尤其是当着后辈弟子……他可是刚结丹的散修！” “切，大爷我觉得自己说的很好啊……言简意赅、清新脱俗，那叫一个透彻。”乌鸦腆着脸，得意洋洋道。 “扯淡！”声音直接骂道“小厉要我告诉你，大道无名，玄之又玄，须平日里潜移默化、顺其自然。你东拉西扯，像是为人师伯的样吗？” “嘁，这个臭小子就是喜欢拿腔捏调，故作深沉……他的那一套，却未必是有用！”乌鸦立刻反驳道。 李常在眼神忽闪，望着乌鸦好奇道“金师伯，这位前辈又是谁？” 乌鸦瞥目过来，张嘴正准备说话，那声音抢先说道“师侄，你不要问他，也不要听他胡诌。总之、道在心中，见仁见智，将来你道行渐深，自然都会明白。” “哦。”李常在若有所悟的点着头，口中喃喃道“看来……这应该就是师父所说的顺其自然了。” “你果然很聪明。”那声音忍不住夸赞道“本来老爷我不想多嘴的，不过，今天还是要送你一句话。” “多谢前辈！”李常在神情恭谨，当即对着厉无极站立的方向施了一礼。 “嘻嘻。”那声音率性而笑，顿了顿后郑重说道“这句话你记好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